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每每此刻,季星瑤此般攬責任都讓人心疼不已。
可這次,季淮安冷眼瞧著她問道,“那你為何不替?”
季星瑤愣了一下,哭聲戛然而止,“我……我……”
“娘親推開了我,我又恰好看到了妹妹,她好端端的坐在馬車中,我去追她,求她饒了大哥,等到回來廷杖已經打完了。”
“那她人呢?”
“我沒追上……”
她說的小聲,淚珠子一滴滴的往下落。
季淮安哼了一聲,雙手負於身後頗為不屑的道,“肅王府昨日急宣了三次太醫誰不知道?你說謊也得有個度!”
“我……我沒有……二哥哥……”
“二哥哥……你是不是還在為字條一事惱我?真的不是我,那字條不是我寫的!”
“你若不信,我願一死以證清白!”
說著她朝著柱子撞了上去,季淮鋒眼疾手快的將人攔下,急道,“二哥,你到底要做什麼?杖責大哥的口諭是陛下下的,你要逼死瑤兒嗎?”
“哼!嗬~”
季淮安慘笑兩聲,是他的錯了?他要逼死季星瑤?是季星瑤要逼死他啊!
季城不悅的看了一眼季淮安,“滾回你自己的院子!”
季星瑤握住季淮鋒的手,“三哥你相信我,我真的看到妹妹了,她真的好端端的。”
“大哥那麼疼她,她為何要陷害大哥啊~~”
“你不知道,我看到大哥被打的血肉橫飛之時,我的心痛得幾近撕裂,那是自小疼愛妹妹的大哥啊,她怎麼忍心的啊?”
季淮鋒失神的收回手,“瑤兒……定是你看錯了,弦兒不會的……”
三日期限已到,季城閉了閉眼咬著牙將季淮安杖責三十,送去肅王府門前負荊請罪。
季淮安從早間跪到了夜幕降臨,肅王府之人隻一句季清弦還未醒,讓他先回去。
可他哪裡能回去?
他被推出來的那一刻,就被爹娘拋棄了,不得季清弦的原諒,他回不去!
真是可笑,明明他什麼都沒做,卻無一人信他!
短短一日他跌落神壇,名聲一臭到底,從京中人人追捧的玉麵公子,到殘害手足令人發指的惡徒!
他一向清貴高雅,如今卻人人皆可唾棄!
王府內季清弦捏著筷子的手發抖,她好怕。
前世就算季星瑤兄妹四人任何一句向她認錯的話,都會給她招來無儘的指責。
如今季淮安卻跪在外麵,骨子裡升起的懼意,讓她渾身發涼,坐立難安。
可她還要克製著,出去扶起季淮安的衝動。
季淮安跪了整整兩日,季清弦才麵色蒼白的由著丫鬟攙扶著出去。
她虛弱道,“我一醒來,便聽聞,尚書府已經將靜慈庵害我之人送了過來,沒想到是你!”
季淮安抬頭,不屑的冷哼,“要殺要剮隨你,你不必冷嘲熱諷!”
季清弦搖頭,似是虛弱至極,她篤定道,“不是你!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依照季二公子的秉性,做不出這種事。”
季淮安慘然一笑,眼底升起了熱意,全尚書府都不相信他的清白,季清弦竟相信。
“二公子請回吧,我不會再糾纏靜慈庵之事。”
季淮安詫異抬頭,“為何?”
他以為季清弦會為難他,像是平時對季星瑤那般得寸進尺。
“都是被舍棄之人,季二公子現在經曆的,當年我也受過,我何苦落井下石?”季清弦的聲音淺淡,卻足以殺人誅心!
被舍棄之人,嗬嗬,確實……父親在他與季星瑤之間,選擇了後者。
季清弦收回視線,她若追究,季淮安恨的是她,但她沒有,季淮安身敗名裂,就會與罪魁禍首季星瑤反目成仇!
季淮安回了尚書府,門房小廝去通報,沒一會兒除了傷重的季淮川,其他人都到齊了。
“安兒你怎麼回來了?”季城一張口,就刺得季淮安體無完膚。
父親沒有問他的身子怎麼樣了?沒有心疼他這兩日是怎麼熬過來的,一開口就是責問。
他嘲諷的望著季城,“弦兒已經答應不追究了。”
“弦兒?”季星瑤失神的呢喃一聲,二哥竟改口叫她弦兒……
範氏激動道,“弦兒她原諒你了?”
說完沒等季淮安回答,便雙手合十,低低的呢喃,“是佛祖顯靈了,讓我們季家平安渡過這關!”
也讓她揪出真凶的承諾得以兌現,兒女不孝,不得善終的誓言也不會再落到她身上。
季淮安失望的紅了眼,娘親隻在意季家,何曾在意過他?
他跪在肅王府門口整整兩日,名聲已經毀了個徹底!
季城皺了皺眉責怪道,“那你為何沒將她帶回來?”
季淮安憤怒至極,“要帶她回來,父親自己去!”這還是他長這麼大,頭一次頂撞季城。
季淮鋒看不過去道,“二哥!是你害弦兒至此,理應是你帶弦兒回來,你怎可頂撞父親。”
“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季星瑤!”
“瑤兒一向良善,不是瑤兒!”季淮鋒爭辯。
季淮安目光血紅,都在怪他,外麵的人罵他,家裡的人責怪他,這些都是他的親人啊,卻無一人信他!
季淮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嗤笑一聲,“她良善?那我就惡毒嗎?但願我的今日不是你的明日!”
說完他瞥了一眼季星瑤,晃晃悠悠的往自己院中走。
“二哥什麼意思啊?瑤兒?”
季星瑤小臉蒼白,微垂了睫羽,沒有應他的話。
一連過去數日,季淮安已然聲名狼藉,以前是人人想攀附的玉麵公子,如今卻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過街老鼠。
半個多月了,尚書府沒有人再上門尋季清弦的晦氣,但季清弦卻高興不起來。
蕭無塵說暗衛將尚書府都翻遍了,也沒找到她的玉佩,問她是否記錯樣式了?
她沒記錯,臨死前的那一幕,如烙印般刻在她的心上,她怎會記錯?
那是她求而未得的親情,是她雖死不滅的執念。
蕭無塵趁著尚書府混亂,親自去翻了一遍,一樣什麼都沒找到。
他回來之時穿著緊身夜行衣,將身材勾勒的極致誘惑。
季清弦小跑著過去,“殿下!怎麼樣了?可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