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回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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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鈺做了一個香豔的夢。

夢裡她像是一葉扁舟,無力承受那一波又一波的情潮,唯一的依靠隻有身上的男人,不自覺抓緊的手在男人的後肩處留下一道道抓痕。

粗重的喘息聲、覆蓋自己的滾燙身軀都讓這個夢境更加旖旎,戚鈺難耐地咬住唇,呼吸聲漸漸急促起來,這夢境是不是有些過於真實了?她甚至能感覺到臉上被舔舐過的濡濕感。

她終於意識到了不對,費力睜開眼睛。

屋裡點了蠟燭,快要燃儘了,又隔得老遠,光線微弱得很。

但已經足夠她辨認出上方的人了,她的夫君,齊文錦。戚鈺以為自己是還沒睡醒,因為這人本該在千裡之外的瓊州賑災才是。

她與上方那雙漆黑暗沉的眼眸對上視線時,男人的動作有片刻的停頓。

“醒了?”他低啞的聲音問了一句。

“嗯?嗯~”後一個音節,是因為男人突然的發力而從喉間溢出來的。

她好像知道齊文錦為什麼要問自己這麼一句了,方才的他明顯是收斂了兩分的,確定了她醒了,動作就不再有顧忌。

像曠日已久的餓狼。

戚鈺也總算是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了。

不怪她先前睡那麼死,自從知道齊文錦快要回來以後,她就沒一天能睡好覺,昨夜是喝了安神的藥,又點上了助眠的香,才睡著的。

這會兒恨不得自己沒醒來才好,這人……太能折騰了。

再次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正在更衣的男人。

沒有連日奔波的疲憊,也沒有一夜未眠的倦容,他看起來反而神采奕奕的。

一身紫色官服被他穿得既有端正之範,又有風流倜儻之資,受儘了老天爺的優待。

戚鈺本打算繼續閉眼裝睡的,冷不防地男人的視線突然掃了過來,視線相對,她倒是也裝不成了,乾脆起身坐了起來。

“不是說還要兩日才能回來嗎?”她問。

“年裡了,事情多。”

“晌午還回來用膳嗎?”

“不用等我了。”

兩人的對話簡單而無趣,這麼多年都是如此。

齊文錦再年輕一些的時候,在青州城裡是數一數二的有名頭人物,一手好字、隨口成詩,在男人女人中皆受追捧,還被人評價說是風流而不下流。

當然,在戚鈺看來,這兩個詞的差彆也就在長相與身世上。

還不都是老天爺給的。

他在青州城裡說一不二、一擲千金得好不風流快活,後來到了京城,人吃人的官場裡,他依舊是如魚得水。隻是性子也慢慢沉穩了下來。

換了剛成親的時候,他與自己是絕計待不過半柱香的。

戚鈺正想的時候,麵前暗了暗,是已經穿戴好的齊文錦站到了她的跟前。

“幫我係上。”

男人手上拿著他與朝服配套的金魚袋,確實是他的性子沒錯了,某些時候還遺留著早些年、類似於這樣突如其來的情趣。

戚鈺倒也沒掃興,順勢伸手接了過來,隻是身體大概還處於想懈怠的真實想法中,行動慢了片刻,於是在她坐直的前一刻,齊文錦先動了。

他一隻腿屈膝在床上,身子往戚鈺的方向靠了靠,那雙天生多情的桃花眼,這會兒帶著星點的笑意。

能看出心情不錯。

戚鈺垂眸,將金魚袋係在那近在咫尺的腰間。

“你再多睡一會兒。”齊文錦的聲音聽上去隱隱讓人覺著柔和了兩分。

戚鈺嗯了一聲:“大人路上小心。”

好似除了無趣,他們就隻是尋常的夫妻。

房間終於徹底安靜下來了,時候其實還早著,窗外都看不到日光。但戚鈺還是喚了一聲:“秋容。”

她的貼身侍女馬上進了屋裡。

“夫人。”

“準備沐浴。”

“是。”

她沐浴出來後,房間的被褥也換過了,屋裡通過風,方才那股糜爛的氣息被驅散了不少。

她坐到了爐火旁,接過秋容遞來的銀耳粥,一邊用勺子輕輕攪動一邊吩咐:“去把賬冊搬過來。”

臨近年底,事情確實多,戚鈺一邊翻看著賬冊,一邊時不時抬頭往屋外看。日光慢慢變亮,下人剛把路兩邊燈柱裡的油燈都滅掉,東邊的廂房便有了動靜。

秋容往那邊看了眼:“該是少爺起來了。”

確實,已經有下人進出忙活服侍了。

戚鈺原本沒有表情的臉總算是稍稍柔和了些。

“秋容,去把我的銀耳粥端一碗過來,等會兒讓他先喝一碗墊墊肚子。”

齊昭今年剛剛六歲,但作為齊家的嫡長孫,齊文錦唯一的孩子,他自然是被寄予厚望,年初的時候家裡便為他請了位先生,這位先生在大楚頗有些威望,是齊文錦三次登門拜訪才請來的。

