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夏姝作為新婦,得早起給祁家兩老敬茶。
祁書硯昨晚比較克製,兩夫妻天還沒亮就起了。
夏姝想在祁家人麵前表現一下,去廚房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
祁老夫人知道後,連忙追去廚房。
“姝兒,廚房油煙重,你彆忙了,讓廚子做吧。”
“娘,我又不是天天做,您就讓我做一頓,聊表孝心。”
“那說好了,僅此一頓,不然祁家的廚子就沒用武之地了。”
夏姝剛嫁進祁家,原本有些緊張不安。
在祁老夫人的打趣下,她放鬆了很多,臉上浮現笑容。
“聽娘的。”
祁書硯將老夫人推出廚房。
“娘,早飯馬上就好,您先去正廳坐會。”
“好好好,你多幫姝兒乾點活,彆讓她累著。”
“放心,阿姝是我好不容易娶進門的,自然會疼她護她。”
夏姝聽到這話,害羞得臉頰泛紅。
祁老夫人離開沒多久,兩人就將早飯做好了。
祁書硯將擰乾水的帕子遞給夏姝。
“擦擦手,該去敬茶了。”
夏姝將手擦乾淨,和祁書硯一起去了前院正廳。
她敬了茶,收到兩個厚厚的紅封。
祁老夫人將夏姝扶起來。
“姝兒,以後祁家就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你的家人,自在隨意些。”
“娘,我知道了。”
老夫人吩咐下人,“傳膳。”
祁宴舟連忙說道:“家裡有貴客,留一些飯出來。”
秦慕雲和解羿來得晚,大家都睡下了,就沒有通傳到祁家所有人的耳裡。
祁書硯問道:“什麼貴客?”
“子謙和欽天監解大人,他們原本想趕來參加兄長和大嫂的婚宴,結果來的時候賓客已經散了。”
“為何不將他們請過來一起用膳?”
“他們昨日趕了一天的路,累壞了,讓他們多睡一會。”
祁書硯沒再說什麼。
祁家人吃完早飯,就各自去忙了。
葉初棠不知道師徒倆何時醒,自然不會乾等著。
她去了藥園,研製藥妝。
臨近午時,祁宴舟才來找她。
“阿棠,解先生醒了,想見你。”
“稍等一會,我馬上就好。”
葉初棠快速調配好祛痘的麵霜,裝進透明的琉璃瓶裡。
琉璃瓶是她教工人做出來的。
對比現代的玻璃,瓶子很粗糙,但對古人而言,是精致的工藝品。
收拾好藥材,葉初棠和祁宴舟一起去了客院。
解羿和秦慕雲睡了個好覺,又吃了豐盛的早飯,精氣神比昨晚好多了。
但他們想要將營養不良的身體養好,還得一些時日。
葉初棠報了原主的生辰八字。
解羿之前看過葉初棠的手相,得出結論:一個功德無量的死人。
他當時沒能參透葉初棠的命數。
如今知道了她的生辰,詳細地算過之後,依舊看不透。
因為結果一樣:死人,功德無量。
死人算不出命數。
功德無量之人也算不出命數。
葉初棠見解羿的兩條眉頭都要打結了,被勾起了興趣。
“解大人算出什麼沒有?”
很久之前,解羿看過她的手相。
說他看不透她的命數。
原主已死,而她來自異世,命數不在自然法則之內,看不透很正常。
但她很清楚,以解羿的能力,一定能看出點東西。
說不定他已經知道原主的身體換了芯子!
沒關係,隻要她不承認,沒人會信解羿的話。
畢竟借屍還魂這種事,鬼都不信。
解羿見三雙眼睛都盯著他,說道:“祁夫人的命數,我依舊看不透。”
秦慕雲驚訝不已,“師父,這世上竟然還有您看不透的命數?”
