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沈楠巡視武隆要塞的時候。
川州都城要塞正在進行浩浩蕩蕩的大裁兵。
雖說川州任務已經結束。
沈楠更是實質上、名義上都已是掌握整個川州。
但是川州營兵的裁撤跟後續收尾的事情也是需要時間的。
依舊還是此前雷祇、公孫徹等人齊聚一堂的議事堂。
隻不過如今坐在上首之人卻已是換成了陳芝豹。
昔日的川州營兵統帥公孫徹更是成為曆史。
“奉陛下之令,往後川州營兵便由本帥接管,爾等可有異議?”
陳芝豹單刀直入的說明事情。
在其下方數十名川州營兵的將領皆是低垂著頭沉默不語。
便是雷祇這個本土派的副統帥亦是眼觀鼻的閉口不言。
這幾日他們也是見識到了陳芝豹的手段。
原本在拓跋菩薩得到陛下召見回歸帝都的時候,這些人還以為能夠鬆一口氣,結果誰知道拓跋菩薩還沒走,就來了陳芝豹這麼一個殺神,那是真敢殺人。
都城要塞原本的將領足足有七十八名,如今則隻剩下四十九名。
少的那些將領哪去了?
皆是被陳芝豹以各種罪名殺了!
這般殘酷的手段直接將雷祇等人鎮住了,就算是此前拓跋菩薩當著他們的麵一拳鎮殺公孫徹都沒陳芝豹帶來的驚駭多,更不要說陳芝豹這幾日所顯露出的掌兵手段,這可不止是一個殺神,更是一個真正的統帥!
如今在座之人亦都是真正的服氣了。
陳芝豹見此便是環顧四周:“既無異議,接下來裁撤就按照本帥所定下的策略進行,寧可將川州營兵裁撤大半,也絕對不要任何濫竽充數之人!”
“而從今日開始,川州營兵亦要開始募兵!”
“川州營兵原定名額為五十萬,實際二十八萬人,裁撤後便往二十五募兵!”
這般話語讓在場將領都是一怔。
原本他們以為陛下裁撤軍隊的目的隻是整頓兵馬,可現在看來陛下似乎還有深意。
隻是募兵至原本數量?那麼裁撤意義又是什麼?而且又用來做什麼?!
陳芝豹也不解釋,隻是將命令下達後。
就讓他們各自行事。
他則是查看起了宗人府、袁天罡以及葉紅魚送來的情報。
葉紅魚自從來了川州後就不見蹤影,但她也不是隨意閒逛,而是混入了憐生教之中,甚至在此次川州之中,還布局接近一位憐生教的舵主,如今亦是跟隨這位舵主前往南疆,按照葉紅魚傳來的消息,似是憐生老母傳下法旨,要憐生教之人皆往南疆靠攏,這顯然是打算參與南疆叛亂的事情,甚至很可能是提前引動叛亂!
陳芝豹自然也要開始著手布局,而且這也是他原本的任務。
不止是裁撤川州營兵。
更是要將川州營兵迅速的練成精銳,以此鎮壓未來叛亂的南疆。
所謂裁撤的目的,隻是剔除濫竽充數之人,填補良家子,提升大奉戰力!
與此同時。
川州府城之中。
楊柯雖是已經歸京,周澤這位大學士卻是於兩日前奉命抵達府城。
而在周澤抵達之後,他就發揮出了充足的主動性。
不止是協助袁天罡、鄭臨等人順利接收川州世家的財富、土地。
更是極為主動遊走於各地勸說川州的世家官吏安分守己。
這般主動性自是為了討好陛下。
也算是為自家川州黨羽留點香火。
畢竟雖說川黨幾乎大半官員、世家都已被抄家,可還是有不少人留存下來的,這些人固然也是或多或少參與進去,隻不過因為他們自身的膽子太小,或是官職不夠,因而都隻能算是裹挾進去,再加上治理川州也需要一些官吏。
這些官吏也就苟活下來了。
這在周澤看來就是香火啊,也是他日後重立川黨的班底。
隻不過這般想法明顯是想多了。
以寒門世家的上進心再加上石之軒、鄭臨、袁天罡等人的手段,還有世家儒家的落井下石,川黨根本不可能再有機會複生,最終的結局也必然是淪為這三個陣營之中的一員罷了,周澤最佳的選擇應該是努力協助鄭臨收攏這些官吏。
可惜是他沒有這種悟性!
