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
高空之上,四位站在修行界頂端的強者此刻竟同時露出驚懼之色。
那漫天火雨並非尋常火焰,每一滴都蘊含著足以焚山煮海的恐怖威能。
猩紅色的火蓮碎片在虛空中緩緩旋轉,將整片結界映照得如同煉獄。
更可怕的是,這些火雨並非無序墜落,而是暗合天道軌跡,封死了所有可能的閃避路線。
“嗤——”
一滴火星偶然濺落在結界邊緣,頓時將甚至可以抵擋頂尖強者攻擊的屏障灼出個碗口大的窟窿。
透過這個孔洞,可以清晰看到外界的空間正在扭曲融化。
四位強者的瞳孔同時收縮,這火雨竟連空間都能焚燒!
“混賬!”劍客第一次失態怒吼,他試著揮出一道劍氣,卻發現劍芒剛接觸火雨就被同化成新的火焰。
這個發現讓所有人毛骨悚然。
這些火焰居然具備吞噬靈力成長的特性!
灰霧身影急促地掐著法訣,試圖遁入虛空,卻驚駭地發現周身三丈內的空間已經被火焰法則徹底固化。
“該死這是什麼……”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形,“焚天煮海的大神通?”
背負血月的強者突然噴出一口精血,在空中畫出一道複雜符咒。
符咒成型的瞬間,那輪殘破的血月突然暴漲,試圖撐開一片安全區域。
然而血月表麵剛接觸火雨,就發出“滋滋”的灼燒聲,無數符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
“最多能撐三息!”血月強者臉色慘白地嘶吼。
這個判斷讓所有人都陷入絕望。
三息之後,等待他們的將是形神俱滅的下場。
神秘黑袍人突然扯下自己的麵具,露出布滿魔紋的真容。
那些紋路此刻正瘋狂蠕動,顯然是在催動某種禁忌秘法。
“瘋子!”他朝著雲煙的方向厲聲尖叫,“就不怕自己宗門裡那些長老給一並殺了嗎?”
這句話讓戰場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確實,下方雲霞仙宗的眾長老仍在結界之內,若是這焚天火雨落下,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
神秘人賭的就是雲煙不可能真的不顧門下弟子死活。
然而。
雲煙的身影在火雨中若隱若現,那張恢複年輕的臉龐上竟浮現出解脫般的微笑。
他緩緩抬手,對著下方宗門的方向輕輕一指。
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所有雲霞仙宗長老身上突然亮起七彩霞光,一個個通過剛剛被火焰燒出的漏洞,被傳送到了結界之外。
“早在施展禁術時……”雲煙的聲音忽然在每個人心頭響起,“本座就已經將他們標記為'非焚之列’……”
這個真相如同驚雷炸響。
原來雲煙早就布置好了一切!
看似被餘波震傷的長老,實則是被他故意送出戰場的障眼法。
四位強者這才驚覺,他們從一開始就落入了對方算計。
雲煙根本不在乎同歸於儘,他在乎的隻是給宗門留下火種!
“不——!”
絕望的咆哮聲中,第一滴火雨終於穿透血月屏障。
它落在神秘人肩頭的瞬間,那具曆經數百年錘煉的魔軀就像紙糊般開始碳化。
更恐怖的是,火焰順著靈力連接直接灼燒元神,這種痛苦足以讓任何強者發狂。
劍客突然盤膝而坐,周身迸發出耀目劍光。
“諸位!”他厲喝道,“唯有一搏!”
隻見他天靈蓋突然裂開,一道純粹由劍意凝聚的元神衝天而起。
這是他自己最後的保命手段,但在此刻的絕境下,也不過是垂死掙紮。
灰霧身影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嘯,整個身體突然炸開成億萬塵埃。
理論上,這一招可以化身千萬,隻要有一粒塵埃存活就能重生。
可惜在焚天火雨麵前,每一粒塵埃都無所遁形。
血月強者突然狂笑著撕開胸膛,將那顆跳動著月華的心臟生生掏出。
“想殺我?”他猙獰地咆哮,“那就一起……”
話未說完,整個人突然化作一輪真正的血月,竟是選擇自爆元神!
唯有神秘人還在苦苦支撐。
他那些魔紋此刻全都活了過來,像蛆蟲般在皮膚下蠕動,不斷吞噬自身血肉產生新的防禦力量。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延緩死亡時間罷了。
火雨之外,雲霞仙宗的眾長老跪倒一片。
他們老淚縱橫地看著結界內絢爛的火光,顫抖著舉起本命玉牌。
上麵屬於宗主的那道神識印記,正在一點點消散……
當最後一縷火光在破碎的結界中熄滅時,整個戰場陷入了詭異的死寂。
時間在這裡仿佛被扭曲拉長,或許是一瞬,又或許是千年,直到——
“咳——咳咳——”
微弱的咳嗽聲從高空墜落。
雲煙真人的身軀如同斷線風箏般下墜。
那張曾經俊逸非凡的麵容此刻布滿皺紋與血痕,三千青絲在墜落過程中寸寸雪白。
他的道袍早已化為灰燼,裸露的皮膚上布滿蛛網般的裂痕,每一道裂縫中都滲出淡金色的血液。
曾經能洞穿虛空的眼眸,此刻黯淡得如同即將熄滅的殘燭。
千丈……百丈……十丈……
就在他即將墜地的刹那,整片廢墟突然泛起詭異的血光。
粘稠如實質的血色靈力從地底噴湧而出,在半空中編織成一張巨大的蛛網。
雲煙殘破的身軀落在這張血色蛛網上時,竟發出“嗤嗤”的腐蝕聲,仿佛這血網本身就是某種活物。
“嗬……嗬嗬……”
沙啞的笑聲從四麵八方響起。
不知何時,地麵上浮現出了一片血海。
隨後,血海開始沸騰,無數血漿凝聚成細絲,在虛空中勾勒出人形輪廓。
先是森森白骨,接著是蠕動的血肉,最後是熟悉的黑色鬥篷。
那個本該被這一場焚天火雨燒成灰燼的神秘人,竟然以這種方式重獲新生!
隻是此刻的他再不複當初的從容。
鬥篷下的身軀布滿灼傷的痕跡,那些曾經耀武揚威的魔紋現在如同乾涸的河床般皸裂。
更駭人的是他的麵容。
半張臉還保持著人形,另半張臉卻完全由蠕動的血絲構成,時不時有血珠從臉頰滑落。
在他身側,空間突然泛起漣漪。
稀薄得幾乎透明的灰霧艱難地凝聚成人形,就像是褪色的水墨畫。
灰霧身影的狀態更加糟糕,原本凝實的軀體現在變得半透明,可以清晰看見內部跳動的內臟。
每一次呼吸都會帶出大團灰霧,仿佛他的生命也在隨之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