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玄國之前,風覓嘉的兄長和母親拉著她叮囑了整整一個晚上。
小到衣食住行,大到生命安全,還再三叮囑她要小心西廝左部的人。
風覓嘉沒有跟著和親使團走,就是因為她知道阿拉孜木殺她。
這樣預謀已久的謀殺,必定是十拿九穩後才會選擇出手。
有很多藥方裡麵都含有砒霜,阿拉孜木想要拿到大量的砒霜,並不是一件多難得事情。
隻要從邊塞到京城的這一路上拿著含有砒霜的藥方不停的買藥,日積月累,積少成多,到京城後怎麼著也夠給她下毒的了。
既然阿拉孜木有心將她的死嫁禍給玄國,那他肯定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風覓嘉覺得就算查,也不一定能查出什麼東西來。
與其白費功夫,不如乾脆不要查下去了。
“他下毒這件事,還望雲樘大人不要查下去。”風覓嘉用懇求的目光看著雲昭,“就算查也查不出什麼的。”
“就這麼算了?”雲昭覺得這不符合風覓嘉有仇必報的性格。
小公主敢愛敢恨,絕對不會因為‘困難’二字,就將此事輕飄飄的揭過,不再查下去。
“嗯。”風覓嘉把自己頭上帶著的金簪拔下來,摁住邊上的暗扣,倒出兩顆藥丸出來。
黑乎乎的藥丸靜靜躺在風覓嘉的手心裡,誰也猜不透這藥丸是做什麼用的。
“這藥丸是瀉藥。”風覓嘉用手指搓了搓手裡的藥丸,露出一個溫和無害的笑容,
“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吃了這藥保證他半個月都不能安生。”
就算查出來是他下的毒,也一定能夠治他的罪。
風覓嘉覺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再好不過的了。
暗二掃了一眼風覓嘉手裡的藥丸,默默往後退了退,隱藏在無人在意的角落裡。
暗二認得風覓嘉手中的藥。
那藥不是給人吃的瀉藥,而是給畜牲吃的瀉藥,勁大著呢。
若是體內五虛的人吃上這麼一顆藥,會拉死的。
要是正常人吃上一整顆……估計他這半個月都要在茅房裡度過了。
雲昭看著她手心的藥丸,哪還有不明白的。
小公主不希望她追查,是已經打算用同樣的手段報複回去了。
“這藥過兩天再下,最好不過了。”雲昭衝風覓嘉眨眨眼睛,又多問一句,“公主可信我?”
“我隻信你。”風覓嘉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雲昭,眼中蘊含著對雲昭絲毫不加掩飾的信任。
如果不是礙於謝懷卿在旁邊一直盯著,風覓嘉早就已經撲到雲昭的懷裡去了。
“若是信我,就請公主再等兩日,兩日後再下藥,會有更好的效果。”雲昭提醒也就隻能提醒到這一步了。
不過到底怎麼做,還是由風覓嘉自己做這個決定。
“那就再等兩日。”風覓嘉想,再等兩日也沒有關係,不過就是讓他晚兩天遭罪而已。
她等得起。
因為有雲昭和謝懷卿在,風覓嘉心底的恐懼已經漸漸消失,坐在床上和雲昭東扯西扯,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在風覓嘉說起哪家裁縫鋪的衣服更好看的時候,克哈可風終於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
他看到安然無恙的風覓嘉,一顆提著的心總算是能放下了,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下來。
“公主……你沒事就好。”克哈可風緩了兩口氣,繼續說道:“公主彆怕,老臣定然叫那個老匹夫付出慘痛的代價!”
克哈可風說著說著,再出口就是一連串不帶喘氣的西斯語。
雖然雲昭一句都沒有聽懂,但雲昭知道,克哈可風現在罵的很臟。
風覓嘉聽懂了,但她插不上一句話。
暴躁的克哈可風將阿拉孜木給罵了個狗血淋頭,罵到口渴了才停下來。
喝完兩杯水後,克哈可風又來了精神。
“這個老匹夫,還真敢動手!”克哈可風猛然拍了一下桌子,轉身就往外走,“我這就去打他一頓!”
“阿叔彆急。”風覓嘉急忙叫住克哈可風,“先彆去,先聽我說。”
克哈可風聽到風覓嘉的聲音,才止住了腳步,轉身走回來幾步,“公主還有什麼需要交代的?”
在他看來,風覓嘉將他叫住,定然是因為狀還沒有告完。
他人站在那裡,腦海裡已經醞釀了八百個痛罵阿拉孜木的方法。
風覓嘉攤開手心把攥緊的藥丸拿出來,並將自己的計劃說給阿拉孜木聽。
這個計劃不算多麼英明,主要是這藥的藥效太狠。
克哈可風聽完這個計劃,眼睛閃著淚光的看著風覓嘉,一臉欣慰的說道:“公主長大了。”
從前克哈可風心裡總是很愁。
愁公主太單純,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京城難以生存。
但是現在……克哈可風稍微放心了一些。
畢竟在這個京中,還有雲昭雲大人在。
“雲大人,陛下。”克哈可風轉身對雲昭和謝懷卿行禮做揖,“今日之事,多謝雲大人和陛下出手相助。”
今日他出門采買一些要帶回西斯的東西,疏於對阿拉孜木的防範,才讓他有機可乘。
如果不是雲昭她們及時發現,克哈可風真是沒臉回西斯麵見王和太上王後了。
“舉手之勞。”雲昭提醒道:“阿拉孜木不會善罷甘休,可哈大人往後還需多加小心。”
“我會的。”克哈可風想了想,又開口道:“過幾天我也該帶人回去了,公主住在京城,還望大人多照拂一二。”
思來想去,這玄國京城中能夠托付的大人,隻有雲昭一個。
想到這裡,克哈可風眼中流露出遺憾。
遺憾雲昭不是男子。
不然,他定然請命讓皇上為公主和雲大人賜婚。
雲昭把克哈可風的遺憾解讀為對風覓嘉的擔憂和不舍,說道:“我同公主是舊友,即使大人不說我也會的。”
“如此,多謝雲大人費心了。”克哈可風對著雲昭又是一拜。
雲昭和謝懷卿離開客棧後,轉道去了女子私塾。
段婉辦女子私塾的院子,是她婚後偶然買下的宅院。
宅院久不住人,需要重新修繕修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