“拙劣”
帝都皇宮大殿之中之中。
沈楠剛剛從武隆要塞歸來後,便得知了周澤的動作。
他搖頭冷笑:“周澤這個大學士當真是不知如何混出來的。”
“這般局麵都看不明白,讓雨化田去點點他。”
對於周澤。
沈楠原本是想廢物利用一下,隻是沒想到周澤是真廢物。
如今還需要雨化田出麵提點。
隻是對於這般蠢笨之人,沈楠也是有些無可奈何,他總不可能因此將周澤抄家流放吧,終究是內閣大學士,而且本身亦是沒有太大的過錯。
而相對於周澤是蠢笨,川州其他的消息倒是讓沈楠極為順心。
無論是陳芝豹裁撤整頓的手段,還是鄭臨、石之軒等人的順利接管川州官場,又或是袁天罡的鎮魔司、雨化田的禦馬監都是極為順利的。
葉紅魚的事情更是給沈楠帶來一個極大的驚喜。
按照目前的進度,最多一個月內,沈楠便能隨意的調動川州的全部勢力。
屆時,就算是南疆叛亂提前爆發。
他也能夠輕而易舉的將其按下去,而若是再將雍州營兵裁撤整頓之後。
沈楠掌握雍州、川州的營兵後,南疆叛亂就根本不算是什麼事情。
起碼軍隊上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沈楠將有關川州的種種情報放下後:“韓立誌那邊的事情安排的如何。”
“內閣可有什麼反應?!”
川州也好,南疆也罷。
這些事情都需要時間慢慢發酵。
沈楠目前的目光更多還是放在儒家、道家以及幽州九鎮身上。
這三方麵也是最為棘手的。
無論是哪一方麵都不是單純武力能夠解決的。
尤其是儒家!
沈楠登基至今儘管做了極多的事情,但更多的還是掌握兵權跟武力,廟堂之上依舊還是儒家的一言堂,就算是寒門儒家跟世家儒家已是有了一絲黨爭的雛形,可這種級彆的黨政,還動搖不了儒家掌握廟堂大權的根本!
如今既是南疆的事情需要時間發酵,幽州的事情亦是需要等待周林抵達。
道家也需暫緩一二。
沈楠自然也就將重心放在朝堂上,豐州巡撫這一步就是一次試探。
他要看看儒家這些人麵對這步試探會如何反應,又是否會安分守己。
若是安分守己。
那麼沈楠也暫時會將重心挪到道家、幽州九鎮身上,若是不怎麼安分,那麼就是動用王陽明這個殺手鐧的時候,李斯一個法家天人能夠驟然提拔,王陽明這尊十三境的儒家聖人自是同樣可以,並且有足夠多的先例!
大奉八百年來。
儒家可是有過不少直接將一位書院大儒驟然提為內閣重臣的操作!
一側的曹正淳低聲說道:“冊封韓立誌的旨意剛剛方才送過去。”
“內閣那邊亦是暫且沒有傳來什麼動靜。”
如今高力士還在武隆要塞熟悉事務,曹正淳依舊還是伴駕左右。
往後的話則更多是韓立誌、高力士、曹正淳三人穿插著來。
沈楠聞言點頭:“多注意點內閣的反應。”
曹正淳剛點頭。
沈楠就又說道:“張角跟拓跋菩薩當是今日抵達吧?”
曹正淳連忙回應:“按照此前傳來的消息當是今夜抵達。”
沈楠看向天工院的方向:“讓張角抵達後,先去一趟天工院。”
清玄做事的效率還是太慢了。
沈楠需要給天工院上一上壓力。
在冊封韓立誌為豐州營兵巡撫、清查屯田的旨意傳過來後。
內閣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五位內閣大學士皆是眉頭緊皺,他們這段時間也算是見識到了陛下的手段,亦是知曉陛下的行事風格,隻是無論如何,這般行事也未免太過急躁。
陛下剛剛將川州營兵裁撤,更是將整個川州掌控在手中。
這就開始布局豐州了?!
巡撫營兵?!
這哪裡是巡撫啊,分明是讓韓立誌去收服人心。
在陛下裁撤赤龍十衛以及川州營兵後,各州營兵將領哪一個不是戰戰兢兢。
韓立誌這趟下去,固然是沒有拓跋菩薩、陳芝豹那麼嚇人。
但誰人不知道韓立誌是陛下心腹。
那些營兵將領必是瘋狂的巴結韓立誌。
甚至很可能會直接投效!
