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凜冽,舊月台上,劍意翻湧,十餘道華山執劍弟子已然布陣圍殺。
朱子墨立於陣心,手執長劍,衣角未動。
而在他對麵,那位執劍堂使者寒聲開口:
“你非我宗弟子,持外門之訣,犯逆門之律。”
“此劍一出,生死不論。”
朱子墨緩緩將劍拔出,青光乍現,鋒意即生。
他淡淡回應:
“此劍今日,不歸你華山。”
“但——我也不再是朱子墨。”
眾人一驚,執劍堂使者麵色微變:
“你莫非要以冥為姓!?”
朱子墨語氣平靜,卻字字如雷:
“我是誰,由我定。”
“你們既問我命——”
“那我便,斬你門。”
⸻
華山八陣齊啟,皆是傳自宗門正道之技。
【山嶽四極陣】:以厚勢壓意,奪其鋒先。
【斜雨劍行】:步如雲變,氣勢靈動如蛇。
【封心鎖脈訣】:斷敵真氣脈絡,使其一劍不出。
此陣曾退過七宗高手,破過北境三關外敵。
可他們低估了朱子墨。
——低估了冥心訣已入劍骨的他。
⸻
他一腳踏入陣中,不退反進!
左手掠風,右劍破空,冥心訣內動,劍氣如雷海炸裂!
眾弟子識海微顫,氣血浮動!
“不是外門訣!”
“這是……冥訣與破體十三式融合!?”
“他已……另成一派!?”
朱子墨不言,劍光如絲線纏繞,鋒芒突入。
八陣未穩,三人先敗!
—
他不是破門。
他是斬門!
斬——門下輕信之人。
斬——宗內權力之偽。
斬——自己與“華山”之間最後的一絲依存!
⸻
執劍堂使者怒喝:“聚陣!封陣心!不可退——”
話未落,朱子墨一步躍起!
劍起,破天光!
一式【不歸劍·斷門鋒】斬下,落於陣心!
轟!
塵土飛揚,八陣破裂!
朱子墨持劍落地,眾弟子狼狽退散,執劍堂旗幟自風中折斷,墜於月台之下。
他緩緩轉身,看著尚未出手的那名使者。
隻道一句:
“從今日起。”
“我與華山——恩斷義絕。”
舊月台,血未儘,風不止。
華山執劍堂的陣旗折斷在風口,朱子墨立於破陣之中,劍鋒上殘光未散,衣袍獵獵如歌。
他沒有繼續殺。
也沒有帶走任何戰利品。
他隻是低頭,看著手中的劍,輕聲說道:
“我這一劍。”
“從今往後,再不為誰背負。”
那是對自己說的。
也是對整個華山,最後一句話。
⸻
他緩緩轉身,走下月台。
殘陣中,無人敢攔。
執劍堂使者倒在斷木之間,渾身是血,雖未死,卻再無力發聲。
那一劍,不為殺人,隻為斬因果。
朱子墨走得很慢,像是在一點一點,把自己與“曾經”割裂開來。
月台之後,不再有師門、宗規、弟子、兄長。
隻有他,一個人,一把劍,一個無法回頭的名字。
⸻
翌日。
【舊月台一役,朱子墨一人破八陣,斷華山執劍堂旗。】
【不歸劍初現,宗門震動,劍道舊榜應聲改名。】
【江湖再起流言:此子既出,無門敢收,無榜敢列。】
“他已經不是誰的弟子。”
“他是‘朱子墨’三個字的開山。”
而就在北域玄章城中,一位白衣書生看著情報冊,輕聲一笑:
“終於來了。”
“那柄不歸的劍。”
⸻
朱子墨在一間破廟中棲身,整夜未眠。
他看著手中殘頁冥訣,忽然將其焚毀。
那一頁承載他與冥心的一線因果,此刻被他親手化為灰燼。
他低聲道:
“我不想成為她的影子。”
“我想——走出我自己的劍。”
夜風撲麵,窗外寒星如雪。
而朱子墨在夜中默然許下一個無聲的誓言:
“我這一劍。”
“若不能守誰,那就斬開這個天下。”第二節:劍落之後
舊月台,血未儘,風不止。
華山執劍堂的陣旗折斷在風口,朱子墨立於破陣之中,劍鋒上殘光未散,衣袍獵獵如歌。