他剛才偷偷給葉初棠算了命數,卻什麼都沒算出來。
還以為是自己學藝不精,沒想到解羿也一樣。
解羿瞪了秦慕雲一眼。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天道的規則是變幻莫測,算不出來有什麼可奇怪的。”
秦慕雲摸了摸頭,嘿嘿一笑。
“這倒也是,畢竟您到現在也沒算出‘鬼盜’是怎樣的存在。”
葉初棠知道解羿故意隱瞞了算命的結果。
她岔開話題,“解先生,我想讓您幫我再算一人的生辰八字。”
解羿將腦海裡的雜念拋開,點了點頭,“你說。”
“甲辰年,冬月十五,酉時六刻,男子。”
宋景寧出生時,葉家已是高門大戶,子嗣的生辰八字記載得很清楚。
葉初棠是從金枝那知道的具體時辰。
秦慕雲聽完,問道:“葉姑娘,這生辰八字和你的差了不到兩刻鐘,不會是你那個早夭兄長的吧?”
“是他。”
“你是想算你兄長還活著嗎?若是活著,再算一算他現在在哪?”
葉初棠笑著道:“我已經找到他了,隻是想算算他的前途。”
反正隻是算生辰八字,不是算宋景寧。
退一步來說,就算解羿推算出了宋景寧是她的兄長,也沒關係。
她相信以他和秦慕雲的為人,不會到處亂說。
秦慕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找到了?你兄長還活著?他是誰?”
葉初棠沒有回答秦慕雲,看著解羿說道:“解先生,請吧。”
解羿點了點頭,根據葉初棠提供的生辰八字推演了一下此人的過去和將來。
“剛出生就命懸一線,好在逢凶化吉,童年雖然體弱多病,但成長環境極好。
文曲星下凡,驚才絕豔,在文壇有極高的地位,如今名滿天下,已致仕。
若一直在仕途走下去,將來定能位極人臣,封王拜相。
情路方麵雖然會有些坎坷,但好事多磨,結果是極好的。”
秦慕雲聽完師父的話,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了宋景寧的名字。
他直接問了出來,“你兄長不會是宋景寧吧?”
之所以這麼猜測,是因為師父說的那些,和宋景寧的經曆基本都能對上。
而且,他還認了葉初棠當義妹!
葉初棠看著震驚的秦慕雲,點了點頭。
“對,宋景寧就是我的孿生兄長,解先生,他會是帝星嗎?”
解羿搖頭,語氣肯定。
“不會。”
他現在對兩顆時隱時現的帝星有個猜測。
它們分彆指的是祁宴舟和葉初棠。
兩人都有稱帝之能,卻沒有稱帝之心。
以至於無法從生辰八字和麵相來推算出他們為帝星。
但隻要他們做了和國運相關的事,帝星便能顯現,給出提示。
想明白這點,解羿放心了不少。
這夫妻倆不僅有社稷之才,還心係百姓,是新帝的最佳人選。
但需要一個契機,讓他們改變想法。
看來,他得回京了。
葉初棠不知解羿所想,說起了請他幫安安和樂樂算命數,趨吉避凶之事。
“解大人,我想請您替我的一雙兒女算一下將來的吉凶,可以嗎?”
解羿爽快地答應了。
“可以,方便的話,我想去看看他們的麵相和手相。”
“當然方便,您請隨我來。”
秦慕雲連忙看向祁宴舟,“子謙,我也想去看看你的孩子。”
“走吧,一起。”
四人去了棠舟院。
剛進院子,就看到了小白虎躺在地上,翻著肚皮賣萌,逗得樂樂咯咯笑。
大白虎蹲坐在院子的一角,直勾勾地盯著小白虎,模樣有些駭人。
它看到有陌生人進來,嘴裡發出威脅的嘶鳴。
秦慕雲嚇了一跳。
“哪來的大白虎?怎麼不拴起來,傷到人怎麼辦?”
葉初棠解釋道:“這是馴化過的白虎,有馭獸師在,它不會傷人。”
聽完解釋,秦慕雲才看到被大白虎擋住的北蠻人。
“北蠻人陰險狡詐,不可信任!”
祁宴舟拍了拍秦慕雲的肩膀。
“放心吧,不管是誰,隻要捏住他的死穴,便能讓其聽話。”
“這話倒是沒錯。”
秦慕雲放了心,看向奶娘懷裡的孩子。
粉雕玉琢,天真無邪,看起來可愛極了。
雖然安安和樂樂才三個多月,但一眼就能看出是美人胚子。
兩個孩子的容色,將來怕是要更勝父母一籌。
“這兩個小家夥軟萌可愛,我能抱抱嗎?”