至於說會不會有人對韓立誌有什麼動作,或是此舉會逼迫豐州營兵造反?
在場之人根本沒人去想這點,就單純以陛下如今明麵上掌握的實力已是足以蕩平任何一州,不提周林跟孫英帶走的十萬羽林衛,武隆要塞那邊可還有十萬精銳呢,川州更是在陳芝豹等人裁撤後,隨時也能調遣出十來萬軍隊。
更不要說此前募兵後的玄鳥衛跟黑龍衛。
這兩衛加起來也是接近十五萬精銳。
再加上陳芝豹此前一晝夜破七座營兵,拓跋菩薩一拳鎮殺公孫徹的事跡。
哪個營兵將領瘋了,敢造反作亂?!
張旭重重的將卷宗放下,他看向豐黨的魁首劉靜濤:“你如何看?”
如何看?
劉靜濤能怎麼看,他咬牙低聲說道:“決不能讓韓立誌前往豐州!”
這就是他的看法!
豐州是他劉靜濤的基本盤,雖說他並未跟豐州營兵有多少牽扯,但豐州營兵的底細他卻是比誰都清楚,那哪裡是什麼營兵,分明大半都是佛兵!
尤其是豐州的那些屯田,已被佛門掌握大半。
整個豐州營兵多半都是佛門養著的,韓立誌若是下去查到這些。
以陛下的稟性,必然是再現川州那般血腥清洗。
到時候他們豐州的官場也會為之動蕩。
更何況還有一側虎視眈眈的寒門儒家,川州的事情他們得到巨大的好處,若是再有機會,隻怕他們必會瘋狂的衝在前麵,到時候局麵如何收拾!
張旭倒是不知曉這些,但天下營兵大多都是有些糜爛的。
他也不可能允許陛下這般肆意擴張了:“刑部右侍郎李斯昨日前往楚國公府後,楚國公就又開始聯絡武將勳貴,似是在打聽雍州營兵的消息。”
“陛下這是打算讓楚國公整頓雍州營兵啊。”
“川州已是在陛下手中,雍州又是這般情況。”
“若是豐州”
張旭的話沒說完,但是在場之人都知曉其意思。
劉靜濤更是語調鄭重的說道:“老夫可率先上書勸諫陛下!”
他為豐黨魁首,自是當衝鋒在前。
張旭又看向其他幾位內閣大學士。
“老夫亦會讓門下之人勸諫。”
“老夫亦然。”
在場之人無一人否定,這次的事情已是牽扯到儒家根本。
他們自然不可能退縮。
而且此次上書也絕非此前彈劾鎮北王那般溫和。
隻是有人遲疑的說道:“楊柯那邊”
這是在說寒門儒家是否還會當刀子。
張旭沉吟:“川州的利益再送他們一些。”
寒門儒家雖是在這次川州之亂中占了不少便宜,可是世家儒家也是順勢掠奪了不少利益,如今不過隻是將到手的利益送出去一些,讓寒門儒家安分點罷了。
而且張旭也相信,在接連兩次被陛下利用之後。
寒門儒家也未必就還能那般聽話。
最起碼楊柯這個魁首已經沒有那麼大的威望跟權勢壓得住寒門儒家了。
赤龍十衛以及川州這兩次事件皆都消耗了楊柯巨大的威望!
其他內閣大學士皆是點頭認可。
片刻之後。
劉靜濤的奏疏便第一時間送到了沈楠的麵前。
沈楠隨手看了幾眼就冷笑著扔到一側:“看來儒家還是不安分啊。”
其實他倒是能理解儒家的反應。
畢竟儒家就算是再怎麼樣,也不可能任由沈楠肆意掌權。
可惜的是儒家挑錯了時間。
若是川州之前,沈楠或許還需要借助楊柯,又或者是略微隱忍一二。
如今卻是不同。
王陽明這尊聖人足夠將儒家震懾住!
“傳旨內閣。”
“內閣大學士周澤深感老邁,還鄉乞老。”
“朕念其不易,準其還鄉乞老,特賜三千金、賞其子嗣”
“周澤另推閒野聖賢,儒家聖人王陽明入閣為官!”
“朕欣然準之!”
“著王陽明擔任內閣大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