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厭拿著高倍鏡一眼就看到礁石上站著的白裙女人,是孟晚溪!
由於他們隔得太遠,他聽不到孟晚溪在說些什麼,但她的背影充滿了悲壯。
而前麵的傅謹修,他的身上大片血跡。
霍厭有種不好的預感,連連催著加速。
“老板,已經最快了。”
“你去準備快艇。”
霍厭看著孟晚溪,宛如深冬枝頭最後一片落葉搖搖欲墜,隨時隨地都會從枝頭墜落。
那個夢,一定預兆了什麼。
霍厭等不到船靠岸,乘坐快艇飛快朝著岸邊駛去。
他已經錯過了孟晚溪一次,這一次,他不能再錯過了。
晚晚,等我!
快艇在海上狂奔,海風猛烈灌來,吹起了霍厭額前的碎發。
從小到大他擁有人類最美好的一切,可他真正想要的現在才明白。
是孟晚溪!
他要給孟晚溪幸福,再次看到那個小姑娘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
晚晚,等我。
眼看著離岸邊越來越近,孟晚溪朝著海麵跌了下來。
那片枯葉終究還是放棄了高枝,選擇了她的自由。
向死而生。
她不要再被傅謹修的十八年所捆綁,她用死亡斬斷兩人的枷鎖。
霍厭的情緒從未有過這麼大波動的時候,他嘶聲力竭叫著她的名字:“晚晚!”
“咚”的一聲,水花四濺中,孟晚溪落到了水裡。
此刻剛剛入夜,海麵的能見度都這麼差,更不要說海裡。
霍厭雖然著急,他還沒有失去理智,脫下西裝,打開手電筒,這才縱身躍入海裡。
礁石上傅謹修追來,他不顧一切想要縱身一躍,秦長風一把拉住了他。
“先生,你這個樣子下去就是一個死字!”
話音落下,就看到一抹白色人影落入水中。
傅謹修咬牙切齒:“是霍厭!”
醫生和保鏢們聞訊而來,醫生忙著給傅謹修包紮,保鏢們則是如同魚兒般相繼跳水。
孟晚溪落海中,刹那間海水從四麵八方朝她湧來。
越往下沉肺部的壓力越大,她抱著骨灰罐子,嘴角卻勾起了一抹釋然的微笑。
要死了嗎?
意識一點點抽離,她緩緩閉上眼睛。
傅謹修,你就一生一世活在悔恨的痛苦中吧。
外婆,你死前也這麼難受嗎?
很快,我就來找你了,你慢些走,黃泉路上等一等。
大海深處一片漆黑,這樣的死法也不錯。
從小到大她就是長在貧瘠土壤裡的一根雜草,所以她才那麼向往娛樂圈。
除了掙錢比較快,更重要的是她站在了最高的位置迎接光明。
她曾以為傅謹修是她生命中的一束陽光,可以治愈過往那些苦難所帶來的悲傷,她們攜手向前,共同譜寫一首美好的樂章。
可她沒想到生命中所有的風風雨雨都是他帶來的。
他不是她的光。
他是將她拽入深淵的魔鬼。
就在這時,一束光從頭頂灑落下來。
海裡怎麼會有光呢?她已經死了到達天堂了嗎?
那束光落在她身上,下一秒一隻有力的大手貼著她的腰,將她拽入懷中。
孟晚溪費力睜開眼,她隻看到了一片白色,眼睛被海水所浸泡得生疼。
她想要再看得清晰一些,整個人卻失去了意識。
霍厭抱住她的瞬間才鬆了口氣,他下意識想要將孟晚溪懷中的玻璃罐子丟開。
孟晚溪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還能緊緊抱著,可見這是對她很重要的東西。
霍厭沒有丟開,而是將手電筒朝著遠處丟去,將保鏢們的視線引到發光處。
他一手攬著孟晚溪,一手朝著海麵浮去。
保鏢們後下來,加上海底光線很差,下意識就朝著光源而去,不知道霍厭早就金蟬脫殼帶著孟晚溪離開。
吳助密切關注著傅謹修的動態,他傷得不輕,大概是霍厭的出現給了他危機感。
他十分配合醫生的止血包紮,他的保鏢下去了那麼多,不至於救不起來一人。
當霍厭將孟晚溪抱上快艇時,傅謹修神情微變。
他剛要動,秦長風按著他的肩膀,“老板,你真的想死嗎?死了,就更得不到太太了。”
傅謹修隻能遠遠看著,也不知道孟晚溪的情況怎麼樣了。
話音落下,他就看到霍厭翻身上了快艇,探了探孟晚溪氣息。
雖然微弱,好在還有氣。
此刻他也顧不得那麼多,隻要能救活孟晚溪就好。
他冷冷掃向船上的人,“我要給晚晚做心肺複蘇,都轉過去。”
頭頂上方的人誰也不敢多看一眼,霍厭背對著傅謹修,用他的身軀遮擋了其他人的視線。
傅謹修還是猜到了,霍厭下一步要做什麼!