先生的要求很嚴,齊昭等會兒得先去讀了書才能吃早飯。

更衣沒有用去多久,沒一會兒,東廂房的門口那邊就出現了齊昭小小的身影。

雖然年紀尚小,那張眉清目秀的小臉已經能看出五官的優越來了。

“娘。”齊昭也看到戚鈺了,人還沒進來,聲音就傳過來了。

“起了?”戚鈺喚他來火爐邊一同坐著,“你容姨給你熱了粥,你先喝著。”

銀耳粥就煨在爐火旁,秋容一邊給他換個碗盛,一邊笑著回:“是夫人吩咐的,就怕少爺您等會兒餓著肚子讀書。”

端過粥的齊昭揚著笑臉說了聲謝謝,看得人心軟。

他的小臉被炭火映出了幾分紅色,旁的見了的人都會說齊昭長得跟戚鈺極像,但戚鈺倒是覺得,昭兒倒是更像另一個人——她那早逝的兄長。

就像是老天爺對她的饋贈一般,這個與自己、與自己的家血脈相連的孩子,是戚鈺在這個府裡唯一能感覺到的溫暖。

母子二人在齊昭喝粥的間隙說了會兒話,齊昭的聲音尚且還帶著幾分稚嫩,但回答問題起來條條清晰。

“娘,你昨夜睡得還好嗎?”齊昭又問,他也知道母親近來夜難成眠。

聽了他的問話,戚鈺的攪動勺子的手停頓了片刻,沒有回答,隻是說道:“昨夜你父親回來了。”

齊文錦是大半夜回來的,大清早就走了,府裡又沒什麼動靜,齊昭該是不知道的。

果然,齊昭眼睛都亮了幾分:“父親回來了?”小家夥兩月未見到父親,明顯是想念的,但很快,他又沮喪下來,看著可憐兮兮的,“娘,那我要回聽玉軒嗎?”

齊昭小時候也是跟著戚鈺住的,但才四歲的時候就被齊文錦安排住進了單獨的院落裡。

齊文錦的理由很充足,兒子什麼都好,就是過於依賴母親了,這不利於他的獨立。

說得戚鈺沒有辯駁的餘地。

這次也是趁著齊文錦出去了,齊昭才能搬過來住些時日的。

這會兒看著兒子略帶懇求的眉眼,她心中也有不舍,沉吟片刻後應允下來:“先不用搬,等你父親回來了,我再跟他說說。”

小家夥聽她這麼一說,原本沉穩的臉上露出幾分欣喜,他將喝完了的空碗放下:“娘,那我先走了。”

戚鈺點點頭,時候確實已經不早了。

她看著齊昭帶著下人出了門,走到院中時,似乎是因為地太滑,齊昭腳下滑了一下,身子往邊上倒去。

戚鈺心一緊,人立刻從椅上站了起來。

好在齊昭旁邊的人一把將他扶住了才沒讓他摔下去。站起來的小少年下意識地快速往戚鈺這邊瞥了一眼,像是對自己的莽撞不好意思。

這讓戚鈺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彎起。

齊昭重新往外去了,戚鈺看著那明顯透露著輕快的背影,臉上的笑容又慢慢凝滯下來。

她在這個家裡,隻有齊昭這麼一個掛念,可昭兒並不是,他有孺慕著的父親,寵愛他的祖父祖母,是齊家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少爺。

天之驕子一般。

視野裡隻剩了飛舞的大雪,戚鈺心中湧出一股孤寂來,就像是隻有自己被留在了這裡一般。

半晌,她終究是斂眸收起了思緒,起身時將桌上的賬冊合上:“這是上半年的,下半年要什麼時候合算好?”

秋容回她:“庫房那邊昨日來人,說是再有三日就差不多了。”

戚鈺點點頭:“備好馬車,去城裡的鋪子看看吧。”

然而她還沒出去,就有下人來報,說是老夫人請她過去一趟。來請她的是老夫人旁邊的人,跟著老夫人時候也長了,府裡的人都尊稱一聲素馨姑姑。

“哎喲,”她也看出了穿上狐裘的戚鈺這是要出去,忙連聲道歉,“我也知曉這快過年了,夫人您忙,但老夫人昨夜兒個都愁得睡不著覺,還是得夫人您去瞧瞧才行。”

戚鈺略一點頭:“我這邊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她看起來有些冷淡,但也沒人在意,素馨的臉上有了笑容:“那就再好不過了,真是麻煩夫人您了。”

於是戚鈺出門的方向又改為齊老夫人那邊。

這些年齊家對外都是齊文錦撐起了門麵,對內的事物也都交給了戚鈺,倒是讓老兩口樂了清閒,住在了宅子靠後的地方,也占了不小的地,亭台樓閣,比起府中其他地方也絲毫不差。

算是頤養天年了。

頤養天年?進來之時想到了這個詞的戚鈺眼裡閃過一絲諷刺的笑容,稍縱即逝。

她沒問素馨齊老夫人叫她來是為了什麼事,左右她也沒興趣聽兩遍。果然,她一到,齊老夫人就讓下人都退了下去。

“阿鈺啊!”看得出來,老夫人確實是愁得不行,那張原本養尊處優的臉多了些疲憊,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跟戚鈺訴苦,“我可……我可真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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