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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必在乎之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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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如山嶽般矗立雪中,

玄鐵鱗甲泛著寒光,鱗片翕張間溢出縷縷霜霧。

此甲胄乃上好的護體法器!

他五指隨意一攥,三道金芒在玄鐵指套間爆出刺目火花,竟如掐滅燭芯般將庚金氣捏得粉碎。

“低階五行術法,就讓你心生怯意?”

他目光落在狼狽的高銘身上,失望至極。

“是屬下無能!”

高銘麵有愧色,庚金訣隻是入門五行術法,可他沒想到陳業施展地如此靈活,防不勝防。

鐵甲男人,正是凝風堂堂主,孔鴻軒!

他隨後便看向陳業。

“這位便是陳道友吧?陳道友能在棚戶區練出上好的靈植術,實在是難能可貴。何不加入玉蜥會,與我等共謀長生?”

孔鴻軒語氣生硬,說是邀請,但根本容不得陳業拒絕。

被斬斷雙腿的張老道,此時哪裡見先前的恐懼?

在雪地拖出蜿蜒的血跡,

拚命爬到孔鴻軒腳底,像一隻癩皮狗找到了主人:

“堂主!張宏雖剛入玉蜥會,可亦有一副義膽!視諸位同袍如親人!陳兄弟既然加入玉蜥會,待他去東溝穀,屬下願意為他照料徒弟!免得陳兄弟有後患之憂!”

孔鴻軒厭棄地瞥了張宏一眼,看透他的心思,嘴中卻誇道:

“不錯,人雖老朽,熱血未涼!懂得為同袍分憂!”

兩人話裡行間,根本不聽陳業的意見,就給他和徒兒安排好了歸屬。

張老道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滿臉褶皺,愉快的舒展開來。

寒風簌簌,鑽入衣領。

吹乾了陳業背後的冷汗。

陳業冷峭的臉上,麵無表情:“我若是不願呢?”

他確實有底牌。

事先,他便拜托何奇幫他掠陣。

可孔鴻軒的出現,超過了他的預料。

他不理解,

堂堂練氣後期的修者,憑什麼跟張老道來抓自己?

如今,何奇遲遲不肯出現,陳業心頭發涼。

但讓他,將兩隻小團子送到張老道的手下?

絕無可能!

儘管,十道庚金氣已經抽空他的靈力!

“聒噪。”

孔鴻軒神色不耐,他屈指輕彈,冰晶在指尖凝聚成錐。

破空聲未至,陳業已覺眉心刺痛——那是死亡迫近的預兆!

千鈞一發之際,

陳業攥緊刮骨鞭,這件前身慣用的法器如蛇躍出,與冰錐在空中相撞。

“嘭!”

稀碎冰晶,簌簌落在陳業蒼白的臉上。

他後知後覺地捂向腹部,豁然有一道血淋淋的豁口。

孔鴻軒明麵上要取他性命,實際轉而襲擊他腹部!

若非陳業近日習練重身法,肉體反應迅捷。

否則紮入腹部的,就不是破碎的冰晶,而是那枚冰錐!

“倒是小瞧了你。”

孔鴻軒臉色不堪,他堂堂練氣七層的修者,固然想留其性命另做他用,沒有全力出手。

但法術被陳業攔下,依舊是恥辱!

在他正欲繼續出手之時,一聲斷喝自風雪中炸響:

“且慢!莫打了莫打了!”

何奇扶著鬥笠,在雪幕中姍姍來遲,他歉意一笑,

“陳兄弟,風雪太大,一時沒有跟上。”

陳業勉強露出一絲笑意:“何兄願意挺身而出,已經不勝感激。”

孔鴻軒瞳孔微縮,周身氣勢陡然收斂:

“何道友,久違!會長知曉何道友來雲溪坊,特意讓在下請何道友去玉蜥會坐坐!”

兩人,竟是老相識!

