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惡人自有天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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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舟和護國軍之所以天黑了才回營地,是因為他們將剿滅的沙盜屍體都扔去了戈壁灘的各處溝壑。

還將不幸死亡的四個護國軍安葬了。

沙塵很快就會填滿各處溝壑,掩埋住屍體。

這麼做,是為了避免屍體堆積在一起,引發疫病。

流放隊伍進楊和鎮安頓後,風沙對他們就沒了什麼影響。

被打斷腿的陳家人,留著隻是拖累,祁宴舟讓吳成剛將他們殺了。

護國軍有不少人受了重傷。

葉初棠一直忙到淩晨,才和祁宴舟一起給傷者包紮完。

用的藥都是太醫院的好藥,能縮短痊愈的時間。

次日。

沙塵暴還在繼續。

雖然已經明顯比昨夜要小很多,但依舊無法出門。

祁家人住在客棧裡。

臨近中午的時候,韓衝頂著沙塵來了客棧。

他一言難儘地說道:“陳韋明滿身是傷地回來了,同他一起出去的,還回來了兩人,他的孫子病得很嚴重,要怎麼處置?”

飛沙走石的戈壁灘夜晚,成年男子都熬不住,更彆說孩子了。

加上辨不清方向,風沙又大,陳家人全部走散。

陳韋明是下半夜後悔出逃,往回走的。

他覺得自己的方向沒錯,結果走了將近六七個時辰,也沒能回楊和鎮。

後來他放棄了,卻又莫名其妙走回來了。

祁宴舟聽完韓衝的話,沒什麼情緒地說道:“按律處置吧。”

韓衝也是這麼想的。

陳家人自己作死,怨不得誰。

“好,我馬上去處理。”

韓衝離開後,祁宴舟有些擔憂地問葉初棠。

“我連孩子都沒放過,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冷血?”

他造的殺孽太多,怕因果循環,影響到孩子。

葉初棠知道祁宴舟在擔心什麼。

她揚起一抹笑,“你殺的都是該殺之人,無需想太多。”

穿越而來後,她沒見過比祁宴舟還偉光正的人。

當然,他不是“聖母”,他有自私的一麵。

但他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沒犯過錯。

沙塵暴刮了三天,終於結束。

久違的初陽從地平線上升起,灑下一片金光。

孫楚站在客棧的門口,伸了個懶腰。

“沙塵暴停了,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之前總在路上,他想多歇歇。

結果躺了三天後,他渾身都不得勁,巴不得找點事做,走路也行。

葉初棠看向帶著溫度的初陽,說道:“等南驍確定好路線,我們就出發。”

如此大的沙塵暴,烏魯郡已經很多年都沒發生過了。

三天時間,足以讓沙塵將原本的路掩埋,讓地形出現些微的偏差。

溝壑被填平,平地變溝壑。

好在出了太陽,能確定方向,重新規劃路線並不難。

孫楚收回遠眺的視線,看向葉初棠,“得多久?”

祁宴舟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一個時辰後就能出發。”

“一個時辰?夠嗎?”

“南驍無需一次就規劃好整條路線,我們邊走邊規劃。”

孫楚讚同地點頭,“這話倒也沒說錯。”

說完,他歎了口氣。

“沙塵暴連續刮了三日,不知道多少水源被填埋。”

“放心,渴不到你。”

葉初棠說完,出客棧去看護國軍的傷兵。

順便通知他們準備出發。

街道被沙塵暴帶來的沙土墊高了約莫一尺高,商鋪的台階被淹沒。

她這三天並沒有閒著,將鎮子裡能拿的東西都拿光了。

護國軍分散住在鎮子裡。

沒受傷的照顧受傷的,所以分得有些散。

祁宴舟和之前一樣,不遠不近地跟著葉初棠,警惕沙盜餘孽突然出現。

之前,在阿吉死後,就有沙盜察覺不對勁,跑了。

後來他帶著護國軍清剿楊和鎮的沙盜,發現沙盜少了將近百人。

當時風沙大,沒法追捕,隻能任其逃離。

葉初棠在鎮子裡轉了一圈,確定受傷的護國軍都沒什麼大礙之後,放了心。

回客棧時,她對祁宴舟說道:“有幾個腿傷嚴重的,得坐板車。”

“我已經和韓衝說好了,讓他準備兩輛馬車,載傷兵。”

“你安排好了就行。”

