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襄樊城那場詭異的驟晴之後,歸途便籠罩在一層揮之不去的沉悶裡。
車輪碾過官道,揚起細微的塵土。
車廂內,徐鋒斜倚軟墊,眼簾半闔,像是被連日的奔波耗儘了精神。
襄樊城門洞下的“重瞳”幻影,是他隨手布下的一顆棋子。
以《北冥訣》真氣擾動光線,再摻入一絲從那半截玉圭中汲取的微弱大楚龍氣。
目的?
不過是給那對自作聰明的靖安王父子心裡,再添一重疑雲罷了。
想玩傀儡計?
那就讓他們猜去吧,最好猜到自己嚇死自己。
青鳥策馬緊隨車側。
一身青衣依舊乾練,目光卻時不時飄向車廂,帶著難以掩飾的探究與憂慮。
懷裡那卷從公子枕下摸出的青州布防圖,像一團火,燙著她的指尖。
襄樊城外的陰兵借道。
二小姐徐渭熊的淩厲劍氣。
父親的陳年舊賬。
陳芝豹碎裂的玉冠。
還有公子那一係列顛覆認知的舉動……
這些事,在她心頭纏成一團亂麻。
她不信公子真的癡傻了。
那雙看似空洞的眼眸深處,偶爾會有一閃而逝的精芒,騙不過她這個朝夕相處的侍女。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青鳥想不通。
這位三公子……他到底在謀劃什麼?
連自己的“生死”,都可以是棋盤上的一步。
這份心機,這份布局,讓她這位死士都感到脊背發涼。
行至半途,前方官道旁忽地出現了一隊人馬。
服飾奇特,並非北涼軍伍,也非尋常商旅。
為首的是個管事模樣的中年人,遠遠望見北涼王府的旗幟,便立刻下馬,垂手恭立道旁。
“敢問可是北涼三公子當麵?”
管事快步上前,姿態恭敬,語氣卻沉穩,不顯卑微。
“我家主人聽聞公子歸來,特命小人在此迎候。”
徐鋒掀開車簾一角,目光懶散地掃過。
視線在那管事身後不遠處,一道娉婷惹火的身影上,微微停頓了一下。
那女子身段豐腴飽滿,一襲紮眼的紅衣裹身,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
容顏嫵媚,眼波流轉間自帶風情。
正是本該遠在敦煌城主持密探事務的紅薯。
“哦?”徐鋒明知故問,聲音裡帶著那股子熟悉的、玩世不恭的調調,“你家主人是哪位啊?”
“我家主人,姓徐。”管事回答得滴水不漏。
徐鋒心裡跟明鏡似的。
老爹的手筆。
自己“死而複生”又“癡傻瘋癲”的消息,看來是徹底攪動了北涼王府。
老爹這是坐不住,派紅薯這顆重要的棋子來親自“接應”和“看護”了。
“行吧。”徐鋒懶洋洋地擺了擺手,示意車隊停下。
紅薯邁著蓮步,嫋嫋娜娜地來到車前。
她身子微微下蹲,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萬福禮。
嗓音柔媚得能滴出水來,此刻卻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艱澀和緊張。
“奴家紅薯,奉王爺之命,前來伺候公子。”
她緩緩抬起頭。
那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毫不避諱地望向徐鋒,眼底水光瀲灩,仿佛要將人的魂兒都吸進去。
這等絕色尤物主動投懷,天下間怕是沒幾個男人能把持得住。
徐鋒嘴角扯出一抹邪氣的弧度,帶著幾分戲謔。
“正好,公子我正缺個暖床疊被的。”
他伸手,一把便將紅薯那溫軟的身子拉上了馬車。
指尖觸碰到她細膩滑膩肌膚的瞬間。
【叮!】
腦海中,係統的提示音恰到好處地響起。
【檢測到特殊體質——蠱身聖體(殘缺,封印中),蘊含奇異能量,符合‘萬物洞悉’解析條件。】
【《蠱身聖體解析》進度:50……】
徐鋒心中微微一動。
蠱身聖體?
聽名字就不是凡俗之物。
紅薯體質特殊,這他是知道的,與敦煌城某些傳承久遠的秘術脫不開乾係。
徐驍在這個時候把她派來,恐怕,“伺候”是假,監視和試探才是真。
又或者……老爹覺得這顆棋子受損,想借著自己這個“傻兒子”做點什麼?
徐鋒麵上不動聲色,手臂順勢一攬,便將紅薯那柔軟豐腴的身軀整個帶入懷中。
動作輕佻,甚至帶著幾分粗魯。
引得紅薯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呼,似嗔似羞。
“怎麼?”
徐鋒低下頭,鼻尖幾乎要觸碰到她的發絲,語氣輕佻地問。
“幾日不見,連話都不會說了?”
他的手指,看似隨意地勾起紅薯尖巧的下巴。
指尖卻若有若無地,在她頸側那片雪白的肌膚上輕輕滑過。
車廂內空間本就狹窄,紅薯幾乎是整個人都蜷縮依偎在徐鋒懷裡。
她似乎有些羞怯,又有些緊張,微微低著頭,露出一截優美而脆弱的雪白脖頸。
徐鋒的目光,精準地落在她頸後靠近發際線的位置。
那裡,有一個極其細微、淡到幾乎看不見的印記。
若非他融合諸多武學後目力遠超常人,根本無從察覺。
那是啞門穴!
被一種極為高明且隱秘的手法封印過的痕跡。
老爹……這是怕她亂說話,泄露了什麼?
還是說,這封印本身,就是對她的一種控製和警告?
徐鋒的手指,狀似無意地拂過紅薯烏黑柔順的秀發。
指間,早已悄然撚住一根細如牛毛、以《北冥訣》真氣反複淬煉過的特製銀針。
借著馬車輕微顛簸的掩護。
那根銀針,精準無誤、且毫無聲息地刺入了那個被封印的穴位。
微弱卻精純無比的北冥真氣,如同一股溫潤的細流,悄無聲息地注入。
瞬間衝開了那道阻礙氣血運行、禁錮神魂感知的滯澀關卡。
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隱蔽至極。
紅薯的身子,微不可察地輕輕一顫。
隨即立刻恢複了常態,仿佛剛才隻是因為公子爺過分的狎昵而引起的正常反應。
她哪裡知道。
就在這電光石火、看似沉迷於溫柔鄉的一瞬間。
一道束縛在她身上多年的枷鎖,已被這個看似紈絝放蕩的三公子,隨手解開了!
“公子……”
紅薯的聲音再次響起,愈發嬌媚入骨,卻帶上了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極細微的顫音。
那顫音裡,有情動的迷離,似乎也有著一絲……如釋重負後的茫然,以及更深層次的……恐懼和敬畏!
她猛地抬眼看向徐鋒。
看著眼前這個嘴角噙著壞笑,眼神卻深邃如淵的男人。
她心中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
他怎麼可能?!
這可是王府秘傳的封穴手法!非特定傳人以獨門真氣根本無法解開!
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又是如何……輕描淡寫地就解開了?!
這份眼力!這份功力!
他……他絕不是外界傳言的那個隻知吃喝玩樂的廢物庶子!
絕不是!
徐鋒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些,帶著一絲玩味。
他沒有再做什麼多餘的動作,隻是將懷中的美人摟得更緊了些。
鼻尖縈繞著她身上傳來的、混合著女兒家體香與某種奇異幽香的氣息。
他緩緩閉上眼睛,長長地舒了口氣。
仿佛真的已經徹底沉醉在這醉人的溫柔鄉裡,再無他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