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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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行駛了兩個時辰終於到了棋盤嶺山腳下,眾人得步行上山。

那山又高又陡,崔一渡走了半個時辰後就臉色慘白額頭冒汗,不住問:“到了沒有啊?你們青龍門建宅子的時候有沒有看風水啊,山上風水很好嗎……”

江斯南拉著崔一渡胳膊往上走,對這個弱不禁風的人真的是無語,一邊聽他喘息嘮叨一邊朝他翻白眼。最後還是趙恒把崔一渡背到山頂的青龍門寨門口,江斯南則是很不情願地幫崔一渡背書笈。

長這麼大,從來都是彆人伺候他江公子的!

眾人來到靈堂,江斯南見到披麻戴孝的鄭旭煬安慰了一陣。兩個年輕人在一起,話自然多了起來。

崔一渡動作麻利地從書笈裡麵掏出一件黃色的道袍披在身上,道袍上麵繡著陰陽八卦圖。這是他唯一值錢的衣服,很是珍惜,隻有開壇做法才拿出來穿。

靈堂擺放著裝有鄭掌門的棺木,棺蓋留了一個巴掌寬的縫。崔一渡掌著燈火往裡麵瞧,死者果然如趙恒描述的一樣恐怖。歪嘴大張,雙目鼓著往眼眶外擠,臉部被什麼東西抓爛,留下幾道深深的血痕,死者臉上肌肉猙獰變形,如此驚悚之狀必定是死前受到過驚嚇。

崔一渡試著推開棺蓋打算查看死者身體,奈何他手腳無力一時推不動。他轉過頭來問:“敢問誰來幫我打開這棺蓋?”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納悶不解。

鄭老夫人怒道:“道長,你是來超度亡魂的,怎可打開棺木驚擾我兒?”

“超度?”崔一渡驀地想起來了,旋即離開棺木,“哦對,我是來超度鄭掌門的。”

崔一渡從書笈裡麵取出厚厚的一疊畫有雞血符咒的黃紙和一把桃木劍,一把僅剩一半馬毛的破舊拂塵。

他先在堂前的爐子裡把黃紙一張一張燒了,然後左手揮著桃木劍,右手甩著拂塵,嘴裡念著嘰裡咕嚕咿咿哇哇的咒語圍著棺木繞圈圈。

崔一渡蒼白的臉上嚴肅認真,再加上趙恒在旁邊對他讚賞有加,眾人相信這個道長必定能安撫亡魂,讓鄭掌門的臉恢複平靜。

江斯南雙臂交叉在胸前,側著腦袋盯著崔一渡,心想,裝模作樣,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這個本事讓鄭掌門閉眼。

不知崔一渡是繞著棺木走累了,還是做法結束了,他停止了動作,走到鄭老夫人麵前道:“老夫人,鄭掌門不幸遇害,他的魂魄已經變成了厲鬼,這厲鬼還附體不走,故而鄭掌門不得瞑目。”

老夫人驚愕不已:“厲鬼附身,這,這,如何是好啊?”

崔一渡信誓旦旦:“老夫人請放心,明日早上厲鬼就會被我驅趕出來,我會給厲鬼超度,到時掌門就能閉目安魂。晚膳有好酒好肉嗎?”

老夫人一愣:“晚膳?”

趙恒連忙說道:“崔大師奔波勞苦,是該用膳了,崔大師,請隨我來。”

崔一渡被趙恒領著往膳堂方向而去,他回頭朝眾人揮了揮袖子:“今晚不用守靈,都回去吧。”

鄭旭煬朝江斯南苦笑一聲:“該不是又來了一個假道士?”

江斯南乜眼盯著棺木,“明日一早見真章。要是敢糊弄大家,我打斷他的腿讓他爬回去!”

鄭家上下折騰了幾天都很疲憊,大家一覺睡到天亮,第二天起床便往靈堂奔去,想看看這個崔道長到底弄出了什麼結果。

一到靈堂,眾人愣住了。

棺蓋落在地上,崔一渡披著鄭掌門的壽被正睡在棺蓋上打呼嚕!

眾人之中氣得臉色發青的有之,詫異得嘴巴大張的有之,嚇得瑟瑟發抖的也有之。

鄭旭煬怒不可遏,拔出寶劍衝到崔一渡麵前,劍指咽喉:“崔一渡,你乾了什麼,給我滾起來!”

