防空洞頂部的白熾燈忽明忽暗,林默踩過積水時特意繞開那灘翡翠粉末。
這些被嬰靈怨氣浸染的石頭碎片,在洞虛之瞳裡泛著慘綠的熒光。
“往左數第三塊青磚。”白璃的聲音在識海裡炸響,“彆用你的臟手碰,讓那個穿阿瑪尼的蠢貨替你開。”
林默不動聲色地側身,正撞上跌跌撞撞撲來的花臂男人。
對方被饕餮紋灼傷的左眼還在滲血,鑲著金牙的嘴剛要咒罵,就被林默揪著領帶拽到牆角。
“勞駕。”林默用帆布包擋住眾人視線,腳尖精準踢中鬆動的牆磚。
隨著轟隆悶響,藏在空心牆裡的保險櫃暴露在賭石客們的驚呼中。
花臂男人突然劇烈抽搐,後頸浮現出天機樓標誌性的八卦刺青。
林默嘴角勾起冷笑,洞虛之瞳穿透西裝內襯,看清那些縫在暗袋裡的微型爆破符。
“諸位看好了!”他突然提高嗓音,扯開男人衣襟。
十幾枚刻著“緬甸老坑”的翡翠原石滾落在地,每塊都嵌著米粒大的遙控裝置。
賭石區頓時炸鍋。
某位禿頂富豪的翡翠扳指突然發燙,他剛花兩百萬拍下的“帝王綠”原石竟開始滲出黑色黏液。
“這是天機樓的量子拓印術。”林默用鞋尖碾碎其中一塊原石,露出內部精密的晶片結構,“用納米塗層複刻翡翠紋理,再灌注陰煞之氣偽造靈氣波動——各位不妨檢查下今天的收獲?”
此起彼伏的碎裂聲中,林默彎腰撿起保險櫃裡泛著青銅鏽的帛書。
當他的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絹布,識海裡突然炸開星河流轉的幻象。
“漢代織室令的星象帛,居然被這群蠢貨當防潮墊。”白璃嗤笑著顯形,半透明的劍靈虛影懸浮在保險櫃上方,“右下角缺的那塊,是不是很像”
“我今早擦青銅器的那張烤冷麵收據。”林默瞳孔微縮,洞虛之瞳自動解析著帛書缺失處的能量軌跡。
那些在夜市地攤隨手塗抹的油漬,竟完美補全了地脈靈氣的運行路線。
當警笛聲從防空洞外傳來時,林默早已鑽進通風管道。
他聽著下方天機樓嘍囉的慘叫,把帛書塞進裝烤冷麵的塑料袋——這可比保險櫃安全多了。
七天後,蘇富比春拍現場。
林默套著美團外賣製服混在清潔工隊伍裡,看拍賣師用戴著白手套的手舉起那塊“明代黃花梨鎮紙”。
那是他把漢代帛書切成的十二份殘片之一,每片都裹著不同朝代的包漿。
“第37號拍品,經碳十四檢測為”拍賣師突然卡殼,鑒定團隊發現木質紋理裡嵌著失傳的偃師機關術符號。
貴賓席傳來茶杯打翻的聲音。
某個戴墨鏡的老者顫巍巍舉起號牌,他衣襟上昆侖集團的玉扣正在發燙。
“三千萬!”林默對著藍牙耳機低語,假裝擦拭拍賣台下的垃圾桶。
當價格飆到九千八百萬時,白璃突然在他耳垂咬了一口:“小混蛋,你往黃花梨裡摻的北宋澄心堂紙屑生效了。”
落槌聲響起瞬間,林默摸出震動的老年機。
屏幕上是腫瘤醫院繳費係統發來的驗證碼,他舔了舔後槽牙藏的微型u盾,把剛到賬的八位數字分成二十筆零散彙款。
暮色籠罩住院部時,某個護工賬戶突然收到九筆來自不同慈善基金的轉賬。
林默蹲在安全通道啃著煎餅果子,看護士長急匆匆跑向icu病房。
他手機相冊裡還存著繳費成功的截圖,但那張寫著“手術費已結清”的單據,早被他用洞虛之瞳燒成了灰。
重症監護病房(icu)裡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林默蹲在走廊儘頭的消防栓後麵,吃完了最後一口煎餅。
護士長舉著繳費單衝出來時,他故意讓塑料袋發出沙沙的響聲。
“17床的家屬在嗎?”護士長穿著回力鞋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走廊裡響亮地回蕩,“手術費……全繳清了?”
