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琴弦的震動和柳如煙溫柔的講解中悄然滑過。陽光的角度漸漸西斜,將房間染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陸沉完全沉浸在這種新奇的體驗中,像一塊乾燥的海綿,貪婪地吸收著關於吉他、關於聲音的一切。
他不再僅僅是模仿,甚至開始無意識地嘗試用不同的指法組合,雖然不成調,但那種探索的專注,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對旋律的渴望,是騙不了人的。
柳如煙看著他認真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陽光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和專注的唇線。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坐在錄音棚裡,或是在演唱會的後台,抱著吉他,沉浸在隻有音樂的世界裡。那時的他,是光芒萬丈的音樂帝王,眼神裡充滿了自信和掌控力。
而現在,他像個剛剛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笨拙卻又充滿熱情地探索著這個“新世界”。雖然失去了記憶,但那份對音樂的赤誠和天賦,似乎並未完全泯滅,隻是被塵封在了某個角落,等待著被重新喚醒。
【嗚嗚嗚,看陸沉學吉他看得我姨母笑,又有點想哭是怎麼回事?】
【他學得真的好快啊!煙煙教一個c和弦,他自己已經開始瞎按旁邊的g和弦,還能聽出來哪個聲音好聽!】
【dna動了!絕對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
【煙煙老師太溫柔了,我要是有這麼溫柔的老師,我當年吉他就不會放棄了!】
【看著他這麼開心,這麼專注,我竟然覺得……失憶了好像……也不是那麼壞?(對不起,我掌嘴)】
【樓上的彆!千萬彆這麼想!你忘了他失去的是什麼嗎?是煙煙啊!是他整個輝煌的人生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看到他此刻純粹的快樂,有點感慨……】
【煙煙的眼神好溫柔,也好……心疼。】
陸沉自己撥弄了一會兒,似乎對指尖傳來的震動和發出的聲響極其滿意。他抬起頭,看向柳如煙,那雙清澈的眼睛裡,閃爍著比剛才更加強烈的光芒,那是好奇心被點燃後的熊熊烈火。
“這個……吉他,能彈出很多很多……不一樣的聲音嗎?”他問道,語氣裡帶著顯而易見的興奮。
柳如煙的心因為他這充滿了求知欲的問題而漏跳了一拍。她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微笑著點頭:“嗯,非常非常多。不同的按法,不同的彈奏方式,可以組合出無數種旋律和伴奏,可以表達很豐富的情感,快樂的,悲傷的,激動的,溫柔的……”
“那……”陸沉的眼睛更亮了,他往前湊了湊,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一種近乎急切的渴望,“你……你以前,也經常彈這個嗎?彈給……很多人聽?”
這個問題像是一根細小的針,輕輕刺破了柳如煙剛剛建立起來的、專注於“教學”的保護殼。
她以前當然經常彈,她是他的專屬吉他手,是他的音樂夥伴,他們的音樂曾響徹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感動過億萬聽眾。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又密集起來。
【來了來了!他開始好奇煙煙的過去了!】
【啊啊啊這個問題!煙煙要怎麼回答?】
【“是的,我以前經常彈給你一個人聽,彈我們一起寫的歌,開幾萬人的演唱會。”——這樣說嗎?他會信嗎?】
【肯定不能這麼說啊!會嚇到他的!】
【煙煙穩住!這個問題有點危險!】
【他是不是潛意識裡覺得煙煙彈琴唱歌的樣子很熟悉?】
柳如煙的呼吸微微一滯,她垂下眼簾,掩去眸中複雜的情緒,然後抬起頭,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自然:“嗯……彈過一些。我……也喜歡音樂。”
這個回答很平淡,很安全。
但陸沉的好奇心顯然沒有得到滿足。他看著柳如煙,又看了看她剛才放在一旁的,那把他無意識“寫”出《神話》旋律的紙筆,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再次開口,問出了一個讓柳如煙心臟驟停,也讓整個直播間徹底炸裂的問題。
“那你……以前寫過什麼歌嗎?”他歪著頭,眼神純淨無暇,仿佛隻是隨口一問,“有沒有……你覺得特彆好聽的,可以……唱給我聽聽嗎?”
轟——!
柳如煙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
他問她……寫過什麼歌?
問她有沒有覺得好聽的歌,唱給他聽?
