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中。
禦醫診斷後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韓姑娘隻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隻需服用些安神湯,靜心修養幾日便可康複。”
“……”
黃炎擺擺手,示意禦醫可以離開了。
待禦醫離開後,他才看向床榻上的韓瑩,責怪道:“彆人不知,難道你還不知我也是習武之人?”
“……”
韓瑩聞言脖子一縮,癟著小嘴委屈巴巴的應道:“我…我隻是擔心陛下。”
“胡鬨!”
黃炎氣的本想拂袖而去,但又想到若是真丟她一個人在這裡,也不合適。
於是隻能坐在一旁生著悶氣,順便思量著到底該怎麼麵對這個小時候還喊過自己‘叔叔’的姑娘。
“……”
韓瑩見他生氣,又老是用一副長輩的語氣訓斥自己,委屈的淚珠吧嗒吧嗒的留下麵龐,哽咽道:“我……我也不想這樣嘛。”
“……”
黃炎見她哭的委屈,更為煩躁,訓斥道:“不準哭了!再哭我就叫人把你送回去!”
“噢……”
韓瑩聞言像個小受氣包似的緊忙抹了一把麵龐淚痕,癟著小嘴,明明憋著委屈,卻又不敢哭出來。
黃炎也被她的那般憨態逗樂了,笑罵道:“小時候怎麼不見你這麼好哭?”
“我…我也不想嘛。”
韓瑩撇撇嘴,頗為不服的咕噥一句:“而且小時候你也不會這麼說我。”
“你……”
黃炎一時語塞,無奈的歎了口氣後問道:“是你爹送你來的?”
“不是。”
韓瑩搖搖頭,頗為驕傲的說道:“是我纏著他們要來的。”
黃炎心頭一沉,還是抱著僥幸心理的問道:“你不知道這裡是皇宮?”
“知道哇。”
韓瑩看向黃炎的眼睛裡仿佛都帶著星星,滿是憧憬的說道:“你不是要選後妃嘛,我就過來咯。”
“你……”
黃炎隻覺得牙疼,為避免一些人倫方麵的問題,隻能繃著臉訓斥道:“胡鬨,你當這是兒戲?”
“我沒有當兒戲!”
韓瑩被訓的委屈極了,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嬌俏模樣,抽噎道:“小時候我爹就把我許配給你了,明明是你自己當兒戲了。”
“……”
被她這麼一說,黃炎隻覺得自己倒像是個拋妻棄子的人渣了,啼笑皆非的說道:“那時候你才多大?五歲?六歲?那是你爹逗你玩的。”
韓瑩眼巴巴的看著他,執拗仰著脖頸道:“那你不是也同意了嗎?”
“我……”
黃炎語氣一窒,卻也不好說自己當時隻是覺得小姑娘粉雕玉砌的很可愛,也順朋友的話逗弄著玩的。
誰會想到十多年前的玩笑之言,人家小姑娘當真了?還找過來了?
理虧,真他媽理虧!
黃炎無奈的歎了口氣,苦口婆心的勸誡道:“深宮後院的生活不是你想的那般輕鬆。你在這休息幾天,等康複後我就叫人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我不回!!”
韓瑩聽到他說要把自己送回去,再也繃不住委屈的大哭起來:“你說過要娶我的,你說過的,我等了你十幾年!”
“每次我爹回家,我就問他你來沒來。”
“我爹說你是心係天下的大英雄,說你忙,說等我長大了你就會來了。”
“所以我就天天在想,什麼樣的人能被我爹稱之為大英雄?這大英雄每天都要做什麼事?因為我的未來夫君就是大英雄!”
“現在你成皇帝了,就看不上我了!”
“你還我的大英雄!”
“你還我……”
“還我……”
韓瑩哭的傷心欲絕,仿佛自小就在心中維護的那個英雄形象,在此時此刻轟然崩塌了。
而黃炎也沒想到自己十多年前的隨口一言,竟能在今日造下這等大孽。
怪不得後來去韓家,那小姑娘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
見韓瑩哭的梨花帶雨,又想到自己竟被個小姑娘牽腸掛肚了十幾年,他也於心不忍。
黃炎不想哄,索性掀開被褥一角,也躺了進去。
果如他所想的那般,哭聲頓時一滯。
韓瑩呆呆的看著他,那雙哭紅的眼睛中帶著深深地茫然,磕磕絆絆的問道:“你……你乾嘛?”
