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下第二場雪的時候,禮部各位大人籌備生辰禮宴的事情也已經快要到尾聲了。
原本冷冷清清的皇宮,不少地方都掛上了紅燈籠,看起來是一派新氣象。
宮裡的宮人們全都開始忙碌了起來,配合禮部的各位大人開始準備宴會需要的東西。
在宮裡忙忙碌碌籌備的時候,京郊縣的新政也正如火如荼的繼續推進。
京郊縣的百姓們不知道什麼是新政,他們隻知道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
兵部尚書穿著一件民服走在鄉間的小路上,看著那些人臉上露出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哼起了小調。
瑞雪兆豐年呐。
雪後的天氣最是冷,呼出一口熱氣都能在空氣中明顯的看見。
雲昭捧著一個湯婆子,窩在承雲閣中不肯挪動一步。
她每批改幾份公文,就要放下毛筆用湯婆子暖暖手。
“大人。”阿念將一個新的湯婆子遞給雲昭,見雲昭冷成這樣,疑惑詢問:“大人今日為何不在屋子裡點炭盆?”
阿念知道,自家大人是最怕冷的了。
之前雲昭每日都在屋子點炭盆,整個屋子都是暖和和的。
今天的雲昭卻是一反常態,一個炭盆都沒有點。
“這種上好的銀炭,每人每月都是有數的。”雲昭扭頭看向阿念,“這個月還沒過去一半,這銀炭就已經沒了一半,還是省著點用吧。”
之前雲昭屋子裡的炭火不斷,是因為謝懷卿總是悄悄讓暗一過來送銀炭。
現在暗一依舊每日雷打不動的將銀炭送過來,雲昭卻不想再用了。
隱藏在暗處的暗二聽到雲昭和阿念的對話,仔細想了想,悄無聲息的閃身離開。
“她今日連炭都不用了?”謝懷卿聽到暗三的彙報,眉頭微微蹙起。
“是。”暗三點頭,“雲大人說,銀炭每人每月都是有數的,現在用完了,後麵就沒得用了。”
聽到暗三的話,謝懷卿氣極反笑,眼底像是一片荒地般荒涼。
她那麼怕冷,如今連銀炭都不願意用了。
這是想要和他徹底保持君與臣的距離嗎?
怎麼可以呢?
怎麼可能呢。
謝懷卿神色微沉,扭頭看向暗一,“告訴雲樘,我中毒了,一直昏迷不醒,他聽到後會過來的。”
暗一垂首,“是。”
承雲閣中
雲昭剛剛打開一份公文,還沒等她看上麵的內容,暗一就突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屋中。
“暗一?”雲昭有些訝異,“你怎麼來了?”
謝懷卿因為小時候被太監欺負的太狠,對宮中的太監都沒有什麼好感。
以至於他登基後,身邊沒有讓任何一個太監在身邊伺候,反而讓暗一常常跟在他身邊。
暗一現在過來,雲昭百分百確定是和謝懷卿有關。
“雲大人。”暗一看向雲昭,那素來沒有表情的臉上帶上了一點複雜情緒,“陛下被人下了毒,現在一直昏迷不醒。”
雲昭聽到這句話,心臟陡然漏了半拍。
她的大腦刹那間是一片空白,核心處理器仿佛被燒壞了一般。
在還沒有想明白的那一瞬間,雲昭覺得自己手腳冰涼,恐懼從心臟快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中毒?
很快,雲昭反應過來,想起來這是她和謝懷卿早就商量好的計劃。
“帶我去看看。”
雲昭把手中的奏章合上放到一邊,又對阿念叮囑,
“今日你先回府,吩咐府邸的下人這兩日不許出門,誰的拜帖都不能接。”
“是。”阿念不放心的又加了一句,“大人也要小心。”
阿念不知道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阿念最擅長做的事情就是聽話。
雲昭披上厚厚的披風,手裡還捧著一個湯婆子,急匆匆的朝著宮裡趕去。
今日的天氣很好,晴空萬裡。
地上的積雪早就被人清掃到了兩邊,不影響正常通行。
雲昭用最快的速度到了殿門口,卻又在快要抵達緊閉的殿門時,陡然停下了腳步。
她喘著粗氣,額頭冒著細汗,抬眸看著眼前朱紅色的殿門,突然就笑了。
一旁跟著的暗一不懂雲昭為什麼突然就笑了。
隱藏在暗處跟過來的暗二也不明白。
係統333看到雲昭此刻的情緒,從數據上檢測出了劇烈波動。
【333:宿主,你怎麼了?】
係統333此刻很是緊張的盯著雲昭。
它的宿主應該不會像隔壁222的宿主那樣,做任務做著做著就瘋了吧?
不能吧?
隔壁222係統宿主的目標是廢土世界裡的藤蔓異變體,走的是在死亡邊緣徘徊的路線。
相比下來,這裡的任務充滿了秩序,算是比較好做的任務啊!
雲昭聽到係統333的聲音,神色微斂,說道:【我隻是突然發現,一個巴掌拍不響。】
【333茫然:什麼一個巴掌拍不響?】
雲昭這次沒有回答333的問題,而是抬手推開了眼前朱紅色的大門。
大門朝裡打開,一股熱氣撲麵而來。
雲昭抬腳踏進大門的那一刻,身後的門就被暗一給從外麵給關上了。
大部分的光亮都被身後的門隔絕在門外,屋內的可視度在直線下降。
雲昭眨了眨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此刻昏暗的光線。
當視線重新回歸,她就站在門口的位置,抬眸看著幾步之外的謝懷卿,有片刻恍惚。
明明每日上朝的時候都會見到他,可是此刻見麵的時候,卻讓雲昭有一種許久未見的錯覺。
她在心裡想著,一個巴掌拍不響,是她突然發現自己對謝懷卿的感情也很不對勁。
聽到他中毒會緊張,哪怕知道這隻是計劃中的一環,她還是用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從前他們都在不知不覺中過了界,才會有了今日的局麵。
“你來了。”謝懷卿緩步走到雲昭的麵前,那雙黑漆漆的眼眸就這麼盯著她看,讓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雲昭抬頭對上這樣一雙眼睛,下意識往後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她潛意識裡覺得現在的謝懷卿很危險。
就像是一頭蟄伏的獅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發。
“嗯。”雲昭乾巴巴的回了一句,“來了。”
她看著謝懷卿,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現在應該說些什麼。
腦子混亂紛雜間,雲昭隻想起來一件事——行禮。
她端正了儀態,對著謝懷卿作揖,“臣……”
她剛剛吐出這一個字,謝懷卿就抬手拖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繼續後麵的動作。
“阿樘。”謝懷卿語氣幽幽,“當真要如此嗎?”
當真要如此生疏嗎?
雲棠垂眸抿唇,語氣帶著幾分執拗,“禮不可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