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我抓住大強守規矩這個優點,虎口奪食,把他到了嘴邊的一塊肥肉搶走了。
那是三年前,我第一次和大強見麵是在北京潘家園。當時,他看上了一對清早期銅錯銀的馬鐙,和原貨主講價差了五百塊。也用了欲擒故縱的招數,把馬鐙放下起身就走,等著原貨主叫住他。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東西在他手上的時候,我就瞄上了。他剛走,我就趁虛而入,痛快地掏了八千塊入手。
這事兒把他氣得差點兒沒腦出血。後來,我們認識了他告訴我,當時他都要帶幾個手下人把我暴揍一頓了。
“後來,我和他也算不打不相識,處的還算不錯,相互成全地也做了幾筆說得過去的買賣。”
我把和大強過去的恩怨講述了一遍。我之所以這麼做,也是希望給大強留條退路。如果大強真的和那三件青銅器失竊案有關係,那自己也能在羅駱這兒給他求個情。
“這古玩行兒裡的規矩怎麼回事,我不管。我就是希望趕緊找到線索,早點兒破案。這樣的國寶,一旦被不法分子走私出境,那造成的損失將是不可估量的。”
羅駱表情嚴肅地把這個案子的重要性,以及當前最怕的結果是什麼講述了一遍。
金羽珊雖然沒有說話,但也頻頻點頭,顯然她讚同羅駱的看法。
“夜長夢多,羅警官的話我同意。就算是這三件國寶不被走私出境,可竊賊不會很好地保護青銅器,特彆是銅器上當銘文。東西不管在不在這個大強手上,我們也要儘快把對方情況摸清楚了。”
金羽珊犯了先入為主的毛病。我來沈陽,到魯園找到大強,隻不過是因為大強的五官長相和那個大彪相似。現在可倒好,你們直接就把這兩個人當成一個人了。
“明天我一個人去見大強。”
我淡然地說道。
“那可不行。我爺爺告訴我要全力配合你。”
什麼全力配合,不如說無時無刻地看著我來得直接乾脆。
“牧烽!我也不同意你一個人去。再怎麼說他們也是盜竊嫌疑人,一旦觸及到他們的利益,你很可能有人身安全問題。”
羅駱找了個正當理由來否決我的計劃。
擺擺手,我說道:“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兒要做。”
站起身來,我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名片,遞到了羅駱手裡。
“羅警官!明天,我需要你和金小姐演一場戲。名片上的這個段廣宇是魯園裡專營玉器翡翠的,你們明天要裝扮成一對情侶,以買玉石翡翠飾品的名義和段廣宇見麵。出手闊氣點,最低限度也要買三、兩萬的東西。然後,要想辦法,話裡話外地透出想入手幾件重器的口風。而且要讓段廣宇聽出來,你們是要同國外的收藏家做這筆生意,是賺錢的好機會。”
段廣宇這個人我不熟悉,但他確實是沈陽,乃至整個東北古玩行裡的地頭蛇。有點兒分量的東西隻要在行兒裡現身,他都能聞到味兒。
羅駱皺了皺眉頭,看向同樣一臉疑惑的金羽珊。但我明顯能從這小子的眼神中看出一絲驚喜。
“怎麼還要花錢買東西啊?這次出來曲隊那邊可沒給我批額外的經費啊!”
羅駱有點兒為難地說道。
“那我不管,你自己想辦法吧!這場戲演好了,或許就能讓調查工作快點兒。不演呢,也沒什麼,慢慢來唄。”
說完,我就開始低頭翻看起手機。心裡暗想,你們刑警隊把我生拉硬拽地弄來給你們調查案子,到頭來案子破了,你們升官發財,我啥都沒有,我多憋屈呀!再說了,為了拉進大強,我今天還舍了一件兩萬的宣德爐。現在找個機會讓你們出點血,我先痛快痛快再說。
見我不說話,金羽珊開口了。
“就按你說的做。不過才兩、三萬塊錢,不是我的風格,十萬、八萬才剛起步而已!”
口氣相當狂傲。金羽珊是個怎麼都不認輸的丫頭,尤其是在我麵前,她絕對不甘心低頭的。不過,就衝她今天看那隻宣德爐的眼力,明天去買玉石翡翠肯定打不了眼,賠不了。
把兩個人送出房間,我忽然覺得一身的輕鬆。另外,在羅駱離開的時候,他非常意外地衝我笑了笑。我馬上就明白了,這小子是真看上金羽珊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沒和羅駱、金羽珊打招呼,一個人就出去了。和大強約的是下午,我想用上午的時間出去掃點兒貨。兩萬塊雖然對我來說也不算是大錢了,可平白無故就送人了,我心裡還是挺疼的。
今天上午我打算趁著沒事兒,先去沈陽北市場花魚古玩城轉轉,看能不能如點兒貨。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去魯園。
北市場古玩城雖然沒有魯園大,但在東北來說也算是夠規模了。大紅立柱、青磚碧瓦、雕梁畫棟,看著還是挺氣派。
“嗯!大強?”
就在我剛要進古玩城大門的時候,忽然看到大強正從大門裡往外走。
“不是!這個人不是大強。”
就在我剛要躲起來的時候,我才發現那個人不是大強。身材高了點兒,也胖了不少。
不是大強,那就是大彪了。
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再看大彪的時候,他正在和一個老頭說話。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就好像剛談完一筆生意,在相互地恭喜。
等到大彪坐上車,走了以後,我悄悄地跟著那個老頭,進了一家古玩店。店麵不大,不到兩米寬的屋子,兩麵的櫃子裡擺滿了新、老瓷器。我用眼睛大致掃了一遍,這家老板的眼力還不錯,擺出來的瓷器老得多、新的少。
“裡邊兒請,喜歡哪件兒拿出來看看。”
見來買賣了,老頭笑嗬嗬地迎過來,跟我打招呼。
我笑了笑,用手指著一件民國礬紅獅子小碗兒,說道:“老板!麻煩你把這隻小碗兒取下來我看看。”
“啊?!有眼力。這是晚清的,年頭不算太老,好在畫工不錯。”
老頭一邊從櫃子裡取那隻碗,一邊跟我叨咕著。從他說話的語氣,以及他對這隻碗的講解,我知道這老頭在古玩行兒裡算是實在人了。
“老板!這件兒東西多少錢?”
嘴上問價兒,可我的眼睛卻看到了裡麵的桌子上,那塊白色台布的正中間放著的一隻青銅爵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