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夜語小組回到了酒店,蕭虯把自己埋進枕頭裡,葉軒的吐槽從隔壁傳來,隱隱可以聽到‘裝貨’‘古怪’‘忘恩負義’等字眼。蕭虯扯過被子蒙住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下午兩點半,夜語小組到達了公安局的會議室。蕭虯中午沒有睡好,太陽穴突突的跳,再加上擔心自己控製不住局麵,此刻後背竟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齊添心不在焉的打遊戲,手機發出小聲的遊戲音效。這還是她第一次無法集中注意力打遊戲,他挺想會會這位“大小姐”。
莫予在素描本上畫葉軒描述中迪刑戴著手套的手,和忨逸小聲嘀咕:“你說是左手還是右手,逸姐,賭不賭?”
忨逸搖搖頭,拒絕了莫予。她試圖在腦海裡繪製迪刑的心理狀態,以便於一會的談話。
葉軒摸著解剖刀掛件上的刻字“謹言慎行”,默默咬緊了牙——他不會接受迪刑,絕對!
戎欽顯然有點不耐煩,戰術靴敲打著地麵,眉頭緊鎖:“這大小姐到底——”
戎欽話還沒說完,門鎖“哢噠”響起。一個戴著口罩穿著黑色襯衫的女生走進來,左手插在深灰色工裝褲口袋裡,露出一點黑色的布料,應該是手套。
蕭虯站起來伸出手,椅子腿發出刺耳的響聲:“你好,我是夜語小組的組長蕭虯,你是迪刑法醫吧,幸會。”
女生用右手和蕭虯握手,聲音冷淡,:“是,我是迪刑,什麼事?”
蕭虯禮貌的笑了笑,收回手:“是廳長讓我們來找你的,廳長希望你加入夜語小組。當然,我們也很期待新血液的注入,不知你意下如何?”
齊添眼睛並未從手機上移開,突然冒出句話:“輸血要講究血型,不然——會死的,葉軒,你說是不是?”齊添拖長了尾音,是明晃晃的挑釁。
會議室有一瞬的安靜,窗外的樹枝被風吹著,打在玻璃上“啪啪”作響,齊添手機傳來遊戲的通關音效“ga ”。
沉默了一瞬,葉軒接茬:“不是嫌釋放綁住你翅膀了嗎?怎麼,從省廳飛到市局了?”葉軒重重的把手裡的掛件放在桌子上,掛件磕在木頭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
迪刑舌尖抵著後槽牙,呼吸頻率亂了。口袋裡的左手攥緊,垂下眸子,心裡暗罵:“莫名其妙,我認識你們嗎,一群蠢貨!”
莫予的炭筆在紙上停下,一隻戴著隻遮住無名指和小指的手套的手出現在紙上:“迪法醫,個性就像你手中的刀,彆老揮向自己人,不然就是把沒用還害人的凶器。”
忨逸注意到迪刑垂眸不再看向眾人,右手時不時摸下耳朵,很明顯是不耐煩的表現。
戎欽一拍桌子,手邊水杯裡的水被震的撒出一點,所有人看向他,包括迪刑。戎欽火冒三丈:“少裝啞巴!要麼收刺,要麼走人,我耐心哄大小姐!”
忨逸聽不下去了,輕聲嗬斥:“夠了!迪法醫,很抱歉大家這個態度,我替他們道歉。關於入組,不僅僅是廳長的原因,我們也很期待新成員的到來,你的意見是?”
迪刑攥緊的左手放鬆下來,看向忨逸:“感謝你的邀請,我需要時間考慮。”冷淡的掃視眾人一眼後,迪刑推門離開。
“你們把市局當什麼!菜市場嗎!”蕭虯重重的拍了下椅背,齊添心虛的縮了縮脖子,“不管什麼新仇舊恨,廳長把人推給咱們,是讓你們開批鬥會的?!誰的主意,說!”
莫予和戎欽指向齊添,齊添尷尬的咳嗽了幾聲:“咳咳……組長,我這不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好讓她以後在咱們組裡安分點嘛。”
蕭虯揉了揉眉心,深深歎了口氣:“回酒店!”抓起車鑰匙“彆讓我發現你們再把私人恩怨帶到工作裡來。”
返程的路上,車子裡沉默的可怕,雨點敲打在車身上形成舒適的白噪音,齊添昏昏欲睡,戎欽默默的翻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莫予的炭筆在素描本上沙沙作響,忨逸頭靠在車窗上聽著雨聲,葉軒緊緊皺著眉頭,摩挲著手裡的掛件。
蕭虯在前台續好房上樓,路過莫予房間時,蕭虯聽到她和忨逸的低語:“你說,我是不是太過分了,我今天不該……”後半句話淹沒在關門聲中。
葉軒房門緊閉,掛著請勿打擾的牌子——是他剛剛從前台要的。從市局離開一直到現在,他沒有說過一句話。
齊添房間傳來鍵盤聲,伴隨著咒罵:“靠,又死了!”戎欽小聲阻止:“你小點聲,還有心情打遊戲,真是沒誰了。”
蕭虯回到自己房間,靠在門上,摸出手機才想起來沒有要迪刑的聯係方式,看來,明天要親自去找迪刑好好道個歉了。蕭虯扯過床頭櫃上的便簽開始打草稿。
蕭虯捏著便簽紙的指節發白,整整五分鐘,蕭虯隻寫出了“迪刑法醫”幾個字,蕭虯突然撕碎了便簽紙,扔進垃圾桶,煩躁的在房間裡踱步——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挽回現狀。廳長既然把她列為備選成員,證明廳長還是希望她加入夜語小組的。如果迪刑的性格真的和傳言中一樣,現在就算是廳長親自來,迪刑也不一定答應了。
平複了一下心情,蕭虯敲響了莫予房間的門,房門被打開,莫予看到蕭虯,低下頭:“組長——”蕭虯打斷她,看向忨逸:“忨逸,你和我來。”
走廊裡,忨逸已經知道蕭虯想問什麼,不等蕭虯開口,忨逸就拿出筆記本:“組長,我個人認為迪刑的性格很可能與之前受到的傷害有關,她的冷淡更像是為保護產生的應激反應。”
“應激反應?”蕭虯有些意外,“為什麼會有應激反應?明天我想去親自道歉,你給我支個招,我要怎麼說?”
忨逸搖搖頭:“我個人更傾向於迪刑是創傷後應激反應,具體因為什麼,我不清楚。不過要是想道歉,我建議你不要提她的手。”
蕭虯歎了口氣,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麻煩了,你回去休息吧。”
回到房間,台燈在桌麵投下圓形的暖光。蕭虯抽出新的便簽紙,筆尖懸在紙麵許久,最終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