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就弱了,眼神從蕭無塵的臉,到胸,再到腰,目光很是赤裸。
他現在的身形原來是這樣的,沒有被毒拖垮,很是……健壯!
蕭無塵輕咳兩聲以示提醒,自顧自的越過她,坐在桌邊,“咳咳……,出去一夜,口有些渴了。”
“哦……”
季清弦收了思緒,忙給他倒了杯水,這才發現他的麵色很是凝重。
“殿下?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蕭無塵低眼瞧她,而後緩緩放下水杯,“尚書府的老夫人病的有些糊塗了,本王在她房中聽了一夜的囈語。”
“什麼囈語?”季清弦本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老夫人她…反反複複的重複著,靜兒……我將你的女兒養大了……”
“靜兒?”季清弦蹙眉,仔細回憶了一遍才道,“尚書府中沒有名字帶靜的人啊…而且老夫人身邊,也沒養什麼姑娘…”
言罷,她看向蕭無塵,想問他可是聽錯了,卻見蕭無塵目光落在她臉上。
“老夫人身邊是養著姑娘的!”蕭無塵道。
“你說的是我?”
季清弦手中水杯脫落,順著桌沿,滾到了地上,發出“嘩啦”一聲脆響。
“那!”她的熱淚湧了上來,“靜兒是我娘?他們一直知道我是誰?”
“至少…至少…老夫人是知道我的身世的?!”
她的眼眶紅了,情緒很是複雜,又欣喜又激動,還帶了幾分驚慌。
那是她前世求了一世,而未得的親人,她不是無名無姓,她不是無根浮萍,這世上是有她的親人的!
蕭無塵抬手擦了她眼角的淚,“你先彆激動,我會幫你找到家人的。”
季清弦吸了吸鼻子,“殿下,謝謝你!”
可~蕭無塵不能日日蹲在尚書府,她卻能。
蕭無塵無法探老夫人的口風,無法探範氏和季城的口風,可她能!
她要回尚書府,她要回去弄清她的身世!
第二日一早,季清弦用金漆描著手中削好的竹簽,微微有些失神。
這一世,她斷不能讓娘親的玉佩,再次落到季星瑤手上,不能讓她的親人,成為季星瑤鏟除異己的工具!
疏雨小聲念叨著,“曾知昔日虧陰騭、孽鏡台前反悔遲?”
是下下簽,“姑娘為何要做這支簽?”
季清弦將塗好的簽放好,“給範氏準備的。”
範氏一向吃齋念佛,諸事不順必會去求神拜佛!
她要借著這支簽重返尚書府,親自去查她的身世,親手去拿回她娘親的玉佩!
冬至的前一日,天祿來稟說,尚書府的夫人和姑娘去護國寺上香了。
範氏這是身子好全了?讓她等的有些久呢!
她拿了支簽遞過去道,“在範氏求簽之前放進簽筒。”
這支簽做的比旁的簽重,同在一個簽筒中,必定會被先搖出來。
天祿應了,轉身往外走,卻被季清弦叫住了,“天祿!事成之後早些回來,莫要在路上耽擱!”
沒多久天祿回府稟報說,範氏抽中了季清弦的簽,那之簽的意思是過去因私欲種下惡因,眼下到了業力顯現時。
護國寺的大師解完簽,範氏就麵色不太好的回府了,怪不得尚書府諸事不順,原來是報應啊,是她們虐待了弦兒的報應啊!
半路上積雪厚重,範氏的馬車行得快了些翻了,這就讓範氏愈發的深信不疑,回府就心事重重的依偎在季尚書懷中。
“夫君,我們想辦法接弦兒回來吧,我好怕,怕孩子們再出事,怕尚書府出事,更怕你出事。”
季尚書敵不住她的眼淚,終究還是點頭了。
第二日就是冬至了,宮中擺了宴席,蕭無塵是皇子自然是要出席的,太後還刻意點了她的名,讓她作為醫女隨行。
宮宴……這麼好的機會,尚書府定會設法將她接回去吧?
疏雨興致衝衝的端了新衣裙進來,“姑娘,殿下傳了話兒回來,讓您收拾收拾,一會兒接您去赴宴。”
季清弦心中有一點小竊喜,聽起來像是出雙入對,是前世從未有過的。
蕭無塵來的很快,今兒穿的是玄色蟒袍,肩頭落了薄雪,越發顯得清冷了些。
季清弦彎了眉眼,隨著他的步子往宮內走。
“你臉上的傷已痊愈,怎麼還戴著麵紗?”蕭無塵邊走邊問。
季清弦眨眨眼,自己的傷痊愈了,他怎知?他又半夜進自己閨房了?
“殿下好些日子不見人影,怎麼知道我的傷痊愈了?”
蕭無塵有些不自在的彆開臉去,“聽疏雨說的。”
宮內已經來了不少人,有不少大家閨秀在假山上的涼亭中賞雪,見二人路過,有人問了一聲,“咦?那是季二姑娘嗎?”
以前季清弦是季大姑娘,季星瑤被尋回來之後,她就做了二姑娘。
季星瑤聞聲望了過去,一臉驚喜道,“是妹妹!她是京中貴女典範,儀態便是連公主郡主都比得的,饒是戴著麵紗,隻消一眼我便能認出!”
她的聲音欣喜,說的話卻成功的挑起了亭中姑娘的勝負欲,有人不屑道,“什麼貴女典範?早就是老黃曆了!”
三年足以讓一人徹底淡出京中貴女圈兒。
感受到無數或打量或妒忌的目光,季清弦側過臉去,見是季星瑤和幾位大家閨秀,不想也知道,季星瑤又裝成一朵純白小花在挑撥了。
她微微勾了勾唇角,轉回頭來問道,“殿下可會笑?”
“嗯!”
蕭無塵側頭看她,男子堅毅的輪廓落在世家貴女的眼中,引得一陣心跳聲。
就算他不受老皇帝寵愛,光憑這張臉,足以讓想入肅王府之人前仆後繼。
“我還未見過呢!”
說著季清弦捧著臉,學著小貓,喵的叫了一聲。
蕭無塵眉眼間的冷峭化開,被她逗笑了,雖隻是一瞬像春日的乍暖還寒,但足以讓高亭之上觀望的大家閨秀發狂。
季星瑤雙手猛地握緊,尖利的指甲,將手心掐的乍紅乍白,肅王殿下這般冷傲的人,竟對季清弦笑!
最可恨的是,季清弦還回頭又看了她們一眼,狡黠一笑,無聲的朝她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