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一定要為臣的兒子做主啊。”孫宥跪在地上,老淚縱橫。
元祐帝聞言,看向孫宥身後的那一坨人。
“那是孫虎?”
“房上,唔似”孫虎的牙都被打掉了幾顆,說話不僅漏風,還有些口齒不清。
元祐帝忍不住輕嘶了一聲,他看著都覺得疼。
目光挪動,元祐帝便看到了自己日思夜盼的小孫女,這張臉,實在是太像芬兒了,果真如梅知臨所言,比那混賬還要相像。
此時的宋時歡俏臉微寒,兩隻手緊握成拳,手背還布滿血痕。
元祐帝心肝一顫。
“阿歡,你手背受傷了?”
頓時,在場眾人的臉上五顏六色,尤其是孫宥。
挨打的是他的兒子,皇上卻心疼福安郡主手背有沒有受傷?
宋時歡聞言低頭看了看,“皇祖父,這是孫虎的血。”
哦,不是阿歡的就好。
“那其他地方沒受傷吧?”元祐帝又忍不住問道,視線自始至終都沒從宋時歡身上挪開。
“孫女並未受傷,隻是孫女鬥膽,求皇祖父請梅太醫來替父王看看。”
元祐帝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下來,“吳奇,去請梅知臨。”
宋時歡見狀緊繃著一張小臉,走到宋裕麵前。
對上宋裕視線的一瞬間,宋時歡的眼淚便流了下來,想要伸手去碰宋裕的臉卻不敢下手,害怕碰到宋裕的傷口:
“父王,疼不疼?”
“不疼。”宋裕努力的揚了揚嘴角。
宋時歡用衣袖擦著眼淚,“又騙我。”
天知道六喜跑到王府跟她講完事情始末後她有多害怕,眾目睽睽之下對兄弟動手,在尋常人家都會被指責不孝不悌,何況是皇家。
“時歡,你怎麼也無故動手打人?”太子的聲音響起,帶著濃濃的指責,“莫要把宮外的陋習帶到宮裡。”
宋時歡聞言站直了身子,“太子殿下,就連衙門的縣令斷案都要先找證據,您為何不分青紅皂白就說是我無故打人?”
“我打人是真的,但我並非無故。”
說罷,宋時歡便直直越過孫宥,來到了孫虎麵前。
孫虎身子一抖,“你你彆過來。”
“皇上,郡主此舉實在是太過分了。”孫宥再次開口,“先是帶著人直接闖入我孫府,而後又抓著孫虎一通打,把人打成這樣”
宋時歡如同沒有聽到孫宥的話一般,動作迅速的往孫虎嘴裡塞了一顆藥丸。
“泥泥給窩呲的森莫”孫虎一臉驚恐。
“毒藥。”
宋時歡輕啟紅唇。
敢當著元祐帝的麵下毒,就連吳奇都忍不住往後縮了縮,郡主的膽子未免有些太大了。
宋裕見狀腦子瘋狂轉動,想著如何替宋時歡圓場。
“孫虎,若你在一炷香的時間向皇祖父稟明實情,我便把解藥給你,如若不然,我今日就算是在這紫宸殿撞柱自儘,也要拉著你陪葬。”
此話一出,殿內的空氣都凝滯了一瞬。
元祐帝看著個頭不高的小人兒,又看了看目光呆滯的宋裕,明白了什麼。
忍不住暗歎了一口氣。
罷了,就容這兩人放肆一回。
“放肆!”太子指著宋時歡,“如此桀驁不馴,果然就該去皇覺寺悔過,還不快交出解藥。”
“我今日既然敢闖孫府,就沒打算善了。”
宋時歡渾身都透著一股狠勁兒,盯著孫虎,“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渾身都很疼,尤其是肚子五臟六腑都攪著疼。”
孫虎臉色一變,疼,太疼了。
“還有半炷香的時間。”
此時的宋時歡在孫虎眼中宛若閻王,孫虎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是是兩位王爺先嗦,嗦郡主跟著沈清平學琴,將來一定能彈奏出配得上媚兒姑娘舞姿的琴聲。”
聽到孫虎的話,孫宥臉色驟變,他竟不知內裡還有這樣的隱情。
元祐帝輕笑出聲,可楚王和齊王卻抖的更加厲害了。
就連太子也不敢再多說半句。
“皇祖父,三叔四叔諷刺我將來隻配為名妓撫琴,我父王已忍了許久,才忍無可忍。”宋時歡手心都是汗珠,“孫女之所以打了孫虎,是因為這件事情就是他挑起來的,四叔,我說的可對。”
“對,對。”齊王見局勢不妙,忙不迭的開口,“就是孫虎說看到沈清平抱著琴去秦王府,所以才猜測時歡在跟著沈清平學琴。”
楚王因為楚王妃是孫家人的緣故,一直強撐著不出聲。
“好一個孫家,好一個孫虎。”元祐帝怒極反笑,“來人,把孫虎打入詔獄,孫宥,趁著朕不想牽連整個孫家,趕緊滾。”
孫宥極為利索的滾了。
殿內,楚王和齊王都不敢吱聲,太子的臉色也難看的厲害。
“阿歡,你方才好像沒給孫虎解藥?”
“給他吃的是糖丸,我捶了他肚子好幾拳,他怎麼可能不疼。”宋時歡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顫抖,她用這樣釜底抽薪的法子逼著孫虎說出實情,賭上了她幾乎所有身家。
一旦孫虎寧死也不吐露實情,無故強闖官員府邸便是重罪。
可若不如此,隻一個不孝不悌的帽子,父王和秦王府便再無翻身可能。
宋時歡癟了癟嘴,再也忍不住撲進了宋裕懷裡,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委屈:
“三叔和四叔隻是嘴上說我幾句,父王不必為我動手打人。”
“貶低我宋裕的女兒,不管是誰,我就算是死也要拉著他們陪葬。”說著和宋時歡一樣狠的話,宋裕直直的看向元祐帝。
目光帶著三分桀驁。
仿佛在朝著元祐帝無聲反抗,這件事情他沒做錯。
元祐帝一瞬間好似又老了幾歲,卸去了渾身的力氣,目光看向楚王和齊王:
“你們兩個,還有什麼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