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林鳳霞心中嘀咕，手搭在門栓上，指尖冰涼，與剛剛推拿虎子時殘留的溫熱形成鮮明對比。
門軸發出一聲輕微的“吱呀”聲，被緩緩拉開。
門外的李秀娥果然如她所料，站在那裡，身形有些僵硬，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她手裡端著一個半舊的粗瓷碗，碗口用一塊漿洗得發白的布蓋著，隱約能看到裡麵似乎是幾個白胖的東西。
午後的陽光斜斜地照在院子裡，將李秀娥的身影拉得有些長，也讓她臉上那份不自在和刻意掩飾的嫉妒無處遁形。
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孫紅家飄散過來的淡淡藥味，此刻又混雜了李秀娥身上那種廉價雪花膏和些微的不甘氣息。
“林鳳霞，”李秀娥開口，聲音乾巴巴的，像是嗓子眼裡卡了沙子，“我……我聽王嬸說，孫紅家那小子……好多了？”
林鳳霞沒說話，隻是微微側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目光平靜地落在李秀娥和她手裡的碗上。她不急著回應，也不急著表態，就這麼看著，仿佛在欣賞一出臨時上演的蹩腳戲碼。這種無聲的審視，比任何質問都更讓李秀娥難受。
李秀娥的臉頰微微漲紅，端著碗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她硬著頭皮往前遞了遞：“那個……這是剛蒸的白麵饅頭，還熱乎著，你……你懷著身子，多吃點好的。”
白麵饅頭，在這個年代算是不錯的東西了，尤其對普通人家來說。李秀娥這算是下了點本錢？
林鳳霞的視線掃過那碗白胖的饅頭，熱氣透過蓋布絲絲縷縷地冒出來，帶著純粹的麥香。她沒有立刻去接。
“張家嫂子有心了。”林鳳霞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剛經曆過勞累後的倦怠，卻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距離感，“不過，我這剛忙完，確實有點乏了，就不請嫂子進屋坐了。”
這話既是解釋，也是一種溫和的逐客令。
李秀娥臉上的表情更僵了，像是被人不輕不重地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卻又發作不得。她來之前設想過林鳳霞可能會得意炫耀，可能會假意推辭，卻沒想過是這種雲淡風輕、甚至帶著點疏離的態度。
這讓她感覺自己像個上趕著巴結的小醜！
可偏偏，她今天來，還真就是帶著目的的。
自家男人張營長最近在競爭一個關鍵的副團位置，偏偏陸偉光這個“活閻王”最近跟開了掛似的，演習立功，領導賞識，眼看著就要把張營長甩在後麵了。
大院裡都在傳，說陸偉光這是沾了媳婦林鳳霞的光，娶了個“活錦鯉”，能旺夫！
李秀娥以前是不信這些的，可今天孫紅家虎子的事，實在太邪門了！衛生所束手無策，林鳳霞按了幾下，喂了點糖鹽水，孩子就好了？這讓她心裡直打鼓。
萬一……萬一林鳳霞真有那旺人的本事呢？哪怕隻是沾點邊，對自己男人也是好的啊！
所以，她捏著鼻子，忍著惡心，蒸了幾個白麵饅頭送過來，就是想探探口風，順便……看看能不能也“蹭”點所謂的“福氣”。
“應該的，應該的，”李秀娥連忙接口，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眼神卻忍不住往林鳳霞的肚子上瞟，“你這懷著孩子是辛苦。對了，鳳霞妹子，你這……真是好福氣啊，一來就懷上了，聽說你這胎像還特彆穩當？”
來了！林鳳霞心中冷笑，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這是想打探她的“好孕”秘訣，還是想確認她的“錦鯉”屬性？
林鳳霞抬手，輕輕撫上自己尚未顯懷的小腹，臉上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帶著母性光輝的溫柔笑容：“是啊，孩子挺乖的，沒怎麼折騰我。可能……是這孩子心疼我吧。”
她沒有正麵回答關於“福氣”的問題，隻是把功勞歸於孩子，既符合一個母親的正常心態，又巧妙地避開了核心。
李秀娥看著林鳳霞那白皙細膩、仿佛泛著瑩光的皮膚，再想到自己懷孕時吐得昏天黑地、臉色蠟黃的樣子，心裡的嫉妒就像野草一樣瘋長。她強壓下酸意，乾笑道：“那可真是……真是個有福氣的孩子。以後生下來，肯定像他爸一樣，有出息！”
“借嫂子吉言了。”林鳳霞依舊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伸出手，接過了那個碗，“饅頭我收下了，多謝嫂子。我這確實累了，就不多留你了。”
碗入手微沉，還帶著溫熱。林鳳霞端著碗，卻沒有立刻關門，隻是站在門口，看著李秀娥。
李秀娥的目的沒達到，想說的話被堵在喉嚨裡，上不來下不去。看著林鳳霞那張明豔動人、氣色好得不像話的臉，她隻覺得胸口悶得發慌。再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她扯了扯嘴角，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那我……就先回去了。”聲音細若蚊蚋，帶著幾分狼狽。
看著李秀娥匆匆離去的背影，林鳳霞臉上的笑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
【隨機事件：不情願的示好。已完成。】
【事件評價：宿主應對得體，未暴錄底牌，維持了“錦鯉”的神秘感與距離感。李秀娥貢獻複雜情緒：嫉妒（5 福氣值），試探（+2 福氣值），一絲敬畏（+3 福氣值）。】
【當前福氣值：438 5 + 2 + 3 = 4381000】
福氣值沒怎麼變，看來李秀娥那點敬畏，幾乎被強烈的嫉妒抵消了。
林鳳霞關上門，將那碗饅頭放在桌上。白胖的饅頭散發著誘人的麥香，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但李秀娥的反常舉動，卻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激起了圈圈漣漪。
她絕不相信李秀娥隻是單純來送幾個饅頭示好。
今天虎子的事，無疑將她推到了風口浪尖，也讓她的“錦鯉”名聲徹底在大院裡傳開。
這意味著，以後像李秀娥這樣，或真心或假意，或帶著善意或揣著惡意前來試探、巴結、甚至利用她的人，會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