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衣男人站在窗外延伸出去不過十厘米的石沿上,一隻手被站在窗內的王池禦死死抓著,而他另一隻手,卻揪著典媽的衣領。
典媽被懸在半空裡……
男人一鬆手,典媽就能直線落體……
陸然又趕緊跑到對麵,對樓下守著門的警察焦急大喊,“抓住了,快點!”
那警察一聽,直接越過欄杆,撒腿竄向樓後。
陸然也趕緊由樓梯跑下去,到六樓遇到了王池禦,她頭也不抬的道,“我去把典媽拉進來。”
“嫂子,不要去!你回來!”王池禦接了周程元的電話之後,才過來禦景苑的,主要是怕典媽說不清楚,他過來答疑解惑的,沒想到會遇到這碼事,他就算完不成任務,也是要護她周全的,“不要去,典媽太重,你拖不動她,把自己搭進去怎麼辦?嫂子!”
陸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見死不救,何況是典媽,她跑到五樓,爬上窗台,典媽吊在離她一臂距離的地方晃蕩,她是個胖的,一六五身高,近一百五十斤,陸然淨重不足九十,伸手勉強能把她拽過來,卻不知道怎麼把她弄進窗內安全的地方。
典媽何時碰見過這樣的事情,一時間,啊啊啊的叫個不停。
可惜,樓層後麵隻有一條小徑,除了傍晚跑步和遛狗,平時鮮有人經過。
典媽叫了會兒也逐漸平靜了下來,閉了口,睜眼看到了試圖爬出窗口的陸然,喜極而泣。
持著電棍的警察站在下麵。手足無措了幾秒鐘,連忙去掰樹枝,小區裡綠化很好,樓與樓之間載滿了桂花樹,綠油油的枝葉條堆在地上很是蓬鬆,他看到陸然站在窗戶邊上,一隻手摳著窗欞,一隻手去拉典媽,身心搖搖欲墜,他登時大叫,“你彆動,彆去碰她,小心被拖下來!”
典媽抽噎著,“是啊是啊。夫人,彆拉我,你快點回去!”
陸然抬頭看那個男人,“你想乾什麼!”
男人顯然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拽著典媽的手也逐漸脫力,還要應付上麵的王池禦,想方設法把胳膊從他手裡掙出來。
他看都沒看陸然一下。
嗡——嗡嗡——
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從樓側傳來,那男人蹭地扭頭看去。
陸然瞬間明白,那是他的幫手!
她再也不敢遲疑,伸手就去抓典媽。
與此同時,那男人也鬆了手……
典媽嗖地一下,衣服擦著陸然的手落了下去,典媽的尖叫聲,混合著樓下警察緊張奔走之下發出的‘吼吼吼’聲。陸然眼見著他飛撲之下抱住典媽,就地一滾,落在那堆鬆軟的樹葉枝條裡,兩聲悶哼,陸然眼巴巴的看著他們,看著典媽,不知道有沒有活著……
砰!
一聲槍響!
陸然下意識縮回了身體。
地上的警察拉住典媽,辦拖半拽的弄到樓另一側隱蔽的地方藏起身來。
陸然捂著頭探出窗口,那男人一隻腳懸空,一隻腳踩著窗沿,胳膊還在王池禦手裡抓著,可他另一隻手裡握著槍,槍頭對準王池禦……
啪嗒!
一滴水落在陸然臉上,陸然伸手一抹。嚇得尖叫了一聲,那是血!
砰!
又一槍!
窗外唰地閃過一道黑影,陸然往下一看,他恰好落在枝條上麵,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瞬間彈起身,跑向摩托車。
把典媽安置好的警察立即衝上去追他,可惜,黑衣男子身手敏捷得很,在警察追上他之前就跳到了摩托車後座。
摩托車車主早就做好了準備,他一上,車子就如同離弦之箭射了出去。
警察把電棍砸了出去,砸到了那人背後,哐當落地。
警察跑過去撿起來,繼續追。
陸然慌忙上六樓,王池禦滿頭大汗的靠在牆壁上,一隻胳膊有氣無力的垂在身側,半條袖子都被鮮血染紅了。
而窗戶玻璃上,有一個彈孔。
陸然鬆了一口氣,沒有擊中要害就好。
王池禦用完好的那隻手抹了一把臉,甩掉一手的汗,上下打量著她,“沒事吧?”
