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周金富家,外麵已經暮靄沉沉。
葉桑桑看了看時間,晚上七點。
距離下班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往常現在自己已經到家半個小時。
天色已經晚了,往下調查並不是容易的事,晚上急急忙忙去找大概一無所獲。
兩人商量後,約好時間繼續調查。
錢茜開車把葉桑桑送到巷口,見她進去便離開了。
巷口隻有一家人拉到門口的聲控燈做路燈,進家門大概二十米,昏暗的環境讓人產生強烈的不安感。
葉桑桑走出幾步,黑暗中不易察覺的影子動了動。她眼睛餘光瞥向那個方向,邁步繼續往家的方向走。
快到家門口時,身後的尾巴也不再掩飾,腳步變重往前靠近她。
纖瘦的身影穿著的衣服完美融入夜色,寬大的帽子蓋住了他的麵部,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
葉桑桑意識到對方朝自己的方向走來,停下腳步,手裡卻繼續自己開鎖的動作。
下一秒,一個尖銳的物品抵住了她後背。
“彆動,進去說。”沙啞的聲音被刻意壓低,語氣裡帶著惱怒和威脅道。
林真身高有163,威脅她的人比她還要矮一些。加上沙啞和故作低沉的聲音,她幾乎不用猜都知道威脅自己的是誰。
葉桑桑平靜打開掛鎖,走進門去。無視抵在後背的尖銳物品,她朝著有些猶豫的人說:“進來吧。”
身後的人頓了一下,鼓起勇氣上前。
葉桑桑沒有回頭,等待後麵的人開口。
“我可是真會動手的,”沙啞的男聲開口。
葉桑桑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你……算了……我不是來和你說這件事的。我來是想告訴你,明天就去辭職,以後不要再出現報社……你以後也離報社遠一點!”
沙啞的男聲嚴厲警告,語氣十分認真。
顯然,葉桑桑的存在讓他煩惱已久。
葉桑桑依舊沒回頭,也沒有順著男聲,堅定道:“我不會走的,我要查出林建先去哪兒了。”
“你!”
少年沙啞的聲音隨著葉桑桑的回話變得尖銳,還有幾分惱怒。
他的話,葉桑桑是一句話沒聽進去!
葉桑桑從容轉過身,借助微弱的光,和麵前的少年對視,“我不會帶來痛苦,痛苦的是我們還沒解決問題所在。你能聽懂嗎?”
“……”
少年被葉桑桑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後退兩步才意識到她說了什麼。
“不允許抽煙,不允許跟蹤人,好好上學。不然我會和你媽媽說。”葉桑桑望著他,麵無表情,“你也不希望你媽媽難過,你在她麵前應該表現得很乖。”
少年一愣,瘦小的身軀顫抖了一下。和手裡握著的削尖的木棍,形成一個讓人容易惱羞成怒的場麵。
葉桑桑皺眉看著他,“彆添亂,回去!”
十一歲的少年怔愣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好幾下,才轉身快速跑走。
葉桑桑望著他的背影,一個擔心媽媽會勾起傷心事的人,她沒有苛責的想法。
至於抽煙。
年紀小,又沒被管製的群體,很容易跟風抽煙,美其名曰消解憂愁。
她還以為是成年人,想著家屬還挺文明,滅煙這麼徹底,防止著火。
想到這裡,葉桑桑微微抬頭,眼中劃過一抹思索的神色。
會不會,警方也誤判了。
認定酒瓶是林建先喝了留下的,加上半枚血指紋對得上。
然而實際可能並不是,那瓶酒不是林建先喝的,或者不是林建先喝的那一瓶。
假設這個案子有另一個人,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這是葉桑桑之前不敢斷言,林建先不是凶手的理由。
因為根據警方的調查顯示。物證酒瓶、車輛、槍支、頭盔、留下的指紋,這幾樣東西都是能對上的,其中還有一些佐證,比如身高體型一類。
在沒有確切的推理之下,她不會輕易推翻當年警方的判斷,他們在葉桑桑眼中還是很嚴謹專業的。
可如果半枚血指紋,酒瓶上的指紋,都不是林建先的。
那其他東西,又怎麼能判定是林建先。
畢竟,沒人看見劫匪的真實麵目。
如果有什麼東西,能佐證就好了。
遺憾的是,警方沒有在酒瓶上提取到dna。或者說那時候的雲城還是太落後了,根本沒有提取dna的概念。後麵找到酒瓶的時候dna早就被汙染了,提取到指紋已經是萬幸。
不然林真的dna和瓶子上的dna進行對比,如果顯示不是親子關係,很容易發現案子中的蹊蹺。
真是她猜測的這樣,那麼火災就可以定性為故意,故意破壞林建先生活的地方。
毀壞掉能提取指紋的地方,其他地方再清除一下,完美排除掉自己的嫌疑。
現在就是通過周金富,確認一下林建先當年的行蹤。
