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周婆子坐在廊下,搖著扇子納涼。
冬兒一邊打掃屋子一邊問:“周媽媽,我們真的不去看看小姐嗎?她今日的午飯又沒回來吃。”
周婆子一臉無謂:“有謝指揮使在,我們哪用得著去?必是在謝指揮使那吃過了。”
“可謝大人畢竟是個男人。”冬兒直起身,猶豫道,“一個男人怎麼教導小姐禮儀規矩呢?而且皇城司的人那麼凶,萬一小姐受委屈了怎麼辦?”
周婆子白冬兒一眼,哼哼冷笑著:“她能受委屈?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妮子,就得叫厲害的人治治。你等著瞧吧,叫謝指揮使調教幾日,回京路上她就消停了。”
什麼規矩禮儀,隻要那野妮子消停,還不是任她搓圓揉扁?
冬兒心覺不妥,還欲再爭辯,突聽雲菅冷冷的聲音自門口傳來:“備水,我要沐浴。”
兩人一回頭,周婆子先嚇得驚叫了一聲:“血……血血!”
雲菅渾身血跡,臉上甚至還有乾了的血痂。
因額發垂落一縷,遮住了一隻眼。所以抬眸看來時,竟有些陰森之感。
冬兒說話的聲音也結巴了:“小、小姐,你、你受傷了?”
雲菅大步走來,聲音平緩幾分:“沒有。”
冬兒這才回神:“沒事、沒事就好,奴婢這就去打水來。”
冬兒倉惶離開,雲菅直勾勾盯著還坐在廊下的周婆子,直到周婆子“吧嗒”一聲跌坐在地上,她才淡淡道:“近日可有收到甄家的信?”
周婆子不知雲菅問這話是何意,隻顧著搖頭:“沒有……咱們換了回京路線,想來便是有信使,也要錯過的。”
雲菅又問:“白瑞村和甄家有什麼關係?”
“白瑞村?”周婆子坐了起來,她訝異道,“小姐怎麼知道白瑞村?”
雲菅懶得與她廢話,撩起額上碎發說:“我跟著皇城司使去了趟白瑞村,殺了幾個人。”
周婆子都快尖叫了:“那是咱府上的莊子,村子裡都是咱府上的人,小姐怎能殺自己人?”
雲菅心中疑惑頓解。
怪不得她提出要去白瑞村時,謝綏看她的眼神帶著衡量。
怪不得,那些個埋伏在村裡的殺手,都目標明確的朝她而來。
想必一路追殺她的人,就是自這白瑞村而來,而這些人也早就探明白了她的行蹤。
但唯一例外的,是他們不知皇城司的人也在這裡。
隻是謝綏,又在其中打著什麼算盤?
冬兒提來了水,雲菅也不再多說,進了屋門去清洗。
她向來不要人伺候,冬兒便倚在門外,悄聲與周婆子說話:“媽媽,小姐的話是什麼意思?”
周婆子心顫顫道:“我哪裡知道?”
冬兒好奇詢問:“白瑞村又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從未聽過?”
說到這個,周婆子又神氣起來:“你在府裡才待了幾年?這白瑞村原是郡主的陪嫁莊子。當年郡主出生天降祥瑞,先帝心生喜愛,特賜下白村三百餘畝良田,又將名字改為白瑞。待郡主出嫁時,這白瑞村傾數作了郡主的陪嫁。後來連州出了旱災,這些莊子減產,便被擱置不怎麼打理了。說起來,如今莊子應該是交到了樂菱小姐手上……”
周婆子的話戛然而止,她和冬兒對視,兩人眼裡都多了幾分後知後覺的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