何奇苦笑道:“你們不就是擔心我加入石鏡會麼?我早已在月犀湖成家,隻是來三千大山狩獵點妖獸而已,無心涉足你們雲溪坊的事情。”

兩人相互之間,碰了下拳頭。

孔鴻軒這才不動聲色道:“何道友,和他有什麼關係?為何要替他出頭?”

的確沒有關係,無非是尋常的街坊鄰居。

可這些天相處頗為融洽。

恰好,何奇亦有個娃娃在家。

共情陳業,又厭惡張老道。

同時,在麵對外來的威脅時,陳業也沒有讓他失望……

若是貪生怕死,寧願舍棄娃娃也要苟活的人。

何奇決然不會出手,哪怕違諾。

念此種種,何奇朗笑道:

“我與陳兄弟一見如故,何不看在我的麵上,兩位化乾戈為玉帛?”

孔鴻軒溫和一笑,唇齒揚起笑意:

“何道友說笑,玉蜥會不過是想請陳道友去東溝穀坐坐。”

他淡淡的揭過這件事,全然不提他剛剛出手傷人。

直接無視陳業,攬著何奇親切笑著:

“我已在雲裳閣設宴,何道友可不要推辭。”

“好說好說,陳兄弟……”

何奇心有歉意,忽然側頭看向陳業,

“雪地裡趴著條老狗,不嫌聒噪?”

張老道正拖著斷腿往雪堆裡鑽,聞言渾身僵直。

陳業瞬間明悟,何奇要替他撐腰,讓他殺了張老道!

可體內的靈力,早已空空如也。

他指尖凝聚一點金芒,如風中殘燭,稍動即滅。

落在旁人眼中,還當陳業猶豫不敢。

何奇眉頭微皺,孔鴻軒見狀微笑:“張宏,畢竟是我玉蜥會的人……”

張老道諂媚笑著:“生是玉蜥會的人,死是玉蜥會的鬼!”

然而,就在張老道鬆了口氣時。

一直被他們漠視的男人,忽然拔出他身後的鐵劍。

前身少年意氣之時,曾用此劍仗劍江湖,快意恩仇。

時隔二十年,早已生鏽的鐵劍,再次出鞘!

“噠噠噠——”

長靴疾馳雪地。

張老道驚慌爬竄,孔鴻軒手腕微動,何奇按住他的肩膀。

“嘭!”

顱骨炸開,迸出的血花在雪地上繪出一地紅梅。

孔鴻軒臉色鐵青,這殺的不是張老道,是在打他的臉!

何奇適時鬆手,撫掌大笑:“好劍,好劍!”

風雪更急了。

陳業捂住腹部傷口,蓑衣下擺還在滴血。

他忽覺索然無味。

並沒有任何報仇雪恨的爽感。

他默不作聲,自顧自地在張老道身上翻找著財物。

隨後轉身踏入雪幕之中。

身後傳來孔鴻軒隨口的笑言:“棚戶區的散修,就是這德行,雁過拔毛,就連老頭都不放過……”

“非也非也,陳兄弟膝下有娃,自是要精打細算……”

他們的交談,在陳業耳中逐漸模糊。

捂腹的手掌被鮮血染紅。

他忽然自嘲一笑。

棚戶區的廢人,在高宏等人麵前是隨意擄掠走的草芥。

不足稱道,不足為慮,不必在乎。

他對前身這種廢人,毫無憐憫之情。

認為一切不過都是咎由自取罷了。

可實際上……

自己在孔鴻軒麵前,何嘗不是廢人?

之前的想法太過可笑——他以為隻要證明自己不是軟弱之輩,便不會被旁人欺辱。

但其實,

在這殘酷的世界中,弱小,才是原罪!

陳業所期望的踏踏實實,本本分分地和徒弟生活在一起,不過是虛無縹緲的幻想。

外界隨時可能出現的變數,都會血淋淋地將這幻想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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