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州府城外的雄偉寺廟之中。
耳垂碩大、滿臉笑容的歡喜廟聖僧表情驟然一僵,他麵前的一盞燈火忽然為之熄滅,這也讓他隱約察覺到了一些不對:“法名出事了”
沉默不語的慈悲聖僧亦是緩緩睜開眼:“那位白起當真不對勁。”
哪怕是遠在數千裡之外。
但以佛門的手段,自是能夠感應到聖僧法名的隕落。
而在不過片刻時間之後。
有關南疆府城外平原所發生的事情前後就已是詳細傳了過來。
歡喜廟的聖僧低聲念了一聲佛號,旋即便是說道:“看來這位陛下當真是不喜我佛門,川州的事情還能說是陛下剛登基,如今卻是毫無顧忌的表態了。”
一尊十一境聖僧的隕落,並未讓歡喜廟的這位聖僧有什麼太大情緒波動。
畢竟死的是金剛寺的聖僧。
關他這個歡喜廟的聖僧什麼事情。
更何況佛門的底蘊又豈非表麵這般簡單,死一個聖僧立刻便能再度推出來另一個聖僧,無非隻是需要幾年的時間養一下名望而已,但也不過隻是幾次盛大的佛會就能解決的事情,並不算什麼,可是白起冷冽至極的殺伐卻是不同。
這不僅僅隻是白起殺伐過甚,更是代表陛下的意誌!
在歡喜廟的聖僧看來,若非是有陛下的吩咐,白起安敢如此果決!
“南疆的布局撤掉吧。”慈悲聖僧閉目說道:“那位白起也需盯緊一些。”
“他的煞氣不對。”
“或為佛門大敵!”
“陛下那邊的態度既已確定,接下來也無需再過多接觸。”
“讓金剛寺的人暗中聯絡一下儒家的人。”
不同於南疆退無可退,佛門的退路卻是極多,他們也有足夠的耐心。
最為關鍵的是,如今的這位陛下可不同昔日的帝王,隻是目前所掌握的兵力就已是高達百萬精銳,再加上幽州的精銳,這位陛下所掌握兵力已是達到極為駭人的地步,其威勢更是達到一種超乎尋常的地步。
而在大奉朝之中,上一位能夠隨意調配數十萬精銳的,還是武帝沈簡,但就是武帝,在擁有數十萬精銳的情況之餘,卻還要受到糧草、丹藥的限製,麾下亦是沒有沈楠這麼多的高手。
佛門就算是底蘊極深,但也不可能明麵上跟沈楠掰手腕。
最起碼就目前這件事,還不值得佛門賭上一切跟陛下翻臉。
畢竟白起斬殺法名的時候說的也是極為清楚,他所倚仗的乃是軍法!
就大義上而言。
白起所做所為沒有任何問題。
佛門也不好貿然翻臉,但是他們卻也能夠給陛下找些事情做。
那就是聯合儒家。
以佛門之底蘊再加上儒家明麵上的勢力,自是能夠給沈楠找點事情。
歡喜佛的聖僧點頭:“暫且如此吧。”
慈悲聖僧也不再言語。
這件事竟是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過去。
似是無論是聖僧法名的隕落,還是失去豐州營衛的掌控權,對於佛門而言,皆都不算什麼傷筋動骨的事情。
帝都之中。
有關白起鎮殺佛門的事情自是沒有傳來,但是百萬精銳即將抵達南疆府城的消息卻已是傳了回來。
以瀧師為首的世家儒家再一次聚集到了張旭的府邸。
隻不過這一次卻是並無什麼寒門儒家的人。
因為在沈楠態度徹底展露出來後。
無論是瀧師,還是王聖皆是知曉,儒家無論聯手還是不聯手都是無法改變陛下的意誌的。
與其彆扭的聯手,還不如雙方各展手段,看看能否扭轉目前的困境。
隻不過在會議尚未開啟的時候。
金剛寺的僧人便悄然傳遞了一個消息過來。
瀧師得知消息後,便將大部分的官員儘皆散去,隻是留下了張旭、劉靜濤幾個黨派魁首。
他眉頭微皺的將佛門欲要聯手的事情說出來:“你們如何看?”
在接連受挫之後。
儒家這位瀧師也不再拿著百年前首輔的姿態,他隱約感受到大奉現在的格局已是大不同了,很多事情也不能再按照以前的做法,因而想要看看張旭等人的看法。
尤其是張旭這個跟沈楠接觸最多的前首輔。
張旭聞言後便是眉頭緊鎖。
劉靜濤一怔之後開口說道:“陛下當真是過於霸烈。”
豐州是他的地盤,他自是知曉豐州的佛門勢力究竟有多大。
原本也是想要阻止韓立誌前往豐州的,可是在沈楠的強勢之下,劉靜濤也是無力抗衡,他隻能讓下麵人早做準備,防止陛下裁撤豐州營衛的時候,波及到豐州的官場,可是無論如何,他也沒想到陛下會這般霸烈的對待佛門!
十一境的佛門聖僧說殺就殺,數十名佛門的將領亦是如此。
陛下當真不怕佛門起什麼亂子不成?!
瀧師看向劉靜濤冷聲說道:“陛下之霸烈難道你是今日方才知曉?!”
他來帝都不過十多日的時間,但就這段時間已是充分體會到陛下是何等霸道。
那是真將儒家未曾放在眼裡,甚至絲毫不顧及儒家可能產生的激烈舉動。
偏生儒家還真就沒什麼激烈的辦法,畢竟往常儒家的做法,無非就是逼宮勸諫這種手段而已,再激烈一點,也就是挑選另一個宗室扶持,來給陛下施壓。
但這些手段對於如今的陛下而言,根本是沒有絲毫用處的。
因為沈楠的皇權是建立在兵權之上的!
劉靜濤訕笑一聲:“這其實也是好事,陛下既是這般霸烈,佛門自是要做出一些反應,到時候我們儒家掌握地方的官員跟權勢,佛門掌握信徒,兩者聯合之下,便是陛下再過霸道,也需慎重一二吧?”
張旭卻是搖頭說道:“佛門這些年雖是極為低調,但佛門可不同道門,他們在豐州、雲州所做所為,雖是看似極為溫和,但本質卻是跟憐生教無異,若是”
他話沒說完,但是態度卻已是極為明確。
明顯是不認同跟佛門聯手。
瀧師亦是看不上佛門那些假仁假義之人,他沉聲說道:“暫且不理,眼下當是南疆之事為重,讓豐州、雲州、江州的官員立刻動起來,前往南疆參與戰事!”
“此次不為其他,隻為壓製王黨!”
“鞏固基本盤!”
瀧師接連失利後,他已經是知曉無法取得陛下的信任了,也難以阻止陛下想要壓製儒家的想法。
但這並非是說儒家就毫無還手之力了,他們的根基在於地方。
儒家固然是不能跟陛下在明麵爭鋒。
但在廟堂上以及地方上,卻是能夠跟陛下麾下的那些人爭奪權力。
這也是瀧師想出的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