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沒有回應。
一門之隔。
那麼近,又那麼遠。
隻要蔣行舟想,這道阻隔他靠近溫棠的門隨時可以打開。
可他不願再去刺激溫棠了。
“棠棠,我愛你。”
落下一句眷戀,蔣行舟心中縱然萬般不舍也隻能先行離開。
他留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無端的助長兩個人的煩惱罷了。
倒不如留給彼此一點空間平複情緒。
離開溫家,一想到要麵對一個沒有溫棠的空房子,蔣行舟半點要回去的欲望都沒有。
他點燃了一根煙,自顧自的抽著,“去格蘭特酒店。“
溫棠開始備孕後,明知不可能懷上,他還是戒煙了。
最近煩心事一件又一件,心愛的女人不在身邊,蔣行舟煩躁的厲害,隻能以此來消散情緒。
不出多時,手中香煙燃儘。
苦澀的味道卻縈繞在嘴中久久不散。
雖說不知道男人是誰,可房是他的妻子開的,酒店有義務告知房號。
蔣行舟站在608套房前,抬手摁下門鈴。
門打開的那一刻。
蔣行舟瞳孔驟縮。
竟然是他。
“行舟,好久不見。”
陸聞璟率先開口打破二人之間的那股奇怪的氛圍。
故友重逢,此情此景,實在不適合寒暄。
陸聞璟退開一步,邀請道,“要進來喝茶嗎?”
蔣行舟沒動。
他勾唇冷笑,“大名鼎鼎的陸律,竟然舍得下身價陪我老婆玩離婚的戲碼。”
話中的輕蔑與敵視毫不遮掩。
“難不成,這麼多年你還沒死心,想當小三?”
“你想多了。”陸聞璟淡淡解釋,“我跟你太太溫棠,是委托方跟受托方的關係,清清白白,絕無僭越一說。”
蔣行舟不信,臉上的譏諷都快化成實質了。
大學時,溫棠跟陸聞璟作為各種節目主持,接二連三的站在領台上,俊男美女,好似天生一對。
後來。
一張湖邊吻照風靡全校。
對於種種傳聞,陸聞璟一句解釋都沒有,任由同學們誤會下去,更是借著學長的名義幾次三番的接近溫棠,示好。
都是男人,他如何不懂他的心思。
那時的蔣行舟,看著聚光燈下並肩而立的二人,聽著耳畔同學們誇讚的般配,快嫉妒瘋了。
他想要公布,想要告訴所有人溫棠是他的女朋友。
當時的他,在蔣家還是不起眼的存在。
蔣家私生子身份帶來的自卑讓他沒有勇氣承認,除了他跟溫棠,根本沒人知道他們在交往……
他的棠棠是那樣好,知道他在意,第一時間便對外解釋了緣由,“我跟陸學長不過是普通的朋友,大家不要誤會,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很愛他。”
也許是這“莫須有”的男友遲遲不露麵,學校的流言並沒有就此打住,反倒越演越烈。
直到他醋到飛起,忍不住去找了陸聞璟,“溫棠是我女朋友,學校論壇上傳的那些對我們困擾很大,我希望你能配合澄清。”
當天夜裡,論壇的帖子被刪得乾乾淨淨,那張吻照,再也沒有出現過,而陸聞璟也在半個月後辦理了轉學手續,學校流言這才漸漸散了去。
“這麼多年不見,回來的時機那麼巧,趕上我老婆鬨離婚。”
對於過往,蔣行舟始終介懷,“陸聞璟,你敢說沒有彆的心思?”
麵對質問,陸聞璟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的心意,並無半分覬覦他人妻子被發現的窘迫,“是,我喜歡她。”
他話鋒陡然一轉,“那又如何,你們就要離婚了不是嗎。”
“你出軌了。”陸聞璟指出問題所在,“這樣的你,哪裡還配得上她?”
“與你何乾?”
“你好像忘了,我如今是溫棠的律師。”
陸聞璟提醒道,“溫棠要和你離婚,三天後就要上訴了,這才是我回來的主要原因,並非是想要插足你的婚姻。”
在溫棠沒有恢複自由身前,他什麼都不會做。
他如今唯一的身份,隻是律師。
僅此而已。
一個千瘡百孔的婚姻,不需要任何人插足就能夠散了。
“我想你應該清楚我的行事風格,經我手的案件,便沒有敗訴一說,出軌在先,有子在後,現在網上沸沸揚揚傳著的蔣二太太,是你的老婆溫棠嗎?”
“你覺得你有勝算嗎?”
一句又一句的逼問,蔣行舟的臉黑得徹底。
他自然清楚自己沒有什麼勝算,所以才會給全市的律師施壓,不許他們接溫棠的案子,才想著將鹿彌藏起來。
可他千算萬算都沒算沈玉蘭那裡出了差池,以及陸聞璟這號人物。
不過……
“隻要棠棠反悔不離婚,勝不勝算的,有那麼重要嗎?”
他就不信。
他跟溫棠多年的感情會因為這些問題走向末路。
更何況,他已經打算放棄那個孩子了。
陸聞璟隻覺得他天真,“你傷她至此,你竟還覺得她會回頭。”
“蔣行舟,我不知道是你高看了自己,還是低看了溫棠,你應該是最了解她的人才對。”
不管過去多久,不管經曆了什麼。
溫棠始終都是溫棠,骨子裡有傲氣的人。
多年愛人背叛,她或許會原諒,但絕不會回頭。
他淡淡開口,“當年溫棠喜歡你,我雖對她有所想法卻不想成為她的困擾,這才會退了一步淡出你們的視野。”
“可如今,溫棠已經不願意跟你一起生活了。”
陸聞璟毫不避諱的對上蔣行舟的惱怒,眼底欲望與野心蓬發。
無聲的硝煙在這一刻拉開序幕。
蔣老爺子的電話適時打來,如催命的符咒般響個不停。
現如今,橫在蔣行舟跟溫棠之間的,早已不止鹿彌跟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了。
消息被壓下來了又如何?
網絡時代,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婚後三年,蔣行舟吃儘了愛妻人設的紅利,一個假的蔣二太太暴漏在視野下,足夠把蔣氏架在火上烤了。
蔣老爺子最是看重公司利益,這通電話打來的目的,不難猜。
陸聞璟笑得肆意,那不可高攀的高嶺之花終是為了愛折了腰枝。
狂妄,自大。
“我等著。”
蔣二太太離婚的那一天。
話未儘,其中的意思明了。
蔣行舟麵容上隱隱浮現出一抹慍色,他像是聽到了什麼荒唐至極的事,言語中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那陸律就好好等著,等著看我和棠棠,相濡以沫,白頭偕老。”
他絕不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