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都城,達到了空前的熱鬨。
各大茶樓和酒樓全都座無虛席,從這些窗戶上丟出去的荷包,數不勝數。
等湊完狀元郎打馬遊街的熱鬨,上到世家公子小姐,小到尋常人家姑娘夫妻,都沒有急著離開。
這樣的好日子,三年才有一日,可是要熱鬨上一整日的。
榜上有名的,甭管榜上名次幾何,都有被小姐姑娘們看上的。
甚至連榜下捉婿這樣的事情,都屢見不鮮。
這兩日的媒婆,穿著喜慶的衣裳,臉上帶著笑容,走街串巷的替人說媒。
凡是數得上名號的媒婆,這兩日的時間都是排得滿滿當當的,說是忙的腳不沾地都不為過。
街道上叫賣小吃的人也比往日多了不少。
一條熱鬨的街道上,賣的東西五花八門,什麼新鮮的吃食和物件都能夠見到,看的人眼花繚亂。
雲昭為了避免再出現什麼離譜的誤會,回去後直接換上了一件淺藍色的衣裙,將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用一根雲紋玉簪綰了起來。
玄國隻有成婚的女子才會挽這樣的發髻。
謝懷卿一轉身抬眼看著綰著發髻的雲昭,神色愣怔了片刻。
“怎麼將頭發綰起來了。”謝懷卿看著這般模樣的雲昭,一時很難挪開眼。
他從前隻見雲昭挽男子的束發,這是第一次雲昭挽女子發髻,還是這種明晃晃告訴彆人已成婚的發髻。
雲昭知道謝懷卿問的是什麼,卻隻避重就輕的反問:“不好看嗎?”
“好看。”謝懷卿目不轉睛的看著雲昭,頓了頓又重複一句,“特彆好看。”
“好看就行。”雲昭理了理衣裙,才又悠悠然解釋了一句,“我如此穿,也能少些不必要的麻煩。”
像是早上那樣離譜的事情,雲昭不想再經曆第二回。
意識到雲昭這樣做的原由,謝懷卿心下了然一笑。
他們相伴一起踏出雲府,隻當閒遊。
京城一共有四大街市,分局於東西南北,各有各的特色。
南街的街頭有一家酸辣酥肉湯,可以稱得上一絕。
一碗又酸又辣的熱湯加上一個剛剛出爐的餅子,便是尋常人家最為喜歡的吃食了。
雲昭走到南街的街頭,不自覺的就被這味道給吸引住了。
索性也走累了,就找了一張桌子坐下,要了兩碗酸辣酥肉湯外加兩個餅子。
雲昭將手臂放在腿上撐著自己的上半身,俯身過去小聲對謝懷卿說道:“我這些年四處遊曆,倒是格外喜歡這樣的攤子。”
謝懷卿順著她的話往下問:“都在各處尋到了什麼好吃的?”
他想著,若是雲昭喜歡,日後有時間了他便私下學一學,之後好做給她吃。
“驢打滾,手撕雞,肉夾饃,陽春麵……”雲昭細數記憶裡印象深刻的吃食,一一說給謝懷卿聽。
關於這些吃的,背後總有一段不同尋常的經曆。
雲昭一邊介紹著這些吃食,一邊說著那時的經曆。
行到山腳遇到流石後喝到的甜羹,在炙熱小路上的一碗冰鎮酸梅湯,都讓雲昭念念不忘。
“老板,來三碗酥肉湯。”
一道少年音傳來,光是聽著都讓人覺得充斥著一股少年風發的意氣。
雲昭不經意的抬眸掃了一眼,在看到來買酥肉湯的人是誰時,有些意外的挑了一下眉。
見雲昭盯著一個地方看了片刻,謝懷卿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最後落在了一個少年身上。
少年穿著一個火紅色的衣衫,頭上係著紅色絲帶,整個人張揚又肆意。
這正是剛剛打馬遊完街的探花郎,禮之揚。
禮之揚察覺到兩道不容忽視的視線,不自覺的朝著雲昭這邊看過來。
禮之揚茫然的眨了兩下眼睛,大腦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他怎麼覺得坐在這裡喝酥肉湯的人這麼熟悉呢?
哦,他在早上剛剛見過。
是……
嗯?!
陛下?!
禮之揚的眼睛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方式,一點點的睜大。
最意想不到會遇見的人,竟然就這麼水靈靈的遇見了。
他這是什麼鬼運氣?!
“陛,陛……”禮之揚還沒有說完這句話,就被正在煮湯的商販打斷。
“客官,你的三碗外帶酥肉湯好了。”
商販把裝好的食盒遞給禮之揚,笑嗬嗬的說道:“好吃下次再來嗷。”
禮之揚拎著食盒一步步挪到謝懷卿的麵前,想了又想,最後改了口,“大人好。”
“嗯。”謝懷卿看出少年的緊張,淡淡應了一聲便提醒道:“這湯涼了便不好喝了,早些回去吧。”
“是。”禮之揚正打算走,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謝懷卿對麵怡然自得喝著酸湯的女子。
這家商販從沒有更換過鋪子,擺的桌子一共就張。
尋常人多的時候,拚桌的也不在少數。
玄國的民風還算開放,沒有什麼男女不同席的忌諱。
禮之揚看到雲昭梳著夫人發髻,而當今陛下並未娶後納妃,就以為這位女子是恰好同陛下拚桌。
這個念頭剛剛被定為合理的猜測,禮之揚就見謝懷卿舉止嫻熟的幫雲昭將不小心披散到額前的頭發撥到後麵去。
這樣的舉止熟稔,這樣的舉止親昵,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素不相識。
看起來反倒更像是新婚燕爾的夫妻!
大腦產生這個念頭後,禮之揚的腳像是生了根一樣,遲遲沒有挪動。
見旁邊的身影久久不動,雲昭放下勺子抬眸看了一眼禮之揚,“可是有事要說?”
禮之揚的頭立刻搖得像是撥浪鼓一般,立刻回過神來行禮告辭,“沒有沒有,大人,夫人,屬下告退。”
話音剛剛落下,禮之揚就立刻提著食盒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雲昭聽到禮之揚離開時對自己的稱呼,抬眸看著他匆匆忙忙的背影,有些覺得好笑。
等到禮之揚大步離開,雲昭對謝懷卿打趣說:“他很怕你,你在早上嚇到他了?”
聽到雲昭言語中夾雜的打趣,謝懷卿無奈一笑,“恐怕這世上沒有人見到我會不怕。”
“我除外。”雲昭替謝懷卿補充。
“嗯。”謝懷卿的目光逐漸變得柔和起來,“你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