林默數著對麵瓷磚上的裂紋,看著手機屏幕倒影裡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匆匆跑過。
藏在帆布包夾層裡的老年機發燙了,二十個虛擬賬戶就像被斬斷的蜈蚣腳,正在國際金融市場裡抽搐著自我銷毀。
“媽,您兒子現在玩的可比翡翠刺激多了。”他對著通風口小聲嘀咕著,用洞虛之瞳掃過護士站的電腦。
屏幕裡“已結清”三個紅字仿佛在燃燒,連同那張偽造的貧困證明一起化作了數據殘渣。
三天後的清晨,筒子樓402室的鐵門被砸得哐哐響。
“小默啊,王阿姨給你帶了醬牛肉!”房東攥著皺巴巴的租賃合同,指甲縫裡還沾著昨天通宵打麻將時嗑瓜子留下的殼,“你說你這孩子,中了彩票也不說一聲……”
林默從貓眼裡看到對門的李叔正伸著脖子張望,這人上周還當著整層樓人的麵,笑話他撿礦泉水瓶攢手術費。
現在,那件印著“xx飼料”的舊工服胸口,赫然彆著一枚嶄新的翡翠平安扣。
“多謝王姨,我明天就搬。”他隔著門縫塞出去一個牛皮紙袋,裡麵裝著雙倍的押金和一塊b貨翡翠,“這石頭開過光,能鎮宅。”
門外傳來像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雞一樣的倒抽氣聲。
當王阿姨發現紙袋底下還壓著一張腫瘤醫院的陪護卡時,林默已經翻出窗戶,踩著空調外機跳到了頂樓的水箱上。
正午的陽光刺得他眯起了眼,洞虛之瞳自動過濾掉對麵商場led屏的強光。
大幅廣告上,昆侖集團的玉石拍賣會預告正在循環播放,主持人胸口的那枚戰國龍紋璜泛著詭異的紫光。
“贗品。”白璃的虛影從饕餮紋戒指裡鑽了出來,劍靈的指尖還沾著昨晚吞噬的靈氣殘渣,“不過上麵附著了尋蹤咒,天機樓的那些家夥聞到味了。”
林默把外賣頭盔往下壓了壓,轉身時“不小心”撞翻了垃圾桶。
一個正在偷拍的狗仔的手機掉進了廚餘垃圾裡,屏幕裡存著他喬裝成護工進醫院的視頻瞬間被酸液腐蝕了。
當晚,城中村的彩票站。
“我就說小默這孩子有出息!”居委會劉主任攥著作廢的彩票存根,唾沫星子濺到了寫滿號碼的小黑板上,“他上個月還幫我鑒定過祖傳的……”
玻璃門突然被推開,冷風卷著一張泛黃的《鑒寶師月刊》摔在了櫃台上。
頭條新聞裡,一位鑒寶大師正在吹噓新收到的漢代帛書,配圖的角落裡卻露出了半截美團外賣電動車的把手。
蹲在馬路牙子上吃烤串的林默輕聲笑了起來,油漬斑斑的包裝紙上印著一行小字:昆侖集團懸賞百萬征集星象帛書的線索。
他彈了彈指間的竹簽,火星掉進了三米外的垃圾桶,點燃了那份精心準備的“明代黃花梨”鑒定報告。
淩晨三點,腫瘤醫院的後巷。
林默把十個不同型號的手機埋進了不同的垃圾桶,每個手機都同步著母親病房的監控畫麵。
當第七部手機響起偽造的彩票中心來電時,三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果然撲向了錯誤的垃圾桶。
“玩夠了嗎?”白璃突然現身,劍尖挑起一張燃燒的符紙。
跳動的火光中浮現出青銅帛書的全息投影,缺失的右下角正在夜市烤冷麵攤位上閃爍。
林默摸出一張皺巴巴的衛生紙,上麵是他用辣椒油畫的塗鴉。
當油漬透過紙背印在消防管道上時,竟構成了一個殘缺的星圖:“您不覺得,醫院地脈的靈氣走向很像鑒天閣的渾天儀嗎?”
他們身後,住院部大樓的玻璃幕牆突然映出奇異的光暈。
一個夜班護士揉著眼睛衝到窗前時,隻看見外賣員的黃色頭盔一閃而過,而地底隱約傳來青銅器共鳴的嗡嗡聲。
晨霧還未散去,林默已經站在了銀行金庫區的十字路口。
他數著紅綠燈的秒數,往每個方向都扔了一枚五帝錢。
當第三枚銅錢滾進下水道時,整條街的at機突然吐出帶著朱砂味的防偽紅鈔。
“最新消息!”路邊報刊亭的收音機沙沙作響,“神秘買家匿名捐贈三件海外回流文物,故宮專家稱其鑒定手法疑似失傳的……”
林默把豆漿杯捏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拋物線的儘頭坐著一個啃包子的鑒寶師。
那人胸口的白銀徽章突然發燙,燙得他跳起來撞翻了整屜小籠包——蒸籠的縫隙裡粘著一片西漢漆器殘片,正是林默上周從狗食盆上摳下來的。
暮色降臨,城中村棋牌室的煙霧中飄著流言。
“聽說了嗎?黑市有人懸賞。”麻將牌劈裡啪啦地砸在綠絨布上,“找一個能識破量子拓印術的鑒寶師,開價這個數……”
蹲在房頂上修衛星鍋的林默手一抖,螺絲刀精準地掉進了王阿姨家的酸菜缸裡。
他聽著樓下傳來的中獎歡呼聲,把最後一顆螺絲擰進了藏著符咒的鍋蓋裡。
夜空中劃過的人造衛星突然改變了軌道,將一個試圖掃描城中村的高清探頭引向了垃圾處理場。
當母親的主治醫師第三次“偶遇”林默時,這個年輕人正在醫院花園裡喂流浪貓。
白大褂口袋裡的金絲楠木聽診器突然長出了菌絲,嚇得他撞翻了整盤醫療器械——消毒托盤底部的鋼印,正與林默今早摸過的北魏佛像底座嚴絲合縫。
“明天會有慈善基金會來采訪。”醫生扶眼鏡的手在發抖,“他們想表彰繳費時用了二十個救助項目的……”
林默掰碎了最後一塊魚餅乾,看著野貓叼起碎屑躥上了圍牆。
夜色中傳來瓷器碎裂的清脆響聲,街角古董店的監控鏡頭突然蒙上了霧氣,櫥窗裡標價三十萬的“元青花”正在褪去偽造的蘇麻離青釉色。
淩晨的鑒寶師論壇上,一個新注冊的id上傳了一張模糊的截圖。
畫麵裡,戴著外賣頭盔的背影站在拍賣行的角落裡,腳下的影子隱約呈現出饕餮紋的形狀。
帖子的標題在午夜流量高峰時突然炸開:《美團小哥掌眼,九千萬黃花梨驚現機關圖》——三分鐘後,整個板塊的服務器冒出了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