葉初棠的話音剛落,南驍就拿著規劃好的地圖來了。

他將地圖交給祁宴舟。

“主子,這是今日的行程,屬下根據地形,選好了夜宿的地方。”

祁宴舟確認路線沒什麼問題後,對南驍說道:“你先帶人往前走,到了營地之後,繼續去探查明日的路程,如此一來,就不用像今日這般,浪費一個時辰。”

“是,主子。”

南驍離開後,祁宴舟將重新規劃好的地圖交給韓衝,帶著少了一半的流放隊伍繼續北上。

陳家如今隻剩八人,各個神情麻木。

相比之下,葉家三人的狀態就要好很多。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韓衝突然看到一件熟悉的衣裳被半埋在沙土裡。

衣裳是逃跑的陳家人的。

由此可見,那些走散的陳家人,凶多吉少。

“惡人自有天收。”

韓衝嘲諷地說了一句之後,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流放隊伍一連走了五天,囤的水都快喝完了,才看到成片的灌木。

不是發黃枯萎的,而是綠油油的。

他們終於到了烏魯郡的第一個綠洲。

達裡州。

葉初棠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看到成片的綠色了。

眼前的綠洲帶給她極強的視覺衝擊。

吳成剛看著山坡之下的巨大湖泊,再次提醒道:“達裡湖對當地的百姓來說,意義非凡,大家切不可擅自取用。”

韓衝問道:“若是去用了,會如何?”

“會被拉去施以火刑。”

葉思音聽到這話,低垂的眼眸劃過一抹幽光。

流放隊伍很快下了山坡。

達裡湖的湖水清澈透亮,能看到水草搖曳,魚兒暢遊。

水波蕩漾,在湖底落下明滅不定的光影。

達裡州就在達裡湖的邊上。

當流放隊伍到城門口時,百姓都用警惕的眼神看著他們。

好似他們是入侵者。

吳成剛不是第一次來,已經習慣百姓的眼神。

他將流放文書拿給城門口的官兵看。

官兵領著流放隊伍去了府衙。

陳家死的人太多,需要逐一說明原因,並劃掉名冊上的名字。

吳成剛在府衙待了將近一個時辰,知州府的官印才落在文書上。

知州大人放好官印,一臉冷漠地看向吳成剛。

“驛站已經收拾好了,請吳大人休息一晚,明日離開。”

吳成剛並沒有想過在達裡州久待。

麵對石知州的逐客令,他爽快地答應下來。

“石大人放心,我一定會看好自己的人,不給石大人添麻煩。”

達裡州是少數民族,野蠻不開化,信奉巫術。

這裡的人非常排外,還有很多忌諱。

越早離開越好。

石知州不是第一次和吳成剛打交道,對他的識時務很滿意。

“酒肉已備好,請吳大人去驛站享用,本官就不送了。”

“多謝石大人。”

吳成剛帶著流放隊伍去了驛站。

達裡州的驛站不大,住一百人相當擁擠。

葉初棠如今不用隱藏有孕的事,便無需和祁宴舟單獨占一個房間。

祁家十來口人一起住。

分家出去的高姨娘和祁雲安也住在了一起。

母子倆傍身的銀子早就花得一乾二淨,十分後悔分家。

但祁家人拿他們當外人,他們也沒臉主動湊上去。

如今有了緩和關係的機會,兩人自然不會放過。

祁雲安立刻給祁老爺子倒了一杯涼茶。

“爹,請喝茶。”

老爺子哪能不知道祁雲安的心思,冷漠地拒絕。

“你喊錯人了,我早就不是你爹了。”

祁雲安的臉色一白,連忙跪下。

“爹,孩兒知道錯了,以後一定好好孝敬您。”

聽到這話,祁老爺子輕笑了一聲。

“銀子花完了,不想過苦日子,就想起我這個爹了?”

祁雲安臉色發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高姨娘連忙上前打圓場。

“老爺,分家是妾身的意思,不關安兒的事,他再怎麼說都是您的兒子,您就給他一個孝敬您的機會吧。”

她原以為祁家很快就會被皇帝鏟除,沒想到是皇帝要被祁家鏟除了!

若祁宴舟是當了皇帝,她的兒子就是王爺!

想到這,高姨娘立刻眼眶含淚,楚楚可憐地看著祁老爺子。

“老爺……”

她剛開口,就被老爺子打斷。

“高淑雲,你母子落得如今這副田地,是咎由自取,裝可憐沒用。”

當初生怕他們花她的銀子,毅然決然地分了家。

如今一窮二白了,就想回來蹭吃蹭喝,哪有那麼好的事!

