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彪,最近要走水嗎?我需要一批國外的農藥,你幫我帶點。”
阿彪是洪中的堂兄弟,原名洪彪,和洪中的關係不錯,上次的農藥就是洪彪幫他帶的。
“沒問題,阿中,你把清單發我就行,貨到了我再通知你。”
洪彪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阿中,最近生意怎麼樣啊,實在不行,就來和我一起乾吧,很賺錢的啦。”
“生意還可以,賺的肯定沒有你多,但也沒什麼風險,小日子挺舒服的,阿彪,你有沒有想過也轉行做正規生意啊?”
“哈哈,還沒,如果我也和你一樣收手了,誰來幫你帶農藥啊,對了,這麼貴的農藥是誰在買啊,能不能介紹我給我認識一下?”
阿彪做的生意很雜,香煙、食用油、化工原料、蔬菜等等都做。
蔬菜主要是供港水貨蔬菜。
因為港島蔬菜市場被各大菜欄把控,高度壟斷,價格極高,走水蔬菜的利潤也很豐厚。
想到這裡,洪中看了看才從陳菜農那裡拿回來的蔬菜,品相一絕。
小菜農竟還對農殘有追求。
這樣的蔬菜如果到了港島,想必會更加如魚得水。
可惜,規模太小了。
“是個小菜農,挺有意思的,有機會再介紹你們認識吧。”
…
中午的太陽有點毒辣,菜農們都早早縮回了家。
“家誌,地已經翻耕好了。”
“嗯,下午我就去撒點生石灰,暴曬兩天再耙一遍,就可以播種了。”
“秀才,計劃播什麼種子呢?”
聽到陳家誌和李秀的談話,在門外修理鋤把的李明坤好奇問道。
陳家誌想了下:“還是藤藤菜吧。”
李明坤不解:“怎麼還種藤藤菜呢,最近市場上藤藤菜有點多啊,價格已經頂不住了。”
“是啊,感覺天氣要好轉幾天了,現在這季節,葉菜一天一個樣,市場上的菜隻好越來越多。”
聽著動靜,郭滿倉、戚永鋒以及其餘幾名等著吃飯的菜農都湊了過來。
“我是不敢播藤藤菜了,本來價格就更便宜,還不堅挺,後麵還得跌價。”
“對頭,多種點其它菜吧,菜心、芥蘭什麼的都不錯。”
陳家誌想了想,提醒道:“上次下雨是5月6日,這才晴了幾天啊,不到四天,你們這就好了傷疤忘了疼啊!”
幾人賣菜時間比陳家誌早幾天,靠著小拱棚裡的速生藤藤菜都賣了一段時間高價。
收入尚可,都緩了過來。
小拱棚畝成本500元,就這七八天時間,成本就收回了大半,關鍵是銜接上了露天葉菜,基本步入正軌。
然而,和陳家誌一比,收入就遠了,而差距主要就出在價格更高的菜心上。
幾人當時為了求快,以及保下限,選擇了藤藤菜,現在緩過來了,就想著追求高收入。
每斤相差幾毛錢,累計下來的收入差就大了。
陳家誌每天兩百多斤菜心,同樣數量的空心菜收入要少接近小一半。
誰看了不羨慕。
李明坤說:“主要是價格,我感覺明早藤藤菜就得跌價。”
郭滿倉:“這天氣太好了,隻要水分跟上,這藤藤菜一晚上就能長高一節,再晴幾天,市場上的菜會越來越多。”
陳家誌:“也不影響現在播種,現在播的種子可要20天後才能采收。”
一看眾人的表情,陳家誌就懂了,即使最信任他的戚永鋒,也對空心菜不太感冒。
即使關係再親密,看他種菜心賺得多得多,心裡都會不得勁。
菜農的劣根性。
價錢好的時候大量播種。
價錢露出頹勢減少播種。
等爛市了,可能地裡的活都不想去乾了,乾著沒勁。
這個年代應該還沒有出現過蔬菜爛市,菜農們的經驗很少,但趨利避害是本性。
什麼賺錢就種什麼。
但也可能正好中了市場的圈套,另外,陳家誌明確知道五月末暴雨的厲害。
暴雨後蔬菜行情肯定會上漲。
這時候追播一批速生葉菜能正好切中市場的缺口,暴雨後再籌備台風季的蔬菜,每一批菜都能踩在最佳點位上。
陳家誌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至於眾多菜農能聽進去多少,就各安天命吧。
…
一覺睡到下午四點,陳家誌才起床,敖德海、趙玉兩人在澆水,李秀在間苗。
“李秀,你去摘豇豆和菜豆吧,多摘點,摘了我好打藥。”
李秀戴著草帽,穿著防曬的長袖長褲,臉上已全是汗水。
陳家誌其實很想讓她回去。
但才多了四畝地,李秀也清楚知道她才是間苗的主力,陳家誌不擅長也不喜歡間苗。
這時候估計勸也勸不動,好在間苗除了曬,相對安全,隻能先由她。
李秀摘豇豆時,陳家誌就在旁邊插藍板,主要是為了防治薊馬。
此外,也可以監測蟲害動態。
今天豇豆采摘得比較狠,許多可以留到明後天采摘的豇豆都直接采摘,比較嫩的就拿來自家泡豇豆,酸豇豆肉沫下飯,也很難吃膩。
摘完豇豆,陳家誌開始打藥,敖德海兩人也去采收葉菜,李秀則一根又一根絲瓜剪得十分帶勁。
今天菜同樣有點超標。
豇豆和菜豆增加了幾十斤,排菜心也增加了30斤,其它菜隻是略微減少。
易定乾、戚永鋒等人的菜也在增加,差點就沒能拉下,每一個菜農都是滿滿當當一車菜。
爬洛溪大橋時,一個個都累得哼哧哼哧的喘粗氣。
等到了市場後,易定乾衝陳家誌吼道:“家誌,就幫你帶這100來斤,哥幾個都累成啥樣了,不行,等會兒必須一人來一瓶汽水。”
陳家誌趕緊應下。
“好,汽水必須有,除了汽水,早上有賣粉的,再請你們一人嗦一碗粉。”
“那可說好了。”
“家誌最近賺了不少,是該宰他一頓了,這碗粉必須得吃!”