他沒有繼續殺。
也沒有帶走任何戰利品。
他隻是低頭,看著手中的劍,輕聲說道:
“我這一劍。”
“從今往後,再不為誰背負。”
那是對自己說的。
也是對整個華山,最後一句話。
⸻
他緩緩轉身,走下月台。
殘陣中,無人敢攔。
執劍堂使者倒在斷木之間,渾身是血,雖未死,卻再無力發聲。
那一劍,不為殺人,隻為斬因果。
朱子墨走得很慢,像是在一點一點,把自己與“曾經”割裂開來。
月台之後,不再有師門、宗規、弟子、兄長。
隻有他,一個人,一把劍,一個無法回頭的名字。
⸻
朱子墨在一間破廟中棲身,整夜未眠。
他看著手中殘頁冥訣,忽然將其焚毀。
那一頁承載他與冥心的一線因果,此刻被他親手化為灰燼。
他低聲道:
“我不想成為她的影子。”
“我想——走出我自己的劍。”
夜風撲麵,窗外寒星如雪。
而朱子墨在夜中默然許下一個無聲的誓言:
“我這一劍。”
“若不能守誰,那就斬開這個天下。”
北域玄章城,千樓萬閣,四方通彙,素有“北境之冠”之稱。
而其中一座獨樓,位於城東角、雪簷之下,日夜無聲不封門,名為——聽雪樓。
此樓無人知其主,也無人敢打探其客。
因為傳說中,每一位走入聽雪樓的人,非富即貴,非權即謀。
更重要的是:
聽雪樓,是天下“天榜”真正落筆之地。
—
朱子墨自北門入城,未通名帖,未投門派,隻一人一劍,行至聽雪樓前。
冬雪初霽,簷角落冰,街道兩側早有暗哨設伏,卻不敢近他一丈。
“他真的來了。”
“破木榜、斷舊宗,如今敢踏進天榜執筆之地?”
“他是瘋了,還是……”
“——真的想寫自己的名?”
朱子墨站在樓前,抬頭望一眼那塊古老的牌匾。
【聽雪】
兩字未金未銀,刻年前古木,曆代更替、未曾易名。
他緩緩說道:
“朱子墨,來聽雪樓。”
“問:這榜——可有我名?”
門未開。
但樓中已有數道身影於畫壁後側交換目光。
其中一人,白衣書生,輕笑:
“他終於問了。”
“但他想上榜……”
“得先過我這一關。”
聽雪樓門緩緩開啟,一道白影緩步走出。
那人年不過弱冠,衣不帶兵,身不藏刃,眸中卻有山河萬裡、筆落風雲之氣。
他是聽雪樓當前“榜筆持印者”,亦是天榜三代執筆中最年輕的一位,名為——沈明硯。
他望著朱子墨,微笑道:
“你來了。”
“江湖都在等你問榜。”
“隻是你想登榜——”
“須先與筆問劍。”
⸻
朱子墨未動,劍也未拔,隻是淡淡開口:
“這榜,可列江湖?”
沈明硯點頭:“可。”
“這榜,可列命脈?”
“亦可。”
“那這榜,可列我?”
沈明硯卻搖頭一笑:
“不知。”
“故而要試。”
“我須知你這一劍,是問天下,還是問自身。”
朱子墨沉默片刻,終於開口:
“我這一劍。”
“問天下——為何不容我。”
“也問我自己——是否真該如此。”
沈明硯收起笑意,輕聲道:
“好。”
“那便請你,以劍作答。”
⸻
沈明硯一揮衣袖,虛空之中浮現一道半透靈影。
非人,非魂,是由天榜筆意所化——榜靈問形。
此物無刀無劍,卻可引對手心念映出己“劍之形”。
若念不穩,則形不顯;若心意亂,則劍自崩。
朱子墨深吸一口氣,緩緩拔劍。
他不是拔給人看,是拔給那一道“他自己”的投影。
【冥心訣·斷門鋒】
【破體十三式·反鎖破陣】
【不歸劍·斷念】
三意合一,心劍入形!
虛空震蕩,一道青影在他麵前緩緩凝現——竟是他自己,一身青衣、一劍在手!
沈明硯眉頭微揚,輕歎道:
“你這劍,斬得狠。”
“卻也走得苦。”
—
朱子墨不答,隻向前一步,一劍刺出!
不是向彆人,而是——刺向自己!
