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過去,又是新的一天。
隨著生辰禮宴越來越近,宮裡的氛圍也開始緊張起來。
每個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事,生怕中間有任何一點差池。
這邊,禮部還在有條不紊的準備著生辰宴。
另一邊,眾位大臣已經有十多天不見謝懷卿出現在早朝上了。
這讓那些暗中以為下毒成功的世家,徹底坐不住了。
要說徹底扳倒皇帝的時機是什麼時候,那必然是這次的生辰禮宴!
既然禮部一直在籌備生辰禮宴,那當日謝懷卿就必定會現身!
禮宴上魚龍混雜的,出現一兩個差錯,那也算是正常的。
他們給謝懷卿下的毒,無色無味,就是太醫院的太醫把脈,都查不出到底是什麼毒。
這種毒隻會讓謝懷卿越來越虛弱。
中毒十幾日後,如果再聞到梅花香,那必定會當場暴斃!
想到那個場景,隱藏在暗處的那些人就是止不住的興奮。
王權富貴,是真的隻有一步之遙啊!
生辰禮宴當天,雲昭看著宴會上隨處可見的梅花,神色很冷。
她大步流星的回到殿中,聞到殿中點燃的香,腳步突然一頓。
雲昭不動聲色的環視一周,抬手叫來一個小太監,語氣平淡的詢問:“今日怎麼換香了?”
小太監低著頭,舉動很是局促,“王公公說,今日是個特殊的日子,讓我們把龍涎香換成了梅沾香。”
“嗯。”雲昭神色淡淡,沒有再問什麼,隻是對小太監揮揮手,“你先下去吧。”
她轉身回到屋中,把屋門關上,對屋內躺在床上的人說:“他們都出去了,你起來吧。”
聞言,謝懷卿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他就穿著一身白色裡衣,走到香爐的旁邊,意味不明的冷笑一聲,“這宮裡麵,也該好好清理清理了。”
“看來這次牽扯甚廣。”雲昭站在謝懷卿的身邊,“也不知道聞時那邊怎麼樣了。”
縱使聞家的事情是交給了文大人來辦,聞時也肯定會在暗中搞點事情。
如果兩邊事情都順利,今年會是一個好年。
“他好著呢。”
謝懷卿早就從暗衛送來的密信中得知了最近聞時做的事情,
“他最近找到了聞家藏起來的賬本,悄悄送給了文尚書。”
“哦?”雲昭眼眸一挑,來了興趣,“是什麼賬本?”
“是……”謝懷卿尾音拉長,盯著雲昭眼中的期待,緩緩開口,“是能夠讓聞家徹底覆滅的賬本。”
“那是好事。”雲昭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衝謝懷卿露出一個充滿期待的笑容,“今日,我們估計也有不少收獲。”
“自然。”謝懷卿彎腰同雲昭對視,“阿樘,你現在很開心?”
“當然開心。”雲昭點點頭,實話實說:“我本以為還要和這些世家再周旋許久,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有眉目了。”
天知道,雲昭剛剛到京都的時候,看到那些個橫行霸道的世家,究竟是有多麼頭疼。
都說為上不仁,為下不從。
放任世家這麼下去,玄國成為曆史就是近幾年的事情。
而係統333當初給的結局,也早已論證了雲昭的這個想法。
入京做雲大人的兩年,比雲昭在邊塞加起來的五年都要心累。
現在眼看著就要有收獲了,雲昭怎麼可能不開心。
謝懷卿看著此時的雲昭,也忍不住扯出一個笑容來。
一場暗中的較量,在天色日漸昏暗中展開。
雲昭提前坐在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麵上端著一派溫和的笑容,讓人根本猜不透她的情緒。
不知道內情的人,羨慕雲昭的地位。
這從龍之功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到的。
如今這朝中,任何人都不可能會有雲大人這般的地位。
知道內情的人,眼底升起洋洋得意,暗歎雲昭的好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
雲昭看著手中的酒杯,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柱子。
她身後的柱子很大,藏匿一個人完全不成問題。
掃了兩眼,雲昭又狀似不經意的回過頭來,倒了一杯酒喝下。
不多時,謝懷卿就來了。
他穿著一件黑金色的朝服,臉色卻看著有些蒼白,仿佛是久病無醫導致的。
隻有雲昭知道,那是她往謝懷卿的臉上撲了厚厚一層的脂粉。
“臣等參見皇上。”
謝懷卿坐在那裡,虛虛抬起手揮了揮,“都起來吧。”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讓有些臣子的心又稍稍安定了一些。
這場生辰禮宴,無聊透頂。
除了一些沒有什麼營養的祝福詞,就是一些歌舞。
雲昭端正坐著,目光緊緊的盯著這些舞姬,隱藏在袖子中的箭早已經蓄勢待發。
歌舞升平下,謝懷卿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
下一刻,一口鮮血吐出,噴落在了那金色的龍椅上,讓在場的眾位大臣都大吃一驚。
本就暗中風起雲湧的宴會中,突然就亂了起來。
“叫太醫!”雲昭立刻疾步朝著謝懷卿走去,“快去叫太醫!”
話音剛落,雲昭就已經走到了謝懷卿的身邊,握住了他的手。
謝懷卿虛弱的靠在雲昭的腿上,微微搖頭,“不用了,不用叫太醫了。”
聞言,雲昭雙眼通紅的看著謝懷卿,“陛下。”
“我沒事。”謝懷卿微微搖頭,語氣虛弱,“沒事。”
那些大臣也紛紛站起身,站在了距離謝懷卿三步之遠的地方。
他們互相對視,臉上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猜不透他們都在想些什麼。
為首的幾位尚書也讓人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朕……”謝懷卿咳嗽了一聲,又是吐出一口鮮血。
他抬起手想要去抓雲昭的手,舉動艱難。
雲昭看到後,率先握住了謝懷卿的手指,“陛下。”
雲昭眨了眨眼睛,悄悄打哈欠,讓自己哭出來。
謝懷卿衝雲昭慘白一笑,剛剛張口就又是一口血。
三個血包用來,謝懷卿的手突然卸力從雲昭的手中滑落,閉上了眼睛。
儼然是一副已經沒了聲息的模樣。
“陛下!”雲昭的聲音悲痛,抱著謝懷卿不願鬆開手。
隱藏在暗處的十幾位暗衛瞬間出現,將謝懷卿團團圍住,不讓任何人靠近。
擋住那些大臣的視線後,謝懷卿睜開眼睛衝雲昭眨了眨,無聲說了兩個字,“小心。”
雲昭微微點頭,將謝懷卿放在龍椅上,調整好情緒後,才穿過那些黑衣人走到前麵來。
“陛下……”雲昭的嗓音乾澀,神色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睡下了。”
她這句話落下,滿堂嘩然。
她一句睡下而不是薨了,讓文尚書眼眸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神色悲痛的雲昭,緩緩閉上了眼睛。
今晚,他的某些同僚們該去監獄報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