趙恒趕忙上前拉開鄭旭煬的手:“少主息怒,我們問清楚再做定奪。”

趙恒蹲下來搖著崔一渡的肩膀:“崔道長——”

崔一渡慢慢睜開迷糊的雙眼,見到眼前陣仗嚇了一跳,登時來了精神:“彆彆彆,我可是有功勞的,你們去看看鄭掌門。”

鄭旭煬趙恒等人走近棺木一看,果然,鄭掌門那張猙獰恐怖的臉恢複了平靜,雙目也緊緊閉上了,猶如睡著一樣。

鄭旭煬慚愧難當,把崔一渡扶起來行了一個大禮:“請道長恕罪,是我魯莽了。父親能恢複平靜有勞您了,您真是高人。請受我一拜。”說完又行了個禮。

眾人皆朝崔一渡行禮表示感謝,老夫人抹著眼淚大哭:“我的兒啊……”

江斯南看著崔一渡,發現他有濃濃的黑眼圈,臉色比昨天更蒼白。他問崔一渡:“崔大師昨天晚上都做了什麼?”

崔一渡伸伸懶腰,捶了捶後背:“這個板子實在是太硬了。你說什麼?哦,昨晚啊,昨晚我做法了,用了十成的功力,終於把附體在鄭掌門身上的厲鬼驅趕了出來。”

“厲鬼呢,在哪裡?”江斯南連忙追問。

崔一渡眼珠子左右轉動著:“厲鬼雖然離體,但它還藏在青龍門裡,也許在靈堂附近,也許跑遠了,還有可能藏在我們的臥房裡。

“這個厲鬼修為太強,我要在這裡連續做法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把它收伏,再用七天給它超度,如此一來,厲鬼才能恢複本性,變回鄭掌門原來的魂,鄭掌門才能順利入輪回。”

“啊,藏我們的臥房?還要這麼久這麼複雜,真的還是假的?”江斯南聽得有些心塞,但他堅信崔一渡是危言聳聽,“你在騙我吧?”

他甚至覺得崔一渡打算在這裡安家了。

崔一渡微笑著不語。江斯南想,你就是在糊弄我,我非得弄清楚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鄭旭煬道:“我相信崔道長。”

鄭老夫人走過來握著崔一渡的手:“崔道長一定要在這裡住久一點,務必把厲鬼給超度好,不然我兒又不得安寧。煬兒,快安排人準備好上房,崔道長勞累了一夜需要好好休息。”

鄭旭煬說道:“祖母放心,必定讓崔道長滿意。趙恒,你安排人把父親的棺木放置到寒室,那裡可保屍身不壞。”

趙恒領命後安排眾人開始移棺。

鄭旭煬領著崔一渡和江斯南往客房走去。江斯南走在後麵把崔一渡拉到離鄭旭煬十丈開外的假山下,小聲問道:“眾人都走開了,你老實說,昨天晚上到底搞了什麼鬼?”

崔一渡笑道:“開壇做法。如何,要不要拜師學藝?”

江斯南鬆開手掌,“哼,鬼才跟你學呢,騙誰呢?”

其實崔一渡整晚都在給鄭掌門進行臉部肌肉按摩。他在按摩的時候很是小心地把握好力度,畢竟人死了三天這皮膚就容易爛掉。他足足忙活了一個晚上,終於讓臉部肌肉軟了下來並掰回了正常的狀態,又狠狠把眼珠子按下去直至閉眼。

崔一渡身體本來就虛弱無力,白天奔波無休息、掀棺蓋、整晚的按摩讓他精疲力儘,到天亮連走路回客房的力氣都沒有,索性睡在了棺材板上。

這些事他怎可告訴他人,隻要能掙到銀子,他什麼事乾不出來?

崔一渡不再理睬江斯南,朝鄭旭煬走去,“鄭公子,鄭掌門之所以死後魂魄不得安寧,是因為他是慘死的。聽聞鄭掌門是武林高手,能殺害他的人必定不簡單。不知你們有何線索?”

鄭旭煬抿了抿嘴,胸口開始很明顯地起起落落,他朝地麵瞪著眼,似乎在傾倒滿腔怒火:“是我同父異母的胞妹鄭如月殺的,她,她是個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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