高姨娘早就猜到會被羞辱,並沒有覺得有多難堪。

“老爺,是妾身的錯,但安兒是無辜。”

“你這話就算是說給傻子聽,他也不會相信。”

祁雲安雖然是庶出,但因祁老爺子之前對高姨娘偏寵,導致他一直都挺心高氣傲的。

見自己和母親一再被羞辱,瞬間來了脾氣。

可他還沒來得及發作,高姨娘就搶先開了口。

“老爺說得沒錯,是妾身太自私了,您生氣是應該的,妾身也沒資格求您原諒,但安兒是您的至親血脈,請您給他一個孝敬您的機會。”

聽到這話,祁雲安也立刻道歉。

“爹,孩兒之前不懂事,傷了您的心,請您責罰。”

說完,他跪在了祁老爺子麵前。

祁老爺子知道祁雲安不是真心懺悔,隻是趨利避害,向現實低頭。

他看向默默收拾被褥的祁靜瑤。

“安兒,想要得到,就得先付出。”

祁雲安看懂了老爺子的暗示,端著水杯的手有些抖。

讓他像奴隸一樣伺候人,他做不到!

“爹,我是男子!”

葉初棠看著不想吃苦,卻想要好處的祁雲安,輕笑了一聲。

“身為男子,你既沒有才能,又不能吃苦,還不想付出,哪來的臉吃白飯?”

祁宴舟也附和了一句。

“是男人就敢作敢當,勇於承擔後果,回頭草不是那麼好吃的!”

祁雲安被嘲諷得麵子上掛不住。

他立刻站起身,將茶杯放在桌上,轉身去了角落。

高姨娘沒想到祁老爺子這麼狠心,連口飯都舍不得給親兒子吃。

她心裡不高興,嘴上卻說著討巧的話。

“老爺,安兒現在懂事了,會讓您看到他的改變的。”

為了以後的好生活,不論他們母子被如何羞辱,都得忍下來!

說完,高姨娘就去祁雲安身邊,安撫他。

葉初棠沒將母子倆看在眼裡,對祁宴舟說道:“阿舟,你去問問驛丞,能不能買些水來沐浴?”

如今水很稀缺,當地人都不太夠用。

讓他們白給,自然是不可能的,就看能不能買點水。

祁宴舟點了點頭,“我下去問問。”

他剛開門出去,驛卒就來叫大家下樓去吃飯。

飯菜一般,但量管夠。

吳成剛擔心祁家人生氣,連忙解釋道:“達裡州和彆的州郡不太一樣,不耽於享樂,主張能吃飽就行。大家吃完可以出去逛一逛,在天黑之前回來。”

言外之意,若覺得府衙安排的飯菜不合口味,可以出去花錢加餐。

祁宴舟說道:“入鄉隨俗,吃吧。”

雖然菜不合口味,但他不挑食,也能吃得下去。

葉初棠吃不慣達裡州的菜,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許姨娘說道:“一會出門采買的時候,多買些菜,晚上我們自己做的吃。”

祁老夫人也是這麼想的。

“行,這達裡州還挺有特色的,都去轉轉。”

這裡的人雖然很排外,但他們也要生存,通商做得還不錯。

但這裡有很多禁忌,尤其是夜裡。

天黑之後,幾乎沒什麼人出門。

吃完飯,祁宴舟找驛丞問了一下買水的事。

驛丞沒同意。

達裡州的水,都來自達裡湖。

這裡的人將湖水稱之為聖水,用起來格外珍惜。

哪怕是豐水期,也隻保證日常用水。

他們對沐浴之事,十分講究。

天熱時,每月的初一沐浴一次。

天涼時,除了除夕,都是每兩個月的初一沐浴一次。

在他們看來,珍惜聖水,才能得到巫神的眷顧。

祁宴舟想著入鄉隨俗,也就沒強求。

隨後,他和葉初棠上街,一邊采購所需的生活物資,一邊閒逛吃東西。

葉初棠對達裡州的異域裝修風格還挺喜歡的。

她買了不少小玩意和飾品,當地服裝也買了兩套。

就是特色小吃不太符合她的口味。

兩人買完東西往回走的時候,突然聽到身旁的宅子,傳來刺耳的慘叫聲。

聽聲音,是個妙齡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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