推翻第一起搶劫案,嘗試尋找當年故意冒充的人。
不得不說,凶手真的很狡猾。
如果是事前安排,那麼他的很有謀算。如果不是事前安排,他的反應能力也非常驚人。
非常符合犯罪現場動手時表現出來的特性,非常冷靜冷血,當機立斷下手狠辣想要除掉一切後患。
那場火災如果母女倆死了,警方也調查不出什麼不對。最多疑惑母女倆倒黴,會不會同情了不一定。
沒死也沒什麼,母女倆知道的東西很少,警方也少懷疑一些。
凶手肯定不會追殺兩人,畢竟他的目的不是這個。
至於老家,葉桑桑看資料時說過,距離上一次回去已經兩三年了。
兩口子本來就不受待見,生了林真後更不受待見。
因為這些矛盾,所以後麵林建先江秀琴也就不回去了。
葉桑桑吃完飯,把基本的脈絡理清楚。
最後一點,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林建先認識這個人,還是不認識這個人。
前者還好,能儘快找到人。
如果隻是萍水相逢,一切隻是巧合鑄造,那無異於大海撈針。
案件一步一個坑,葉桑桑分析完,再次感受到了挑戰性。
胡滿似乎和葉桑桑杠上了,或者說他認為,自己調查的方向依舊是正確的,兩人都不再拉進度條。
葉桑桑沒有打聽他具體在調查什麼,隻知道他在報社早出晚歸,似乎在找當年的林建先出租屋隔壁鄰居。
當年夫妻倆一看惹了禍,怕被房東索賠,當天就一溜煙跑了。
現在要找難度不小,葉桑桑隻能祝他好運。
因為還有工作上的事,兩人沒有大張旗鼓,隻在不驚動人的情況下,尋找當年跟著周金富的人,向他們了解情況。
十一年時間,周金富已經開始逐漸洗白。這部分已經被分割出去,對她們來說是好消息。
如果做得隱蔽一些,完全可以獲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這個叫王江的人,當年是周金富手底下最信任的小頭目。五年前獨立出去搞小買賣,被周金富報複過兩次,可以問一問。”兩人詢問過後,葉桑桑最終提議尋找王江作為第三個詢問對象。
前幾個人都畏懼周金富如今的財富地位,詢問過後都推說不知道,生怕引火燒身。
至於是不是真不知道,葉桑桑她們沒辦法查證。
王江就不同了,這人的手底下有人,兩人又有衝突,是最好的詢問對象。
錢茜看了一眼,答應下來。
王江混得並不差,隻是比起周金富差一些。
兩家的□□開的距離不遠,競爭激烈,王江的□□被砸過兩次。
找到他沒花費太多時間,他隻有一家□□。
怕周金富的人又來找麻煩,晚上基本待在□□。
昏暗的包廂裡,穿著彩色條紋襯衫的王江審視麵前的兩人。
“我們是為周金富的事來的,可以換個地方說嗎?”迎上王江的視線,葉桑桑表情沒有因為王江審視的眼神而退縮,握緊拳頭硬著頭皮開口。
錢茜伸出手,拍了拍葉桑桑的手背,表示一切有她。
王江觀察了兩人幾秒,這才動了動,“樓上說吧。”
如果不是這兩人是衝著周金富去的,他不會答應和兩人見麵。
樓上的包間依舊色調暗沉,開了燈照明的白色燈光才好一些。
葉桑桑從包裡拿出林建先的畫像,“見過他嗎?”
“林建先嘛!當年通緝令貼了好多。”王江打眼一看,立刻就回答了上來。
葉桑桑和錢茜對視一眼,收起畫像坐下,開口問道:“當年林建先幫周金富做了什麼?”
王江聽見這話,詫異地看了葉桑桑一眼,“我為什麼告訴你。”
“我們在找周金富麻煩,當年他說不認識林建先,轉頭告訴警方林建先搶劫。如果事實成立,周金富會倒黴。”葉桑桑直接了當說。
“……當年我們買了一點東西,想著倒賣,就讓林建先拉了幾次貨。”
王江蹺起二郎腿,抖出一根煙準備點燃。
他的態度顯然對找周金富不痛快不抱希望,不過這點事兒沒什麼不能說的。
隻是目光觸及葉桑桑時,下意識把火機揣了回去,下意識多解釋了兩句,“當年那批貨沒掙錢,周金富就想賴賬,林建先找過他好幾次。後來的事嘛,是周金富和我說的,他被林建先威脅了。把錢給出去了,還報了警。”
“他還跟我說,萬一警察問起來,彆說拉貨的事,不然會坐牢。”
葉桑桑差不多懂了。
這兩人嘴裡的倒賣,大概是走私了什麼東西。
她又問了一些東西,發現這人知道的隻有這一件事。
不過這人透露了一個人,當年為林建先牽線搭橋,讓他去給周金富乾活的人。
姚榮興。
這人當年號稱包打聽,消息非常靈通,認識的人也多。
要想知道更多林建先身上的事,可以去問他。
葉桑桑和錢茜順著這條線,得出更多的線索。
兩人走出□□,錢茜望著葉桑桑,“我們真的能抓到他嗎?他已經消失了十一年。”
錢茜不是對調查產生了厭煩,而是十一年了,隻有這一點突破。她們一直在這個圈子裡徘徊,這樣她們真的能抓到凶手嗎?
葉桑桑站定,和錢茜對視,“可以的。”
不論是現實還是全息遊戲副本,她們都能抓住那個犯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