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進入暗衛營的暗衛,都不可能不知道雲樘雲大人。
即使他們剛剛進入的時候什麼也不知道,訓練他們的暗衛也總會忍不住提起雲樘這個人。
如今暗衛營最有話語權的那些暗衛,都算是雲樘大人一手帶大的。
暗衛營的很多規定也都是雲昭製定的。
雲善鶴進入暗衛營後,也聽說了很多關於雲樘的事情。
可惜那個時候,暗衛營所有關於雲樘的畫像都被謝懷卿拿走了,新來的暗衛都不知道雲昭的模樣。
那時候的雲善鶴差一點就能看到了。
他還曾感歎天妒英才。
現在他口中的英才,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
“雲、樘?”雲善鶴的腦子像是生了鏽的機器,反應遲鈍到像放了十倍慢速,“你是雲大人?”
雲昭發現,每一個知道她就是雲樘的人,都會如同雲善鶴這般,要反應很久很久才敢相信。
“我是。”雲昭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穿著的衣裙,率先預測雲善鶴的下一問題,並提前回答:“我也確實是女子。”
雲善鶴倒吸一口冷氣,大腦繼續宕機。
等到雲昭向雲善鶴詢問文縣情況的時候,已經是一刻鐘後的事情了。
“雲叔,文縣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雲昭把玩著手中那個白瓷茶杯,掃了一眼茶杯底部的印章。
“文縣縣令……”雲善鶴害怕隔牆有耳,手指蘸了蘸茶杯中的水,在桌子上寫下兩個字——想反。
這個詞可不是能夠輕易說出口的。
放在任何時候,意圖謀反這種事情可都是重罪!
若情況嚴重,那是要誅連九族的!
“當真?”雲昭把手中的茶杯倒扣丟給了謝懷卿,神色認真的看著雲善鶴,“雲叔,你可有什麼證據?”
謝懷卿拿起雲昭丟過來的茶杯,仔細看這茶杯上印刻的印章。
瓷器上出現印章並不是什麼稀罕事,隻是這印章上麵的圖案,頗有些不同。
像是塞外西廝人最喜歡用的圖案。
“若不是有證據,我也不可能下這種結論。”
雲善鶴歎息一聲,從腰間的荷包裡拿出一塊木炭來,在桌子上畫出文縣的簡易地圖。
他用木炭在桌子地圖上的其中一角重重點了兩下,並說道:“證據就在這。”
能夠證明他們意圖謀反的證據,全部都藏在了西南角的那座民宅中。
“城門口那些士卒大肆問路人要過關費,也是文縣縣令授意的?”雲昭想起那些排隊交錢的百姓,從幾兩到幾文不等。
這種強行收過關費的舉動,和匪盜有什麼區彆?
“算是文縣縣令默認的,已經收了兩個月有餘,也就最近有從京城來的官員在,才收斂了一些。”
雲善鶴又指了指頭頂的天空,“在察覺到文縣有問題後,我就已經秘密把消息傳出去了,但飛出去的信鴿都沒有再飛回來。”
為了保證暗衛營不受牽連,縣與縣之間的暗衛從不互通消息,以免被敵人一鍋端。
因此,各個縣之間的聯絡都是靠那一隻隻信鴿。
信鴿傳不出去信,整個明州的暗衛都不能再輕易相信。
雲善鶴從懷裡拿出一封信,推到謝懷卿的麵前,“本來,我打算明日攜家眷啟程去京城的。”
一連兩個月的時間,放出去的五籠信鴿全都沒有飛回來,說這其中沒有一丁點問題,誰敢相信?
雲善鶴本打算暗中籌備,再尋一個由頭帶夫人一起去京城,借機把消息送出去。
沒想到剛剛籌備好還沒等出發,他就等來了謝懷卿和雲昭。
謝懷卿把信封裡麵的信函抽出,展開那薄薄的三張紙。
這封信把文縣這兩個多月來的異常都一一記錄在內,甚至還畫了一份詳細的文縣布防圖。
“那些從京城來的官員呢?”如果文霖那些人還在文縣縣城,那些守城的人不可能這麼肆無忌憚。
“被縣令帶著去了香園村,說是帶他們去看看文縣丈田的進度。”
雲善鶴歎息一聲,衝雲昭擺擺手,低聲道:“那香園村有一大半人都是縣令夫人家的佃戶,怎麼可能說真話。”
這裡沒有什麼方便的通訊設備,遠程交流隻能靠信函或者讓趕路的人去口述。
後果就是消息閉塞難以流通,容易產生這種瞞上欺下的後果。
“香園村讓文霖繼續去追查,我們先去查三春樓,如何?”謝懷卿詢問雲昭的意見。
“正有此意。”雲昭又轉頭去問雲善鶴,“雲叔,你對三春樓有多少了解?”
“那個地方……”雲善鶴看了看謝懷卿,又看了看雲昭,低聲道:“這三春樓可是……那種地方啊。”
“我知道。”雲昭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所以雲叔了解多少?”
“三春樓那種地方,問你雲叔還不如問我。”一個清亮的女聲傳入院子裡,卻沒有瞧見她人在哪。
雲善鶴抬頭看向屋頂,立刻站起身,“夫人,你回來啦!”
許尋聲借著附近的草垛從屋頂上下來,把手中拎著的包袱塞到雲善鶴的懷中,衝雲昭粲然一笑,“小昭來啦。”
許尋聲拎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目光掃過雲昭身旁的人,眼眸一亮,“這位是……我們小昭的未婚夫君?”
這一句詢問,直接把雲善鶴給乾懵了。
他還在想由頭給謝懷卿編造身份的時候,雲昭已經點頭坦然承認了,“對,是我的未婚夫君。”
雲昭站在謝懷卿身邊,溫柔又堅定的握住他的手,對許尋聲說:“嬸嬸,是不是很好看?”
許尋聲是一個十分看臉的女子。
當初她選擇嫁給雲善鶴,就是因為雲善鶴長的好看。
“好看。”許尋聲的聲音中帶著笑意,誇讚雲昭,“我們小昭的眼光就是好!”
“嬸嬸。”謝懷卿從善如流的跟著雲昭一起稱呼為許尋聲嬸嬸。
“快快快,我們坐下。”許尋聲扭頭看了一眼自家夫君,輕拽了他一下,“你怎麼這副驚訝的表情?”
雲善鶴:“???”
他不應該驚訝嗎?
雲善鶴:☉☉
現在坐在他麵前的,那是普通人嗎?
那是當今聖上和雲大人啊!
雲善鶴目光幽怨的看著自家夫人,滿腔的委屈不敢說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