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裡裡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感覺毒醫這表情,像是要替誰出口惡氣似的。
正想著,便瞧見毒醫翻箱倒櫃找出來一瓶藥膏。
直接丟給她,“我也不太清楚他具體是什麼症狀,這樣吧,你把這個藥膏給他擦,這藥膏抹上後,會讓皮膚潰爛脫落,繼而再長出新的,便是光潔無暇的了。”
宋裡裡接過,攥在手心裡有些擔憂,“那、是不是特彆疼啊?”
毒醫點頭,“疼肯定會疼的,但他不是男人嘛,這點痛都受不住,那也太沒出息了!”
話是這麼說,可宋裡裡就是於心不忍,“不能搭著止沸散一起吃嗎?”
倉頡幫了她那麼多,她也希望倉頡能少受一些苦。
聽聞這話,毒醫很是不耐煩,“不行,什麼都不能搭,否則影響了藥效,到時候反而弄得更糟糕怎麼辦,他變成醜八怪也就算了,砸了我的招牌,日後我還做不做生意了?”
到最後幾句,已經有些生氣了。
宋裡裡趕緊閉了嘴。
能求到藥已經很不容易了,她可不能再得罪了毒醫。
萬一日後還有事相求怎麼辦?
“多謝毒醫,那這瓶藥膏多少錢啊?”宋裡裡問著,低頭拿出了自己的小荷包。
毒醫舉起五根手指,“五百兩!”
一瓶藥膏五百兩,可謂是天價了。
但宋裡裡沒有半點猶豫,立馬掏了銀子。
毒醫收下後,對她下了逐客令,“還有什麼事情嗎,若無事,我便不送了。”
宋裡裡下意識看了眼遲聿。
遲聿沒有要起身的意思,看來是不打算跟她一起走。
她想了想,往毒醫跟前湊了幾步,小聲詢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毒醫的表情忽然就變了,翻湧著複雜,剛才還癟著的嘴,此刻已經微微上揚。
“你怎麼不早說啊!沒什麼影響,你放心給他用就是了,哦對了,我忽然想起來,其實我這有彆的藥膏,不用爛臉就能讓他痊愈,你拿去吧。”
毒醫新拿出來的,是一個瓶身格外精致的藥膏。
和她現在手裡的那瓶,簡直是天壤之彆。
就連毒醫前後態度都截然不同。
宋裡裡有點發懵。
“可剛才毒醫你不是說,目前隻有那一種藥膏可以治好他嗎?”
毒醫嘿嘿輕笑,“你也知道我如今四十多歲了,年紀大,總是容易忘事的呀,怎麼,你不要?”
“要要要!”宋裡裡趕緊接過,“多謝毒醫。那這瓶藥膏是多少錢?”
“都賴我糊塗了記不住事,差點害那人要受苦,為了將功補過,這瓶藥膏我便不要錢了,還有這五百兩,也退給你。”
得了新的更好的藥膏,五百兩也被退回來了。
宋裡裡感覺自己在做夢。
“好了,出了村口就有個驛站,能租馬車,不消一個時辰便能回城裡。”毒醫拍手,“我就不送你了。”
宋裡裡雲裡霧裡,人已經被推著走出了棺材鋪。
她又往身後望了一眼,然後懵懂地離開了。
而棺材鋪裡。
毒醫走到了遲聿跟前,直接搶走他手中的茶杯,“彆裝了,我這茶壺裡有水嗎,你就一個勁喝。”
“品香,不行嗎?”遲聿冷聲問道。
毒醫嫌棄地看他,“我這茶壺平時就裝山泉水而已,哪來的香。”
頓了頓又道,“你想不想知道,她這藥是給誰求的?”
“有這功夫,不如去給我沏壺茶。”遲聿聲音愈發冷冽。
毒醫拎著茶壺往後屋走,拔高了音調,“嘖,你不想聽就算了,哎呀,可惜咯,這麼大個秘密,隻能我自己憋著了。”
沒走兩步,卻又聽見遲聿道,“給誰?”
切!
“你不是不想知道嗎?”
“不想說就閉嘴。”
毒醫朝他狠狠翻個白眼,“真不知道你這脾氣怎麼跟糞坑裡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
她回到遲聿跟前,滿臉都掛著興奮,“這藥,是給倉頡求的!”
“?”遲聿沒說話,俊朗的劍眉緊緊擰成一團,薄唇也抿成了一條直線。
“我方才也以為是給什麼野男人求的呢,本來想好好折騰一下那個人,幸虧她最後問了我一句,說若是那人戴著麵具,會不會影響傷口愈合,我立馬就想到了倉頡!”
毒醫說著,狠狠地拍自己的胸口,“還好她多問了這句,否則我豈不是真成了大惡人?”
說著話,扭頭看向遲聿,卻發現他臉色陰沉,表情比方才還要臭。
“怎麼了你,不都知道這藥膏是給誰求的了嗎,還擺著臭臉做什麼?”毒醫疑惑不解。
“給倉頡求的,我應該高興?”
遲聿說著,垂眸看向自己的右手,眸底翻湧著滔天巨浪。
毒醫納悶了,“你好奇怪,給倉頡求,不就是給……”
“他是他,我是我。”遲聿猛地站起身,直接轉身走出了棺材鋪。
留下毒醫在原地困惑不已。
摸著自己光潔無暇的臉蛋,喃喃自語道,“是我太久沒出去了嗎,怎麼有點看不懂如今的世道人心了呢?”
嘖,有時候真搞不懂遲聿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
宋裡裡順利找到了村莊外的驛站。
租輛馬車,十兩銀子。
她掏了錢便準備坐上去,卻被馬夫給攔住了。
“得先把這個戴上。”馬夫遞給她一條黑色的綢帶,示意她蒙在眼睛上。
宋裡裡能猜到這是黑市的規矩,怕她記住怎麼來這個村子,日後便直接順著大道來了。
既然是規矩,自然要遵守。
宋裡裡便蒙上了綢帶。
蒙完才反應過來有點早,她還沒上馬車呢。
“那個,能麻煩你扶我上一下馬車嗎,我看不見,擔心摔了。”宋裡裡開口問道。
她摔了不要緊,關鍵懷裡還有給倉頡求的藥膏呢,可不能被摔壞了。
可馬夫卻沒有回應。
“有人嗎?我蒙著眼看不見路,能不能扶我一下?”宋裡裡再次開口問道。
下一瞬,便有隻遒勁有力的大手牽起了她,拉著她往前走。
宋裡裡能感覺到,這不是方才的那個馬夫了。
是誰?
她下意識想摘掉蒙眼的綢帶,那人卻鬆開了她,將手壓在了她的綢帶上。
另一隻手也沒閒著,直接環住她的腰。
長臂緊攬,正好將她結結實實地圈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