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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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綿不絕的雨停了下來。

空氣忽然變得燥熱起來,氣溫像是爬山虎一樣攀升,真希小課堂訓練的強度也增加了,到了晚上,全身都累呼呼的。

在這個時候,回到宿舍,變成一隻小貓,一整個鑽進浴缸裡麵,會感到一種舒緩的氛圍,就好像疲憊也被細水撫平了。

雪菜仰著爪爪在浴缸裡漂浮,習慣了泡澡以後,她一點也不覺得熱水討厭了,把眼睛眯起來,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輕輕的,在水裡飄蕩,看見一張紙條浮現出來。

【真人已經抵達東京。】

那張紙條掉落在小貓的肚皮上麵,然後緩緩融入水中,她低頭看著上麵的文字,把正在放鬆的爪爪收了回來。

星期五的下午,五條悟不在東京,同期全都派出去做任務,高專會出現空檔期。

趁這個機會開一場小型會議。他說。

想到開會,雪菜稍微有點苦惱。

上次的紙條,她被羂索罵了一通,說她笨,還說讓她認真做任務。

她其實有些不高興羂索說她笨,她覺得羂索壞。

——明明她已經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小貓了。

可是看看吧,又過去了這麼久的時間,她並沒有為大業付出什麼努力,反而交朋友、養狗狗,根本就沒有花心思去做壞事,也沒有收集到什麼信息。

如果在開會的時候,真人和羂索發現她還是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說不出來,該怎麼辦呢?

雪菜有點煩惱地鼓起臉頰,她不想又被羂索罵。

可是熱水好舒服,她有點困,小腦瓜也轉不動了,乾脆一整隻鑽進水裡麵,用咒力包裹住自己的鼻子,吐泡泡。

憂太正在外麵換床單。

這是他新準備的禮物。

之前,憂太送過一條手鏈給雪菜。

那是他的道歉禮物,淺藍色的,很漂亮,在櫥窗裡麵看見的時候,他就認為這樣輕盈靈動的首飾非常適合她。

但是雪菜好像並不喜歡,一次也沒有戴過。

這讓憂太覺得有點挫敗,也有點擔心,他擔心雪菜是因為討厭他,才跟著不喜歡那條手鏈。

於是,他又認真觀察了雪菜的喜好,發現她很喜歡帶著小動物元素的東西,於是又買了印著小動物卡通圖案的床單和睡衣回來。

被接受了。

洗好、曬乾,再小心翼翼抱過來,看見她的笑顏。

太好了。

雪菜不戴那條手鏈,不是因為討厭他。

憂太感到十分滿足,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舊床單拆下來——高專的床是寬敞的雙人床,被套的布料很好,摸起來很舒服,一看就很貴。

和他宿舍裡自帶的那種棉布一點也不一樣。

低頭看著手中的布料,少年露出困惑的表情。

回想了一下,好像從他第一次走進雪菜的宿舍開始,上麵就已經是成套的被子和枕頭了。

但他的床是自己忙碌了好一會才鋪好的。

有人提前幫雪菜鋪了床,在他們入住之前。

……是五條老師嗎?

宿舍的位置是老師分配的,能夠在他們入住之前進入宿舍做這些準備的人,好像也隻有五條老師了。

但是不可能的吧。

五條老師這麼忙……很多時候,就連上課也沒有時間過來,隻是叫他們自習,每天處理著咒術界超大事件的最強,怎麼會默不作聲地幫學生鋪床呢?

而且,據說五條老師是什麼千年大家族的嫡子,眾星捧月般長大,那種氣質……

看起來是那種一伸出手,就會有一百個仆人排隊伺候換衣服的大少爺。

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五條老師鋪床單的樣子。

更重要的是……憂太仔細地回憶了一會,又分辨了床單上的花紋,確定這段時間,一直都有人定期幫她更換床單。

不止一次。

所以……幫她做了這件事的人,是誰呢?

這種事……明明應該是他來負責才對。

聽見腦袋裡麵傳來這樣的聲音,就連乙骨憂太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在意這種事情,在這裡猜來猜去的行為,好像……好像有點神經質。

彆想了……

說不定是五條老師請了鐘點工幫忙。

憂太抿緊唇,快速把床單枕套都換了一遍,又把舊的那些疊起來,準備塞進衣櫃的最下層——他沒有接觸過這麼高級的布料,很怕把它們洗壞。

做好這一切,憂太就拿好吹風機和毛巾,站在浴室門口,等洗好澡的雪菜出來,給她吹頭發。

她的頭發很長,在陽光下,被風吹動的時候,有一種精靈般的輕盈感,叫人很想用手指把那些發絲捉住,纏繞進手心。

洗過以後,那些頭發濕漉漉地垂著,顯得她的身體更加單薄了,可憐又可愛。

憂太牽起她的手,帶她到沙發上坐下。

她好像很喜歡溫暖的東西,感到舒服會像是小貓一樣眯起眼睛。

很偶爾很偶爾,憂太會鼓起勇氣,輕輕去觸碰她的臉頰。

困呼呼的少女察覺到他手掌的溫度,會把臉放進他的掌心。

小小一隻,雪菜。

憂太屏住呼吸,連手指都不敢顫抖,生怕會把她弄痛。

看起來好脆弱……雪菜,這麼多天鍛煉下來,除了氣色變得紅潤健康了一些,她其他的地方好像並沒有什麼變化。

會不會,不是缺乏鍛煉的緣故,而是營養不良的狀態沒有得到好轉呢?

她總是和狗卷一起吃飯。

狗卷同學又是飯團狂魔。

會不會……狗卷同學其實一直在給雪菜吃很沒營養的東西?