他知不知道,他曾經是華語樂壇乃至世界樂壇最耀眼的存在?他寫的歌,每一首都堪稱經典,傳唱度驚人!而她柳如煙,雖然也是優秀的音樂人,但她最廣為人知的身份,始終是他的“禦用合作者”,她演唱的那些爆紅歌曲,絕大部分的詞曲作者,都是眼前這個問她“寫過什麼歌”的男人!
直播間徹底瘋了。彈幕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屏幕。
【我的媽呀!】
【他問了什麼?!他問煙煙寫過什麼歌?!】
【殺了我!現在就殺了我!我受不了這個了!!!!】
【陸沉!陸沉你個大笨蛋!你是在問你的女王寫過什麼歌嗎?!她唱的歌大部分都是你寫的啊啊啊啊!】
【這簡直是……莫大的諷刺!世界上最大的諷刺!】
【煙煙的表情……她真的要碎了……我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她的心在滴血!】
【他怎麼能用這麼無辜的表情,問出這麼殘忍的問題?!】
【“有沒有你覺得特彆好聽的歌?”——有啊!多得是!全是你寫的!每一首都帶著你們的回憶啊!】
【我真的要哭了!這直播太折磨人了!又想看又不敢看!】
【煙煙你快回答啊!又不能說實話,這要怎麼回答?!】
【說一首不是他寫的?可那樣……意義何在?】
【難道……難道要……唱他寫的歌,然後告訴他,這是“她”寫的?】
【樓上的!你魔鬼嗎?!這也太地獄了!】
柳如煙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幾乎沒有一絲血色。她緊緊地抱著吉他,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她看著陸沉那雙清澈、好奇、不帶任何雜質的眼睛,隻覺得一股巨大的悲傷和荒謬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間將她淹沒。
他忘了她,忘了他們之間的一切,甚至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自己曾經擁有怎樣驚人的才華和成就。現在,他像個初窺音樂門徑的孩子,好奇地向她詢問著“好聽的歌”。
這讓她如何回答?
告訴他真相?說“我唱的很多歌都是你寫的,比如那首拿了格萊美的《星辰大海》,比如那首你寫給我求婚的《唯一》,比如我們第一次合作的《初遇》……”?這會直接擊垮他現在脆弱的精神狀態,甚至可能讓他因為無法接受現實而徹底封閉自己。
隨便找一首彆人的歌?或者自己並不出名的作品?那似乎又失去了某種意義。她隱隱覺得,陸沉此刻對音樂的渴望,或許是一個契機,一個能觸碰到他潛意識深處的契機。
那麼……
一個大膽的,甚至有些殘忍的想法,在她心中慢慢浮現。
既然他問了,既然他對“好聽的歌”有渴望,既然她剛剛確認了音樂對他有特殊的撫慰作用……
那她能不能……唱一首他寫的,他們之間極具意義的,流傳度極廣的歌?
不告訴他這是他寫的。
就當作是“她”覺得好聽的歌,唱給他聽。
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看看那熟悉的旋律,那曾經由他親手譜寫、蘊含著他們共同情感的音符,能不能……在他空白的靈魂深處,激起一絲漣漪?哪怕隻是一絲微弱的,無法言說的熟悉感?
這個念頭讓她心頭發緊,既充滿了期待,又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試探的負罪感。
她看著陸沉依舊等待著答案的、充滿期待的眼神,那眼神乾淨得讓她覺得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是多麼的汙濁。
【煙煙在想什麼?她的表情好複雜……】
【她不會真的要唱陸沉寫的歌吧?!】
【天啊,如果是真的,那也太……刺激了……又好心疼……】
【唱哪首?會唱哪首?《唯一》?《星辰大海》?還是那首虐到肝疼的《句點》?】
【彆吧……唱那些太明顯了,萬一他聽出點什麼又想不起來,不是更痛苦?】
【我覺得……可以選一首旋律優美,但歌詞沒那麼直白的?】
【可是陸沉寫的歌,哪首不戳心窩子啊!】
柳如煙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仿佛要將所有的猶豫和不忍都隨著這口氣一同排出。她做出了決定。
她要賭一把。
賭他對音樂最本能的感知,賭他們之間那份被遺忘卻可能並未消失的靈魂連接。
“嗯……”她終於開口,聲音因為緊張和壓抑而顯得有些沙啞,“有一首歌……我……我挺喜歡的。旋律……很特彆。”
陸沉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像個等待糖果的孩子:“真的嗎?那……那你能唱給我聽嗎?”