易定乾喊道:“宰他一頓一碗粉可不夠,等空了必須得請我們喝一頓!”
雖然賺的錢基本又投入了進去,但陳家誌還是應了下來。
上個月的提前收菜,以及最近幾天這夥人都沒少幫他帶菜,一頓飯算什麼。
戚永鋒笑道:“誌哥,剛好我後麵菜少了,我每天給你帶菜,你每天早上請我嗦粉行不?”
一碗加肉的湯粉街邊攤也就兩三元一碗,戚永鋒那莽夫敢帶幾百斤菜衝洛溪大橋。
一碗粉不虧,陳家誌同樣答應下來。
說不上誰占誰便宜。
東鄉菜場的西川菜農是一個整體,但在這個整體裡麵也有各自的小團夥。
小團夥之間互相搭把手很正常。
說好了請喝汽水和嗦粉之後,眾菜農興致高漲,賣菜時報價都充滿朝氣。
市場蔬菜供應在增多。
但需求也不少。
空心菜隻是微跌,其它菜都還比較堅挺。
出菜速度也比較可以。
有劉明華在,陳家誌稍微輕鬆了些,但還是出了一身汗,鈔票也是一把一把的收。
“菜還是那麼靚,怎麼人幾天不注意就曬得這麼黑了哦。”
零售攤販張姐今天依然每樣菜拿了一點,一共58元,付錢的時候多打量了兩眼陳家誌,燈光本來就不亮,加上人曬黑了,一時讓她差點沒能認出來。
陳家誌收了錢,哈哈笑道:“菜農沒被曬黑,那多半不是優秀的菜農,你也就買不到這麼好的菜。”
張姐笑道:“說的在理,雖然黑了點,但還是帥,黑帥黑帥的。”
陳家誌:“……”
市場其實不算大,陳家誌的客戶變化也不大,很多人都臉熟了。
要排菜心的和尚依然是親自來驗貨守著裝菜,就差沒把不信任三個字寫在臉上。
如果天氣繼續好轉,陳家誌感覺這個客戶要丟,好歹每天也能帶來一百二三十元的收入。
昨天預訂30斤排菜心的客戶也順利完成第一筆交易,驗了貨之後給了錢就走人,倒是很乾脆利落。
卷毛菜頭今天依然來得很早,隻要了菜心,沒要空心菜。
但快天亮時,卷毛菜頭又在四處看菜,同樣隔著兩米遠就喊他:
“陳菜農,今天便宜賣不?”
“不賣……”
兩個字才說完,卷毛菜頭已超過了他的攤位,顯然提前預知了他的答案。
等卷毛菜頭又繞市場轉了一圈時,陳家誌已趕在最後一波客流中成功清倉。
他還特意把空筐給卷毛菜頭看了看,昏黃燈光下的卷毛菜頭腮幫子咬得梆硬。
“哈哈哈……”
兩人間的鬥智鬥勇成了小團夥的趣談。
易定乾笑道:“家誌,剛才卷毛的表情太搞笑了,今天又被你收拾了一回。”
戚永鋒今天是第一個賣完的,一直在旁邊看戲:“看他還想不想撿便宜,遇到咱們誌哥,任他再狡猾,都得栽!”
郭滿倉:“市場上便宜的藤藤菜其實有,但這卷毛好像就和秀才較上勁了,老想撿秀才的便宜。”
陳家誌挺認同郭滿倉的話,現在市場上空心菜多,想撿便宜的尾貨肯定有。
但卷毛菜頭每天拿他菜心,卻一點也不拿空心菜,連續兩天要天亮了就來問他處不處理掉。
明顯和他杠上了。
陳家誌自然不會和他客氣。
李明坤最近菜葉賣得不錯,給眾人散了支煙:“秀才,今天又賣了不少錢吧,估計又打破日收記錄了。”
郭滿倉:“這麼多菜,破記錄不成問題,就看有沒有700塊了。”
戚永鋒倒吸了口涼氣:“700啊,我今天才賣了200多,簡直不能比啊!”
李明坤笑道:“我多虧了還有一茬黃瓜,今天差點就賣了有300元了,人工授粉真有用,黃瓜座果座得很穩,我那兩分地黃瓜估計能收兩千多斤。”
最近幾天天氣好,李明坤經常大中午的都還在黃瓜地裡授粉。
郭滿倉:“還是秀才技術教得好,否管是黃瓜,還是絲瓜,這一茬都不算差,隻是都還是比不過秀才。”
李明坤:“對了,家誌,你還沒說今早賣了多少錢呢?”
易定乾默默地抽著煙,最近的煙總感覺有些嗆人,不好抽。
“賣了多少錢我也不知道,還沒數呢。”陳家誌大笑道,其實他心裡有數,隻是沒必要公之於眾。
“數一下唄,大夥都好奇呢。”
“走走走,磨蹭什麼,還要不要嗦粉了?”
“還要不要汽水了?”
易定乾乾脆利落的收拾東西:“要,怎麼不要!踏馬的,我要嗦兩碗!”
“要不再給你加個蛋吧?”
“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