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您饒我一命!我真的是被逼無奈啊!我是被他們脅迫的!”
伴隨著“啪”的一聲悶響,老者那枯瘦如柴的雙膝重重砸在堅硬的地麵上。
他的脊背深深彎曲,幾乎要將額頭貼到地麵,枯槁的雙手死死抓著地麵。
布滿皺紋的老臉因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形,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不斷滾落,渾濁的眼中滿是哀求之色。
然而,大長老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那柄漆黑如墨的戰矛上,蒼白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
戰矛上纏繞的陰邪氣息,讓他心中升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厭惡。
矛身上若隱若現的暗紅色紋路,分明是用無數亡魂祭煉而成的凶煞之物。
每一道紋路都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那些被殘忍殺害的靈魂的痛苦哀嚎。
“該死!”
大長老的聲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再也不願多費唇舌。
他右手輕抬,一柄通體雪白的長劍從腰間劍鞘中錚然出鞘。
刹那間,整個空間的溫度驟降,一層薄薄的冰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地麵上蔓延開來。
淩厲的劍意在空中凝結成實質,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寒氣漩渦。
經過今日那場生死搏殺,特彆是直麵半步頂尖的陳道子,再加上之後聆聽澹台雲天的玄妙講道。
這位在一流高手境界盤桓數十年的老人,終於在修行路上有了新的領悟。
困擾他多年的瓶頸已然鬆動。
此刻出手,劍意比之從前更多了三分圓融貫通之意,威力也更勝往昔。
每一劍都蘊含著天地至理,仿佛能引動天地之力。
當然,對於跪伏在地的老者而言,無論是突破前還是突破後的大長老,都沒有任何區彆。
道宮九層的一流強者,對他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他不過是個勉強踏入道宮門檻的修士,連對方一劍之威都難以招架。
老者的瞳孔中,那柄雪白長劍的寒光正在急速放大。
他想要躲避,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被淩厲的劍意完全鎖定,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絕望的淚水奪眶而出,他知道,自己今日注定要命喪於此。
“不——”
淒厲的慘叫聲戛然而止,一道雪亮的劍光劃破長空,帶起一蓬刺目的血花。
大長老握著他那柄泛著寒光的長劍,劍尖斜斜指向地麵。
他眼中閃爍著淩厲的殺氣,一步步向府邸深處走去。
每一步落下,腳下便蔓延開細碎的冰花。
空氣中凝結出無數晶瑩的冰晶,在燭火映照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不知死活上前阻攔的侍衛們,還未靠近三丈之內,便被無形的劍意凍結成姿態各異的冰雕。
他們眼中最後定格的神色,無不充滿難以置信的恐懼,在燭光下折射出詭異的光芒,宛如一幅幅恐怖的冰封畫卷。
而此時金碧輝煌的廳堂內,依舊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身著綾羅綢緞的家眷和賓客們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間不時爆發出誌得意滿的大笑。
方才府門外那場短暫的交鋒來得快去得也快,甚至沒能引起廳內絲毫的能量波動。
眾人依舊沉浸在即將功成名就的喜悅中,臉上掛著勝券在握的笑容,肆無忌憚地談論著改朝換代後的富貴榮華。
端坐在主位附近的澹台清忽然皺起了眉頭。
這位澹台傑相當寵愛的次子身著一襲墨色長袍,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案幾上輕叩。
引得附近幾位心腹都停下了手中的酒杯。
“不過是個來路不明的入侵者,怎會耽擱這許久?”
澹台清低聲自語,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安。
他抬頭望向廳門方向,眉頭越皺越緊,“莫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沉吟片刻後,澹台清的目光緩緩掃過席間眾人,最終落在一位身著赭色勁裝的修士身上。
那人看似在專注品酒,實則一直在觀察主位的動向。
當察覺到二公子的視線時,杯中酒液不由得蕩起一陣細微的漣漪。
“陳供奉。”澹台清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不如你去查看一番?”
被點名的陳姓修士心頭猛地一顫,心底頓時生出了一絲不滿。
他實在不是很願意從宴會上離開,哪怕對於他們這些道宮境修士來說,這場宴會上也有不少大補之物。
可當他迎上澹台清那雙隱含威脅的眼眸時,所有推脫之詞都隻能生生咽下。
這位畢竟是澹台傑最寵愛的公子,若今日大事得成,轉眼間便是尊貴無比的皇子殿下。
“屬下……遵命。”陳供奉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緩緩站起身來抱拳行禮。
陳供奉的腳步剛剛踏出門檻,還未等他看清庭院中的情形,一縷森然寒氣便驟然襲來。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想要運轉靈力護體,卻發現周身經脈已被一股難以抵抗的寒意凍結,連最簡單的法訣都無法施展。
轉瞬之間,這位道宮三層的強者便化作一座晶瑩剔透的冰雕。
冰層之下,他最後的驚恐表情凝固在臉上,眼中還殘留著難以置信的絕望。
這座栩栩如生的冰雕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輕飄飄地劃過門廊,重重落在了廳堂中央的玉石地麵上。
“轟”的一聲悶響,冰雕與地麵碰撞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引得廳內眾人紛紛側目。
原本觥籌交錯的熱鬨場麵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說不出話來。
“不可能!陳供奉可是道宮三層的強者啊!”
“在我們嘯月皇朝至少能排進前五十的高手……”
廳內此起彼伏地響起驚恐的議論聲。
眾人這才意識到情況有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
能夠如此輕易將道宮境強者凍結的存在,其修為之恐怖,簡直難以想象。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之際,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嗒、嗒、嗒”的聲響不緊不慢,卻如同死亡的鼓點般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廳內的溫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燭火開始飄忽不定,最終竟化作一根根冰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