“我沒事。”陸然走過去扶住他,上樓,走進電梯,剛出來,就看到去而複返的警察,他從陸然手裡,把王池禦接過去夾在肩上。
外麵,警車鳴著警笛來了。
典媽沒大礙,隻是小腿有點扭到,隨著王池禦被警車送到醫院。
陸然沒有去,而是和兩三個警察上樓,在房間裡四處搜索。
在取證期間,這裡始終有警察留守保護,警察剛取證結束,把人撤走,他們就迫不及待的趕了過來。
想乾什麼?
這屋子裡還有什麼東西是他們想要帶走或者銷毀的,不能讓警察看到的?
陸然也幫忙搜找,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蔣夢晚回來的時候,陸然正在翻她的抽屜,蔣夢晚氣衝衝的走過去,一腳把抽屜踢上,差點把陸然的手指夾進去。
“出去!”蔣夢晚指著門口大聲道。
一個女警聞聲走進來,她奉了王池禦的命令要照看好陸然,這會兒一看蔣夢晚咬牙凶狠的樣子,就上前,用身體擋在了陸然麵前,對蔣夢晚道,“你出去,彆打擾警察辦案!”
“辦案?”蔣夢晚冷笑,“我怎麼記得取證已經結束了?你們這會兒來搜查,有入室搜查令嗎?沒有就統統從我家裡滾出去!”
女警一愣,“原來你是業主啊,是這樣的,這是臨時搜查,搜查令還沒下來……”
陸然最初也以為這房子周靖安轉戶給蔣夢晚了,估計還沒落實,要不然,警察取證結束也不會親自上門把鑰匙還給周靖安,陸然想及此便道,“她不是業主,她隻是業主的表妹,暫時住在這裡而已,我卻是業主的妻子。”
女警前麵還是道歉,這會兒嘖了一聲,不耐地看蔣夢晚,“那你逞什麼凶啊?有本事拿出戶口本給我看,不然你就是妨礙警察辦案!”
蔣夢晚麵色尷尬了一下,她已經習慣性的把周靖安的東西歸類為自己的東西。轟陸然走,也是理直氣壯的。
此刻被指出來,她心裡第一個念頭就是打電話給哥哥,讓哥哥替她證明一下。
可是,她同時也知道,哥哥眼裡,現在排第一的是陸然。
蔣夢晚拿起手機的動作頓住,她狠狠地瞪了女警和陸然一眼,把包扔在床上,解開外套,纖細的手指慢條斯理的落在雪紡衫的扣子上,嘴角挑著散漫的笑容,“我回來換衣服,怎麼,你們還要繼續站在這裡欣賞嗎?”
女警和陸然相視一看,隻能出去。
蔣夢晚泄憤一般把門甩上。
一聲巨響驚動了其他正在忙碌的警察,其中一個年輕男警神秘兮兮的走過來,笑著道,“原來她就是我的女神蔣夢晚啊,真人比電腦上好看多了!”
“女神?”女警不屑的嗤笑一聲,走到一邊繼續搜查。
蔣夢晚很快出來,手裡牽著一個粉色拉杆箱,微抬下巴經過陸然身邊,高跟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悅耳有節奏的聲音。
她身上的衣服換了一套,時尚乾練的黑色西裝搭配格紋西裝褲,帥氣而不失女人味,黑色的大翻領與白色的內搭煥發出靚麗光彩,儼然一個乾練的職場麗人,透著一種她獨有的自信和獨立,美而不豔,端莊美麗。
她描了現在非常流行的霧感眉,眉尾稍有弧度,細致入微,突出了小v臉,再塗個紅唇,整體造型清秀清爽又不乏嫵媚性感。
幾個男警盯著她十厘米高跟鞋拉得很長很長的腿看直了眼睛。
就連剛才嗤笑她的女警,都有些自慚形穢的低頭撇了撇嘴。
在她走到門口時,陸然開口提醒了下,“她帶走的東西,不需要檢查一下嗎?”