憂太並不是帶著惡意去無端揣測狗卷棘,隻是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他的咒術師同學好像……沒有什麼常識。

狗卷據說是在什麼咒言師世家長大的、真希的“禪院”好像和老師的“五條”一樣是什麼千年的封建大家族、熊貓從誕生開始,就一直生活在高專。

咒術師和普通社會好像隔著一層玻璃。

狗卷和真希會使用普通人的東西,甚至就連熊貓也會玩遊戲看動漫,但他們卻從來沒有一天在普通社會裡麵生活過。

是凡俗設定下絕對的“強者”,是超出常人理解,淩駕於普通人之上“超能力者”。

但對於很多普通人習以為常的道理,咒術師卻感到陌生、半點也不了解。

某種程度上來說是非常容易被欺騙的存在,雖然騙了他們的那個人下場不會太好就是了。

所以,會不會狗卷同學根本就不知道吃什麼才能補充營養呢?

真希好像也隻限於給雪菜訂購牛奶,憂太甚至看見真希每天都吃同樣的便當。

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概念吧?

這麼想著,憂太不由得真切地擔心了起來。

要不然、要不然以後,就由他來給雪菜做飯吧?

如果雪菜還是想和狗卷同學一起吃飯,那他就多做一份,三個人在一起吃好了。

就是不知道雪菜會不會答應……

自從上次被他的粥燙傷以後,雪菜就再也沒有吃過他遞過去的任何東西,一次都沒有。

但是雪菜也不罵他。

像是一隻被踩痛了尾巴的小貓,不會報複撓人,也不會喵嗚喵嗚控訴,隻是忍著痛,慢吞吞地把尾巴抱住,藏起來,不再給人看見。

好可憐。

想到這裡,心臟就被酸酸澀澀的愧疚感塞滿了。

憂太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將她放到床上,給她蓋上被子,然後又抱起他的刀,坐在她的床底下。

抱著刀,看她睡覺。

這是五條老師送給他的新武器,一柄很長很大的刀,憂太很珍惜。

從前,他總覺得生命的齒輪從十歲開始就鏽掉了、壞掉了,再也不會繼續運轉了。

但現在,他有了同伴,有了師長,還收到了師長的禮物和期許。

這讓他終於又可以聞見花香,感受被子被太陽暴曬過的味道。

好幸福……

在雪菜的床底下坐著,嗅聞她的味道,撫摸著師長送的禮物,一牆之隔,就是會交付後背和性命的同伴。

在這樣幸福到想要落淚的時刻,憂太想起了裡香。

那是小時候約定過要一起結婚的人。

小學生不明白結婚是什麼,更不懂愛情,隻是單純地接過戒指,有了一個約定。

但這不是他違背承諾的理由。

就算裡香死掉,就算裡香變成了怪物,約定也不該失效。

他不可以害怕她、抗拒她,因為……那是裡香啊,曾經一起在操場一起玩遊戲的人,給了他戒指和約定的女孩。

所以,不能再逃避了。

他不想做一個永遠沒有勇氣的憂太。

他不能自私地一個人向前走,把裡香丟在後麵。那樣太殘忍了,他要麵對,他要履行自己的承諾,如果裡香想的話,他今晚就可以死掉。

美夢可以到此為止……能夠獲得一點點短暫的幸福。

此生已經足夠。

比起自己,憂太永遠先在意的,永遠是彆人的感受。

所以回到宿舍,鼓起勇氣,主動把裡香放了出來。

裡香看著他,很安靜,沒有攻擊,也沒有大吵大叫。

好像上次做任務的時候,裡香也是這樣……甚至剛出來的時候動作都是輕輕的,就好像怕把什麼東西弄壞。

“裡香……”

憂太的嘴唇抖了抖,過往這麼多年的陰霾和恐懼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抹除的。

“我、我有話要和你說。”

巨大的怪物沉默了好一會,看著他,憂太憂太地喊,像是一個索要糖果的小朋友。

“嗯,我在。對不起……裡香,其實,其實你一直都在保護我,我卻隻顧著害怕你……我是一個膽小懦弱的混蛋,對不起……”

“如果、如果你有想要做的事情,請告訴我吧,不論是什麼,我都會去做的……我不會再逃避了……”

咒靈裡香眨了眨眼睛,低下它龐大的頭顱,盯著憂太,好一會,它用嘶啞的嗓音,生疏地喊出了一個名字。

“雪……菜……”

乙骨憂太愣住,呆呆地看著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

“雪……菜……雪……菜……”

就像是接收到了必須要完成的指令那樣,裡香磕磕絆絆地喊著雪菜的名字,這把憂太嚇了一跳——

裡香想要雪菜?

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碰……她……碰她……雪……菜”

和人類不同。

詛咒形態的裡香就像是一個小朋友,一隻小動物,它接收著來自靈魂的指令,然後存進它小小的核心裡。

那個核心就好像一張容量極小的儲存卡,隻能刻下一點點字符,所以每一個都非常珍貴,是必須執行的聖條。

現在,除了憂太之外,它的核心上麵刻上了另外一個名字,靈魂深處,屬於人類裡香的靈魂告訴它,要去見到那個女孩,她叫雪菜。

除了“要一直和憂太在一起”之外,它的腦袋裡麵多了一件事——去碰她,雪菜。

像是一個剛剛學會說話的,不太熟練的孩童那樣,裡香輕輕晃動著自己大大的手掌,嘶啞、興奮、卡頓著喊:

“雪菜……碰、碰碰!碰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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