榜前一擊,自問之刃!
虛空崩碎,榜靈潰散!
他以劍破形,以形斷心!
沈明硯抬手止住風意,笑意更深:
“我知了。”
“你不是來求榜的。”
“你是來——取回本該屬於你的那筆。”
榜靈已碎,風雪初停。
朱子墨收劍而立,衣角微揚,身形如靜石,不語不動。
他已破試,也已問劍。
但聽雪樓中,卻無人宣名。
樓上,沈明硯緩緩轉身,望向那卷尚未展開的金紙長卷——正是天榜實錄。
他未提筆。
他隻是歎了口氣:
“你問得好,也答得穩。”
“可惜……”
“榜上,仍無你名。”
朱子墨抬眸,眼中並無憤怒,隻有平靜。
他淡淡問道:
“為何?”
沈明硯負手而立,望著空闊江北道途,語氣像風:
“因為這榜,雖載武名,但亦載——因果。”
“你這一劍,太孤。”
“你不在派,不歸宗,不附勢,不入局。”
“你無師門封薦、無宗脈背書,也無世家承保。”
“朱子墨三字,太重。”
“而榜,要承不起。”
⸻
朱子墨聞言,緩緩閉眼。
他知道了。
並非他不夠強,不夠準,不夠狠。
而是這榜,並不敢真正將一個“無法定義的人”,放入“規矩之上”。
“我這一劍,既然不是他們給的。”
“那我上這榜——便是錯的。”
他睜開眼,平靜問沈明硯:
“你個人的意思呢?”
沈明硯沉默片刻,低聲回答:
“若是我寫,我會寫你名。”
“可惜——”
“此筆不歸我獨執。”
“我寫了,也會被抹去。”
—
朱子墨忽而笑了。
不是譏諷,不是憤怒。
是一種久違的輕鬆。
他抬頭望著聽雪樓簷下那塊牌匾,輕聲說:
“你們寫不下我。”
“那我就自己——寫給天下看。”
他轉身離去,步伐不快,卻無一人敢攔。
沈明硯立於樓上,目送那一襲青衣沒入雪中,良久未語。
直到樓後傳來一道蒼老聲音:
“你真不寫他?”
沈明硯輕聲回道:
“不寫他,是他們的規矩。”
“但我已記他。”
“將來這榜若崩——他,必在廢榜之上。”
風過聽雪,樓影不語。
朱子墨走出聽雪樓,天色已近昏暮。城中雪未落,卻有白霧自四方而起,像是有意遮掩這段無人能記下的落筆。
他一步步行下台階,腳印深陷,留不住人,也刻不住名。
——他問了劍,也問了榜。
但這一章,沒有“封名”。
⸻
聽雪樓後堂,幾道人影聚於一處。沈明硯立於窗前,手中卷軸仍未展開。
身後有人冷聲道:
“你不該放他走。”
“他若真登榜,來日必是禍亂之根。”
另一人卻輕聲道:
“可他若真是那一劍——不讓他走,今日雪樓就要見血了。”
“你們,誰擋得下?”
沈明硯未轉身,隻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他這一劍,雖不在榜。”
“但——已在天心。”
這句話一出,屋中眾人默然。
朱子墨獨自行走在玄章北道,夜雪終於落下,鋪在官道之上,染白天地。
他行至一座斷橋前,忽停下腳步。
橋邊老鬆下,有一盞舊燈,燈旁坐著一人。
是個少年書生模樣,身背短弓,腰掛古琴,麵帶笑意,似早知他會來此。
他起身,朝朱子墨拱手:
“天榜不記你。”
“那我替你——寫下一筆。”
朱子墨看著他,未說話。
那少年取出一卷白絹,在雪地上鋪開,蘸雪為墨,寫下七個字:
“不歸者,劍破江山。”
然後將絹收好,遞與朱子墨。
“此絹我會送入各地客棧、酒樓、茶棚之壁。”
“不為你求名。”
“是為那些看不慣榜的人,記住——江湖不止一條路。”
—
朱子墨接過,點頭:
“謝謝。”
少年一笑:
“謝我不必。”
“日後你若真破榜而上——記得,來聽我彈一曲。”
朱子墨轉身離去,雪落肩頭,未曾停步。
少年目送他遠去,輕聲哼起調子。
琴未響,人未至。
但那一段江湖,已然由此——落下第一筆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