“不用不用……”男警想都不想的揮手。
“當然需要。”女警一步跨出來,毫不客氣的把拉杆箱拿過去,衣服一件件的摸過,包括內衣,裡麵的海綿都要一處一處的捏一遍,蔣夢晚的臉色頃刻間紅得發紫,連陸然都不好意思了,彆說那些男人了,個個都輕咳著彆開了眼。
“經了你的手,這些衣服我也不能穿了……”蔣夢晚說著,生氣的把衣服拿出來砸到女警頭上,劈頭蓋臉的一堆蒙住了女警的眼,等她把衣服扒拉下來,蔣夢晚已經提著箱子走人了。
衣服都沒了,還要一個空箱子乾嘛?陸然到想起這個問題的時候,正在去醫院的路上,越想越覺得莫名其妙,蔣夢晚跟剛才那兩個人,有關係嗎?
典媽剛做完按摩,看到陸然出現在護士室,她眼淚珠子一串串的落下,“哎呦,真疼死我了,小護士下手可真重。”
陸然看她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心疼的說,“現在不使勁揉開,你還得多疼好幾天,乖,忍過去就好了,彆哭了。”
她剛才問了護士情況,說是腳部軟組織受傷。不嚴重,按摩後歇息兩天差不多就好了。
其實,陸然也知道,典媽哭,是想起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事後越想越怕,而且那人還有槍,真正的生死一線間,她一時接受不了自己經曆過什麼……
“那麼高的地方,我以為我摔下去肯定一命嗚呼,再也不能呆在夫人身邊享清福了。”典媽拍著胸口一陣後怕,“還好上天憐我,也是夫人心腸好感動了老天爺,可是下次若是遇到這種情況,夫人可彆再犯傻了,我皮糙肉厚的,你看你瘦得,身上沒幾兩肉,你拉我,我一下子就能給你帶下樓去?以後可彆逞能了啊夫人……”
陸然翻她白眼,“是人家警察救了你,跟老天爺有什麼關係?回頭好好謝謝你的救命恩人!就你這體重,人沒被你壓傷,倒真的要感謝老天爺了!”
典媽眼淚一抹,樂嗬嗬的笑了,“是是是,要感謝他!趕我好了,我送一麵錦旗給他!你說我要不要包個紅包給他?”
“說你胖還喘上了。”
“嘿嘿,談錢傷感情,但不談感情傷錢哪夫人!”
“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給他送幾天好一點的飯菜,我聽你家先生說,王池禦他們乾這一行的經常加班,吃的都是十塊錢左右的盒飯。”
“好嘞!這個不難!”典媽應下,突然,想到了什麼,搖頭歎氣道,“媽呀,從來沒有見過身手這麼厲害的女人!能一手揪著我衣服把我提起來!”
陸然一怔,“女人?”
“是啊,女人!我一開始是打算抓她領口的,誰知道她一錯身,我一不小心摸到她……”典媽湊過來,小聲道,“摸到她的胸,軟乎乎的,我狠狠揪了一下,她痛得呲牙咧嘴,本來打算抓我胳膊的,疼得失手了,才轉而拽住了我後衣領把我吊起來了。”
陸然擰眉看她,“……你確定?有些男人的胸也是軟的。”
典媽眨了眨眼,“哦,夫人您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他長得倒是挺臃腫的,許是個胖子。胸大。”
陸然點頭,應該是的。
“你先躺著休息會兒,我上去看看王池禦。”陸然拍拍她的肩起身。
典媽‘哎’了聲,“替我謝謝他啊,我送飯也有他一份!”
王池禦已經取出子彈並包紮完,沒有入住病房,而是坐在手術室外的一排長椅上稍做休息。
走廊裡靜悄悄的,站在他對麵的鄒凱,說話聲音壓得很低,陸然靠近了,也能聽得清。
“小區的監控錄像我看了,比對身形是上次那個人,但是這次他沒走電梯,走的安全通道,夫人過去,也是碰巧了遇到他,還好你過去了,不然,真不知道她為了拿到想要的東西會不會不擇手段……”
王池禦蹙眉,煩躁道,“這個人到底在找什麼?整個房子我都倒騰了底朝天,還有什麼我們錯過了?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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