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黑老漢急匆匆來找陳業。
陳業神情一凜。
這幾天他雖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時常從何奇口中打聽消息。
最近,坊市該是沒什麼大事發生。
黑老漢抹著汗水:“陳哥,你可知道玉蜥會?”
陳業點點頭:“雲溪坊部分狩妖修者組織的幫派,但與我有什麼乾係?”
黑老漢憤然道:
“前不久,玉蜥會在三千大山發現一處藥穀,因此和石鏡會起了不少衝突,波及大量靈藥。”
“那麼多靈藥,想要坊市內的靈植師出手,得花大量靈石。這不,他們就盯上了棚戶區裡,沒背景的散修。威逼利誘,讓散修當白工!”
“張老道那個狗腿子,便是趁機加入了玉蜥會,幫他們指認會侍弄靈藥的散修!”
什麼?
陳業在三千大山時,便親身經曆過玉蜥會和石鏡會的衝突。
那時的他一直小心地避開幫會交戰。
可沒想到今日,竟還波及到他了!
陳業猛然回過神來,臉色陰沉:
“這張老道,我還當他前些日子死在哪裡,沒想到給人當狗去了!”
斬草除根,斬草除根!
他在那時得罪了張老道這種小人後,就該當機立斷將其當場殺了,以免後患。
沒想到這張老道如此油滑。
自己方流露出一絲敵意,他竟然直接遠遁而走,連家都不回了。
以至於今日,讓張老道攀附上了玉蜥會,招來後患!
見陳業腳步未動。
黑老漢急聲催促:“陳哥,快逃吧。我剛見張老道,已經帶著人朝這邊趕!被帶到東溝穀,不死也得脫層皮!”
“逃?我帶著兩個徒弟,又能往哪裡逃?”
陳業呼吸急促,神色反而冷靜下來。
就算玉蜥會勢力再強大,也不過是一個幫會。
他怎麼敢放肆擄掠散修?
就不怕得罪散修群體,更或者招惹靈隱宗不喜?
散修再怎麼微不足道,都是雲溪坊的基石!
無非……
是盯上了前身這種無人在意的爛人,
既沒本事,又沒心氣,偏偏活在坊市中,還是有一技之長。
陳業心起戾氣,張老道,還當他是任人揉搓的前身不成?
他沉聲問道:“來了幾個人?”
黑老漢一驚,意識到陳業的潛台詞:
“就兩個,一個名為高銘的練氣四層修者,陪著張老道來找你。”
陳業掌心都是濕漉漉的汗水,知道對方修為不高,稍微鬆了口氣:
“大根,拜托你看下家,我去去就來。”
黑老漢凝眉:“陳哥,高銘長期搏鬥,和你不一樣……罷了,我在這裡等你。”
他見陳業去意已決,不再勸阻。
更沒提出幫陳業。
黑老漢家有老母,無心涉及幫派鬥爭。
他能過來提醒陳業,已經算是報答陳業深夜出門,為他治青羅草的恩情。
……
暮色,鵝毛大的雪花遮住視線,
張老道精神抖索,佝僂地身子難得支棱起來。
他換了一身乾淨的黑袍,望著亂糟糟的棚戶區,滿是褶皺的老臉上,露出一抹優越。
“那小子,穿一身新衣服,就想能耐起來?老道隻是懶得與年輕人爭而已。”
高銘抽了抽嘴角,但也沒破壞這老頭的心情。
老頭的確給玉蜥會出了個好主意。
他帶路,從棚戶區犄角旮旯處不知抓住多少醉生夢死的廢人。
高銘從未發現,坊市中竟然還有這樣一群廢物修者的存在。
根本不需要逼迫,一露麵他們就乖乖跟著自己去東溝穀。
“這陳業,你確定不會鬨事?”
高銘最後問了一句,在張老道列出的名單中,他最關心的就是此人。
一是此人會侍弄靈植,正是東溝穀需求的人才。
二則是此人身為練氣四層的修者,怎麼會淪落成廢人?
“嗬!高道友,前麵那幾人可曾鬨過事?這陳業你隻要一打聽就知道,前一陣子還被年輕修者打的都不敢還手,灰溜溜回家躺著。”
張老道至今還惦記著陳業的嘲諷,憋著一肚子火。
他陰冷一笑:“高道友,陳業膝下有兩個徒弟,屆時他去東溝穀,讓老夫來替他照顧徒弟。”
“隨你。”高銘漠不關心。
簌簌——
寒風凜冽,讓張老道縮了縮脖子。
迎麵而來的雪花,朦朧了視線。
待風聲止住,雪花散去。
雜亂的巷口前,忽然多出了一道蓑衣人影。
張老道目光一僵。
男人背負長劍,指尖繚繞著一縷金氣,並未遮麵,鬥笠下臉龐冷硬,雙眸炯炯,逼視著他。
高銘立刻將手搭在劍柄上,神色警惕。
“他……他就是陳業!”
張老道險些失色,立刻縮在高銘身後。
高銘暗罵一聲,這種人,會是廢人?
“道友,等等……”他話音未落。
一縷金芒驟然破開雪幕,化為一道金色弧線,卷動雪花,直取高銘身後。
不管高銘再怎麼看不起張老道,他如今也是玉蜥會的人!
他攥緊長劍,氣血迸發,脈脈靈力湧入劍柄。
錚的一聲,拔劍出鞘!
“鐺!”
長劍振鳴,雪白的劍刃多了道豁口。
金芒如星,迸射到一旁樹乾之中,兩人合抱的粗壯樹乾轟然倒下。
“好快!這是庚金氣??”
高銘從未見有人將一階法術庚金訣修行到這種地步,他赫然失色。
後悔聽信張老道讒言。
功勞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命更重要!
張老道隻見高銘擋下劍氣,頓長吐口氣。
他汗流浹背,惱羞成怒:
“老陳,你敢……這是玉蜥會的人!等你死後,老夫定會好好照顧你徒弟!”
“閉嘴!”高銘怒喝一聲,他知道,麵前的人不止這麼簡單!
又一道金光映入眼簾。
可令高銘絕望的是,在這道金芒之後,再次浮現出八道!
傳說,隻有庚金訣的創始人白離真人,才能十氣同出!
此時,九道庚金氣化為不同軌跡,一同襲來,擋無可擋!
張老道腿一軟,顧不得高銘,轉身朝著後方逃亡。
“咻咻!”
兩道庚金氣削去了他的雙膝。
張老道一聲慘嚎,跌倒在地,鮮血飆飛,染紅了還未落下的雪花。
“老陳……老陳咱們是街坊,何必如此!”
張老道臉如金紙,不停用手朝後爬著。
陳業沒有看向他,目光盯著高銘:
“此人,盜竊我物,道友是要護著他?”
高銘渾身發寒,九道庚金氣隻被他攔下四道,其餘五道竟直接從他身邊穿過,直取張老道。
他若是想殺自己,自己早就死了!
高銘硬著頭皮道:“張宏,畢竟是我玉蜥會的人,還望道友網開一麵……”
但就在此時,有人厲喝一聲:
“高銘,住嘴!你乃玉蜥會成員,何必對區區棚戶區散修低聲下氣?”
“堂主!”張老道狂喜。
在他的身後,悄然多出一人,正俯視著地上的張老道。
此人身高九尺,體型魁梧,乃玉蜥會凝風堂堂主,練氣七層修為!
陳業另外三道庚金氣,此時正被他擒於手中,掙紮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