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你就死了這條心。”柳絮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你們倆都退下吧,本宮要處理正事。”
隨即,她揮手示意身旁的嬤嬤,“去把昨日內務府送來的賬冊都搬過來。”
她緩緩起身,往案幾方向走去。
“母妃——”李連月拖長聲調,不滿地跺腳,“你怎麼每次都這樣,兒臣已經二十了,你難道不著急兒臣嫁不出去嗎?為何每次兒臣跟你說終身大事的時候,你總是說到一半就不說了……”
“除了江柚白,你選誰,母妃都答應。”柳絮接過王嬤嬤遞來的賬冊,語氣不容置疑,“你說再多也沒用。母妃今日公務繁忙,沒空跟你掰扯,這些是各宮月例開支,耽誤不得。”
她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李雲初,“十九公主也看到了,本宮很忙,要是沒什麼事,十九公主就回去吧。”
李雲初頷了頷首,“是,那昭兒就不打擾淑妃娘娘了。”
該死,看來今日不是偷印鑒的好時機。
這印鑒應該是淑妃常用的物品,如果一下子少了,肯定會被察覺。
看來還得從長計議!
李連月撇撇嘴,轉頭打量李雲初。
隻見她這位十九妹妹一直盯著案幾的物件猛瞧,活像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丫頭。
“噗嗤——”她突然輕笑出聲,抬著下巴道,“你可真是個土包子。”
李雲初立刻收回目光,低下頭絞著衣角:“讓五姐姐見笑了。”
李連月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嘴角的笑意都快壓不住。
她瞥了李雲初一眼,冷哼道:“看在……看在你送本宮那個醜香囊的份上,本宮勉為其難帶你開開眼。”
李雲初內心翻了個白眼。
這丫頭變臉比翻書還快,前幾日還罵她“壞女人”,現在就因為一個醜香囊把她當自己人了?
“真的嗎?”她抬起頭,眼睛故意瞪得圓圓的,“五姐姐真好!”
“矯情!”李連月彆過臉去,“事先說好,本宮隻帶你逛一個時辰。”
說罷,不由分說地抓起李雲初的手,拽著她往外走去。
“先帶你熟悉一下景仁宮。”
“等下看完景仁宮,我帶你到宮中走一走。”
“你常年在皇陵,應該對宮中一切不熟悉。”
“我跟你說,我是看在江柚白的份上關照你的,等以後我們一起嫁入侯府,可得互相照應。”
“我以後肯定是侯府的主母,你作為小妾,可得安分點。”
……
李雲初一邊應付五公主的絮叨,一邊暗自記下淑妃宮中的布局。
正殿往東是內室,方才王嬤嬤就是從那邊捧著賬冊出來的……
“喂!你有沒有在聽啊?”李連月不滿地晃了晃她的手。
“在聽在聽!”李雲初連忙賠笑,“五姐姐,聽說禦花園新進了綠牡丹……”
“是綠衣牡丹!土包子!”李連月翻了個白眼,卻興致勃勃地比劃起來,“花瓣層層疊疊,陽光下像翡翠一樣……”
李雲初表麵認真聽著,餘光卻不斷地觀察著景仁宮內部的地形。
“你到底聽沒聽啊?”李連月突然湊到她麵前,氣鼓鼓地質問。
李雲初眨眨眼,“五姐姐可以帶我去禦花園看看嗎?我初來乍到,不認識路……”
她緩緩從袖中摸出一塊包著油紙的糖糕:“五姐姐餓不餓?這是我特意命人去早市那邊買的,可甜了。”
李連月眼睛一亮,又強裝矜持:“哼!你又想賄賂我?誰要吃這種粗鄙的東西。”
話沒說完,肚子卻“咕嚕”叫了一聲。
她尷尬地摸了摸額頭,隨即又理直氣壯了起來。
“行吧,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本宮就帶你去禦花園逛一逛!”
她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然後接過李雲初手中的糖糕,迫不及待地嘗了起來。
李雲初唇角勾了勾,這丫頭還是一如既往喜歡這些小零嘴。
每年她從南境帶回來的特產,有一大半都進了這丫頭的肚子裡。
這丫頭雖然自小囂張跋扈,但本性不壞,不過就是喜歡虛張聲勢。
弄一些好吃的,稍微示弱一些,就能把這丫頭哄得團團轉。
——
禦花園的綠衣牡丹在陽光下確實如翡翠般剔透。
“所以你要記住,就算以後我們共侍一夫。”李連月一本正經地豎起食指,“本宮為主,你為次,不過你放心。”
她突然壓低聲音,左右張望後湊近,“江柚白若對你一時新鮮,過了新鮮勁冷落你,本宮也會讓他每月至少去你房裡三次的。”
李雲初腳下一個踉蹌。
這丫頭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
怎麼感覺這丫頭好像篤定了她們兩人都會嫁入侯府?
不是……江柚白哪來的臉?
她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蹙,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為何如此鐘情江柚白?”
李連月的眼睛瞬間亮如星辰,臉頰飛上兩朵紅雲:“你不覺得江柚白特彆英勇嗎?他可是唯一敢和大皇姐對著乾的人!”
李雲初:……
“記得有一次……”李連月興奮得手舞足蹈,“我偷溜出宮玩,被大皇姐抓個正著,罰抄《軍規》一百遍。”
她突然雙手捧心,“江柚白當時正好進宮,看到本宮哭,就直接去找大皇姐理論。”
李雲初眯起眼,這事她隱約記得。
當時李連月私自出宮差點遇刺,她罰抄書已經是輕的了。
至於江柚白……
那廝明明那陣子跟她有些小矛盾,順道拿著李連月的事情大做文章,跟她掰扯一通,目的就是為了諷刺她固執。
“大皇姐那麼可怕的人。”李連月眼中閃著崇拜的光,“江柚白卻毫不畏懼,據理力爭。”
她突然模仿起江柚白的姿態,板著臉道,“昌平公主,五殿下年幼,當以教化為主。”
“怎麼樣?是不是很有種?”
李連月求認同地望著李雲初。
李雲初嘴角抽搐。
她怎麼記得當時江柚白說完這話,就被她潑了一身茶水呢?
“所以……”她試探地問,“五姐姐是因為侯爺替你求情才……”
“才不是!”李連月搖了搖頭,“是因為他敢和大皇姐叫板!”
她突然壓低聲音,“你是不知道,我們這些兄弟姐妹,每年最怕的就是大皇姐回宮那幾天。”
李雲初心頭一緊:“大皇姐……很可怕嗎?”
李連月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可怕?那簡直是噩夢!”
她掰著手指數落:
“抽查武功不合格,軍棍處置!”
“功課背不出來,軍棍處置!”
“禮儀有差錯,還是軍棍處置!”
……
她揉了揉屁股,仿佛那些棍子還在疼,“你是不知道,每年她回來,我們的屁股都要遭殃。”
“二皇兄有一次被打得三天坐不了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