他手上沒有除顫儀,必須手動做心肺複蘇,這就必須要脫去孟晚溪的外衣以及束縛胸前的內衣。
到時候孟晚溪的身體會毫無保留暴露在霍厭的眼前。
傅謹修的指骨緊握,骨節處隱隱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儘管兩人早已經離婚,他仍舊習慣性將孟晚溪歸咎為他的所有物。
腦中再一次想到孟晚溪跳海時那絕望的表情,她說的沒錯,是他一步步將她逼到了這個地步。
傅謹修因為用力,導致血流加速,秦長風開口道:“我這就派人去將太太接回來。”
傅謹修卻是閉上雙眼,不忍再看,他輕輕回答:“不用了,留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搶回來又能怎樣呢?
她已經厭惡自己到了極點,不惜跳海自儘也不待在他身邊。
搶回來真的將她鎖起來,讓她再自殺一次嗎?
這次運氣好救下來,下一次呢?
就像外婆一樣,前兩次都是運氣好,但人不是每一次都有好運。
隻要讓她成功一次,自己就徹底失去孟晚溪了。
比起讓她在自己身邊痛苦地活著,他隻能放手。
至少,今天的他已經失去了擁有孟晚溪的資格。
霍厭顫抖的手替她剝去了裙子的上部分,哪怕她聽不到也小聲說了一句:“晚晚,得罪了。”
他的手摸到她後背的卡扣,隨著卡扣解開,他飛快取下孟晚溪的內衣。
饒是前幾次他也曾經給她上過藥,可真正觸碰到這裡還是頭一遭。
他濕漉漉的大手貼在女人的胸前,開始給她做心肺複蘇。
霍厭的目光落到孟晚溪的唇上,紅著耳根緩緩印了上去……
當年他就將初吻給了孟晚溪,那種感覺直到今天也仍舊記憶猶新。
一隔四年,孟晚溪的唇很涼,帶著海水鹹澀的柔軟。
他隻是輕輕觸碰便無法控製地心跳加快。
掌心處的肌膚是那麼細膩且柔軟,好似一團棉花。
可他顧不得心猿意馬,有條不紊替她人工呼吸加心肺複蘇,直到孟晚溪猛地吐出一大口海水,連聲咳嗽,霍厭才鬆了口氣。
被水壓差點擠破肺部的疼痛感還記憶猶新,孟晚溪死過去又活了過來。
她模模糊糊看到麵前的男人,全身被海水打濕,霍厭垂著頭,發尾濕漉漉的往下淌著水珠。
孟晚溪看到霍厭的第一眼氣若遊絲問道:“霍厭,我死了嗎?”
不然他怎麼會在這裡?
霍厭將快艇上的西服外套蓋住女人裸露的身體,大手落在她的臉頰,他的聲音再沒有寒意,變得溫柔而欣慰:“能感覺到我的體溫嗎?”
男人帶著水汽的掌心溫柔貼著她的臉頰,帶著暖暖的體溫。
一瞬間將她從地獄拉回到天堂,她還活著!
多日不見的霍厭竟然真的找到了她,孟晚溪甚至覺得這是她死前幻想的一場夢。
可是那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捏了捏的她的臉頰,他磁性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晚晚,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會走到這個地步。”
“但我知道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才會連活的希望都不要,晚晚,如果你沒了目標,從今往後我願意成為你活下去的意義。”
“彆忘了,我是孩子的乾爹,我有權力見到我的乾兒子出生。”
霍厭說到孟晚溪心臟最柔軟的地方上,孟晚溪原本哀莫大於心死。
聽完霍厭的話,她猛地撲到了霍厭的懷中。
像是沒有家的小孩終於找到了港灣,她哭得很大聲,不再有半分隱忍,徹底釋放出自己委屈。
“霍厭,我好難過。”
霍厭連西服帶人,緊緊將她擁入懷中,他親吻著她濕漉漉的發絲輕聲低喃:“我知道,我都知道。”
“哭吧,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了。”
傅謹修站在高處看著快艇上相擁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