祁宴舟向抱著安安的奶娘使了個眼色。
奶娘會意,立刻將安安交給秦慕雲。
秦慕雲沒抱過孩子,軟乎乎的觸感讓他緊張不已。
但他學習能力強,看了另一個奶娘幾眼,便學會了抱孩子。
兩個孩子經常被祁家的人抱,一點也不認生。
安安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盯著秦慕雲,眼裡充滿了好奇。
“這孩子一看就有富貴之相。”
葉初棠聽到這話,從奶娘的手裡接過樂樂。
“走吧,我們去偏廳聊。”
安安和樂樂的命數,不宜說給外人聽。
偏廳的私密性比正廳更高一些。
四人帶著兩個孩子去了偏廳。
祁宴舟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還關上了正廳的門。
葉初棠將安安和樂樂的生辰八字報給解羿聽。
兩個孩子的命格受葉初棠影響,不像普通人那般清晰。
但解羿隱約能看到一些。
“這兩個孩子有你們這樣的父母,將來必定大富大貴,但他們不是池中物,必會攪弄風雲。”
葉初棠對兩個孩子將來要走怎樣的路,一點也不關心。
她隻想知道他們會不會遇上什麼生死大難。
“解先生,你能算出他們將來會有劫難嗎?能否化解規避?”
解羿看了看安安的麵相和手相。
“他不是個安於現狀的人,將來的路會走得磕磕絆絆,但不會遇到什麼生死難關。”
說完,他又看了樂樂的麵相和手相。
“她……很矛盾,乖巧聽話,不拘小節,但一旦認定了一件事,便是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這個性格可能會讓她吃虧,但不管什麼事,都能逢凶化吉。”
也就是說,安安和樂樂將來就算遇到難事,也能解決。
葉初棠在心裡總結了一下。
安安將來會有一番大事業,道路雖坎坷,但性命無憂。
樂樂性子執拗,但有錦鯉運。
雖然命數變化萬千,解羿的卜算結果做不得數,但隻要不出意外,便八九不離十。
“解先生,今日讓您算了四人的命數,受累了。”
算命需要消耗精氣神,解羿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
他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
“無妨,我休息兩日就沒事了。”
葉初棠給解羿倒了杯茶,問道:“解先生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有沒有興趣去華庭書院教書?”
她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解羿違抗了皇命,不能回京繼續當欽天監。
解羿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
“等休息幾日,養足精神,我便會啟程回京,當不了書院的夫子。”
秦慕雲聽到這話,驚得聲音都拔高了。
“師父,你要回京?”
被他抱著的安安嚇得一抖,小嘴癟了癟,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他看到後,連忙將安安交給祁宴舟。
“快哄哄你兒子,我不是故意將他惹哭的。”
說完,他問解羿,“師父,你回京城乾什麼?若被皇帝知道,他肯定不會放過你。”
解羿看著一臉擔憂的秦慕雲,拍了拍他的肩膀。
“隨我北行,監視我的人都死了,回京之後,不論我說什麼,皇帝都沒辦法求證。
隻要我對皇帝還有用,他就不會殺我,而我待在欽天監這個關鍵位置,能配合祁公子推新帝登位。”
所以,他回京雖然冒險,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祁宴舟不想解羿拿自己的命去賭,立即反對。
“解先生,我已經在布局了,要不了幾年,北辰國便會在我的掌控之中,推新帝登位輕而易舉,不需要您冒險回京配合。”
秦慕雲附和道:“師父,子謙說得對,現在的京城對你而言就是龍潭虎穴,沒必要回去冒險。葉姑娘的主意很好,您一直想壯大玄門一脈,去華庭書院教書正合心意。”
解羿心意已決。
“我必須回去,當時離京比較急,有些事沒來得及處理。”
“師父,你向來灑脫,能有什麼事要處理?”
“欽天監的事多得去了,你不在其位,自然不清楚,就這麼定了,五日後,我啟程回京。”
秦慕雲說服不了解羿,隻好跟他一起回京。
“行,我也回京。”
解羿反對,“你回京能乾什麼?當紈絝?你若想精通玄門之術,就繼續去遊曆,去感悟。”
“師父……”
“慕雲,你是為師最得意的弟子,為師對你給予厚望,不要讓為師失望。”
“是,師父,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