“什麼乾嘛?睡覺!”
黃炎用餘光瞥了她一眼,頗為不耐的說道:“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吧。”
“你……”
韓瑩抽噎幾聲後似乎反應了過來,訥訥地問道:“你不攆我走啦?”
“……”
黃炎懶得回應她的問題,隻愜意的將手墊在腦後,自顧自的說道:“你的那個大英雄當皇帝了,還不了。”
被窩中。
兩人四目相視。
韓瑩那雙紅腫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訥訥地問道:“你……你答應娶我了?”
“……”
黃炎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麼一個蠢問題,隻能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韓瑩見狀破涕為笑,隨即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小臉紅撲撲的主動將被褥往上拉扯了幾分。
就在黃炎疑惑之際,突然便感覺到有雙冰涼的小手在扯自己的腰帶。
他目有異色的問道:“你乾什麼?”
“……”
韓瑩見自己的小動作被發現,羞的頭都埋在了胸口,聲若蚊蠅的解釋道:“我……我來之前,我娘有教過我男女之事,而且進宮後也有嬤嬤教過要怎麼服侍陛下就寢。”
“……”
黃炎一時語塞,卻見身旁的姑娘已經顫顫巍巍的擠進了自己懷裡。
一想到朋友的女兒在自己懷裡,還要服侍自己就寢行那有違人倫之事,他的罪惡感與背德感便空前膨脹。
“彆!!”
黃炎緊忙按住了那雙冰涼的小手,見其神色不解,隻好哄道:“你現在身體恙,還是等過些時日再說吧。”
“噢…”
韓瑩聞言也沒多想,隻覺得是自己的英雄疼愛自己,倍感幸福,於是收回雙手後乖巧的躺在他懷中。
懷中少女柔弱無骨,獨有的體香縈繞鼻尖。
為了避免自己亂想,也為安撫身旁的姑娘,黃炎主動與她聊起天來:“你不是說等了我十年嗎,怎麼不見早些尋來,偏偏等選秀時再來?”
“我爹不讓。”
韓瑩撇著小嘴,頗為不忿的蛐蛐起了自家老父親:“早些年我想找你,我爹說你在率軍打仗;”
“後來聽說你登基稱帝了,我想找你,我爹又說這是攜恩,是要殺頭的;”
“直到前不久,宮裡有人到江南頒布選秀聖旨,我才纏著我爹,讓他把我送過來的。”
“……”
黃炎見她早年竟真有尋過自己的念頭,也是不知該說什麼是好了,甚至有些慶幸她現在才來。
畢竟,她現在也就才十八九歲,那再早幾年,也就十四五歲這樣……
他們在床榻上閒聊。
另一邊的儲秀宮則亂成了一團。
有刺客混進候選妃嬪中行刺當今陛下,這可是天大的事!
聞訊趕來的吳謀先是將刺客關進天牢,嚴加拷問,後又對剩下的候選妃嬪們逐一甄彆。
若非青藤子與季歡梅早就為沈顏兩人的身份做了本土化偽裝,說不定她們都得在這場甄彆中露餡。
“那小蹄子不學好,年紀輕輕的就想用手段上位……我不同意!”
此時的顏惜月像極了爭風吃醋的妒婦,甚至在她的眼中,方才那場刺殺已經變成了‘用手段上位’的伎倆。
不然怎麼說?
難道說她一個狐狸精還比不過一個世俗凡人女子?
而沈妙涵也知道,這狐媚子雖說看起來和氣,但骨子裡也是心高氣傲的很,於是故意激她:“人家君有情,妾有意,哪輪得到你一個妖怪來反對?”
“你……”
顏惜月聞言氣的胸脯直顫,惡狠狠的說道:“你等著吧,我必要那螻蟻跪拜在我裙下!”
她撂狠話不僅是為了在沈妙涵麵前找回顏麵,也是為了讓計劃回歸正途!
順便……順便也是為了洗刷她那‘狐狸精之恥’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