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不可廢……
從前是她忘了這裡是一個封建王朝,是她忘了這裡的尊卑有彆,是她忽略了禮數,才讓謝懷卿有了那樣的情緒。
現在發現了,就應該拉開距離。
從此以後,君是君,臣是臣。
距離拉開了,關係疏遠了,以後她‘死’了,謝懷卿也不會太過於傷心。
“我說過,你不用行禮。”
話音落下,謝懷卿握住雲昭的手腕,將她往屋子裡麵帶。
雲昭猝不及防被他拉走,猛然抬頭朝謝懷卿看去,隻能看到他沉靜的側顏。
宮殿的門窗都被關上後,四周很是昏暗,屋子中隻點了零星幾根蠟燭。
雲昭被他拉到了軟榻上,被迫坐在軟榻那裡,被迫仰著頭看他。
逃不開,又躲不掉。
“阿樘,你這段時間一直在躲我。”謝懷卿站在原地,神色枯寂,仿佛一隻被人拋棄的可憐狼犬。
“沒有躲。”雲昭下意識反駁。
可是對上那樣一雙黑沉沉的眼眸,讓雲昭心裡逐漸升起心虛。
四目相對下,雲昭最先受不住的彆開頭去,聲音微弱的辯駁,“我隻是最近有些忙。”
隻是這聲音,是怎麼聽怎麼覺得心虛。
“是挺忙的。”謝懷卿微微頷首,一語道破雲昭的慌言,“忙著下值後去吃酒看戲文,忙著休沐時去京郊跑馬。”
他說這些的時候,嗓音平靜到無波無瀾。
可是雲昭卻從中聽到了幾分幽怨。
“那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我邀你同去?”雲昭仰著頭看他,一雙清亮的眼眸就這麼看著他,帶著商量的語氣。
這樣的雲昭,是謝懷卿最熟悉的模樣。
仿佛他提任何條件,她都會答應一般。
“好啊。”謝懷卿欣然同意,“隻希望阿樘不要嫌棄我。”
他將自己的身段放的很低,隻求雲昭能夠像從前一樣對他。
雲昭聽見他同意後,神色不見絲毫意外。
她扯出一個笑容,隱藏住心底所有的複雜情緒,“我永遠都不會嫌棄你。”
剛剛僵硬的氣氛,在這短短幾句話中有了緩解。
謝懷卿就坐在雲昭身邊,一直握著她的手腕不願意鬆開。
“阿樘。”謝懷卿語氣低沉,帶著宛如承諾的語氣說道:“你永遠都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最後兩個字,謝懷卿的語氣加重。
像是在給雲昭承諾,也像是在給他自己一個警告。
雲昭的另一隻手悄悄握緊,衝著謝懷卿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你也永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那今後雲大人可還會躲著我?”謝懷卿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調侃,恢複了往日的溫柔。
仿佛剛剛那個充滿了危險氣息的謝懷卿隻是幻覺一般。
“不會了。”雲昭微微搖頭,“不會再躲著了。”
這段時間京郊縣的新政推行的很成功,直接漲了一千明君值,雲昭的積分也跟著多了一千積分。
距離她買假死藥,還差一百積分。
距離任務完成,也隻差五百明君值了。
雲昭想著,或許她在明年春闈之後就可以離開了。
等到春闈結束,等到朝中有了一批能夠為謝懷卿用的臣子,雲樘就可以徹底離開了。
躲不躲著,他們見麵的時間都不會有多少時日了。
此刻的謝懷卿並不知道雲昭的打算。
如果知道了,恐怕這輩子雲昭都不可能離開這座宮殿了。
“你中毒的事情……”雲昭正了正神色,拉著謝懷卿說起了正事,“你把計劃提前了?”
“嗯。”謝懷卿神色坦然,“阿樘這些日子總躲著我,我總要尋一個讓阿樘不能再躲著我的機會。”
而‘中毒’這件事情,就是最好的契機。
雲昭聽到這個理由,一時無言。
她想過千萬種可能,都沒有往這方麵猜過一丁點。
有點猝不及防,還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
“那之後呢?”雲昭努力把話題往正事上帶,“之後還按照原來的計劃?”
“嗯。”謝懷卿微微頷首,“從今日起,我會一直昏迷不醒,朝中群龍無首,隻能雲大人站出來主持大局。”
至於後麵應該怎麼辦,那怎麼就是等著背後下毒之人露出馬腳,來一個將計就計,引蛇出洞。
“那這樣一來,我的工作又多了不少。”雲昭衝謝懷卿微微挑眉,“不知事成之後,可有什麼獎勵?”
“阿樘想要什麼獎勵?”
“我想要……”雲昭想了想,回道:“金子。”
是時候開始著手準備跑路後需要用的金銀了。
“這好辦。”謝懷卿將腰間的一個做工精巧的金鑰匙塞到她手心裡,“這是我私庫的鑰匙,你隨便拿。”
雲昭看著手心裡這枚沉甸甸的金鑰匙,眸色微動。
真是好大的誘惑啊。
“不用給我金鑰匙。”雲昭又反手把這金鑰匙遞還給謝懷卿,“送我一把金瓜子好了。”
金瓜子小巧,外麵的達官貴族都喜歡把手裡的金子做成金瓜子送給家中的小孩子。
她以後拿出去用也不會被人發現懷疑。
“好啊。”謝懷卿在心裡暗暗決定,要讓工部的人定製出一批金瓜子來,到時候裝到匣子裡,全都送給雲昭。
他們坐在宮中商議這些的時候,謝懷卿中毒的消息不脛而走。
但凡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一時間,看似風平浪靜的京都,在這個消息傳出後,瞬間變得風起雲湧。
雲昭留在宮中遲遲不出,雲府閉門謝客,想要打探消息的大臣都找不到門路打探。
京都的城門全部戒嚴,出入都要收到嚴格的盤查,看起來就像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前兆!
文府中,吏部尚書的長子文霖站在書房中,看著自家父親這神色凝重的模樣,詢問:“父親可是為今日宮中傳出的事情擔憂?”
“嗯。”吏部尚書微微頷首,“霖兒啊,這件事你怎麼看?”
“孩兒怎麼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宮裡的人怎麼看。”文霖繼承了文尚書的沉穩冷靜和審時度勢。
現在的局勢,是世家和皇權的對抗。
世家的野心太大,任何一位有野心的皇帝都不可能容得下。
眼下這位皇帝手握兵權,還是從邊塞一路打上京都的。
這京都那給皇上下毒的世家,怕是有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