柳如煙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她低下頭,重新調整了一下懷裡的吉他,指尖輕輕拂過琴弦,發出幾個清脆的試音。
直播間的觀眾們屏住了呼吸,彈幕的數量甚至都減少了一些,所有人都緊緊地盯著屏幕,等待著柳如煙的選擇,等待著這注定不平凡的一刻。
柳如煙的手指,在琴弦上停頓了片刻,然後,緩緩地,落在了幾個特定的品格上。
一個熟悉而又帶著淡淡憂傷的分解和弦,如同月光下的流水,從她的指尖流淌出來。
僅僅是第一個和弦,直播間就再次炸了!
【臥槽!她真的選了《吻彆》!!!】
【我的天啊啊啊啊啊!這首歌!!!陸沉巔峰時期寫給分手傳聞的回應曲!當年虐哭了多少人!】
【這首歌的旋律簡直是刻在dna裡的!陸沉寫的!是他自己寫的!】
【煙煙你!!!!我懂了!你是故意的!這首歌名!《吻彆》!是對過去的告彆嗎?!還是在暗示什麼?!】
【歌詞!這首歌的歌詞!“我和你吻彆,在無人的街……”“我的心等著迎接傷悲……”天啊!太應景了!太殘忍了!】
【陸沉!你聽聽!這是你自己寫的歌啊!是你當年用來祭奠(當時以為的)愛情的歌啊!】
【他會有反應嗎?這首歌當年可是屠榜的存在!他會覺得熟悉嗎?】
【我不敢看了……我的心臟受不了……】
是的,柳如煙選擇了《吻彆》。
這首歌,是陸沉在他們事業如日中天,卻因為聚少離多、外界壓力而一度傳出分手時,寫下的一首歌曲。歌詞充滿了離愁彆緒和深入骨髓的悲傷,但旋律卻異常優美,帶著一種淒美的浪漫。當年這首歌一出,立刻橫掃各大榜單,被無數人翻唱,成為了陸沉眾多代表作中,情感濃度極高的一首經典悲歌。
更重要的是,這首歌,是陸沉寫的,卻是由柳如煙首唱並演繹得最為深入人心的。可以說,這首歌,也是他們兩人音樂生涯中一個重要的裡程碑,深深地烙印著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印記。
柳如煙閉上眼睛,仿佛要隔絕眼前陸沉那無辜的眼神,將自己完全沉浸到歌曲的情緒中去。她的手指熟練地在琴弦上跳躍,每一個音符都精準而飽含情感。
然後,她開口唱了。
她的聲音,不再是剛才唱《神話》時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而是帶著一種更加內斂,更加深沉的,如同午夜寒星般的哀傷和淒美。
“前塵往事成雲煙,消散在彼此眼前……”
第一句歌詞出來,柳如煙的聲音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很快被她穩定住。她的嗓音像是被一層薄薄的冰包裹著,清冽,卻又透著無儘的失落。
陸沉坐在對麵,安靜地聽著。他的眼神,從一開始的純粹好奇,慢慢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他不再像聽《神話》時那樣,僅僅是覺得“悲傷”,然後茫然地流淚。這一次,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眼神裡似乎多了一絲困惑,一絲……探究?他專注地看著柳如煙彈唱的樣子,仿佛想要從那旋律和歌詞中,捕捉到什麼。
“就連說過了再見,也看不見你有些哀怨,給我的一切,你不過是在敷衍……”
柳如煙唱到這裡,眼眶微微泛紅。她唱的不僅僅是歌詞,更是她此刻的心情。眼前的這個人,給了她曾經擁有的一切,如今卻連一個真實的眼神都吝於給予,因為他已經不記得,那一切意味著什麼。
【哭了哭了……煙煙的聲音太有故事了……】
【這歌詞……句句紮心啊……】
【“前塵往事成雲煙”……對他們來說,可不就是成雲煙了嗎?隻有煙煙一個人記得了。】
【陸沉的表情!他皺眉了!他是不是覺得哪裡不對?!】
【他肯定覺得熟悉!這旋律太抓耳了!而且是他自己寫的!他的靈魂不可能沒有記憶!】
【加油啊陸沉!想起來!快想起來啊!】
【彆逼他了……看他那困惑的樣子,我好怕他頭疼……】
柳如煙的演唱還在繼續,她的情感越來越投入,歌聲中的悲傷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
“我和你吻彆,在無人的街,讓風癡笑我不能拒絕。”
“我和你吻彆,在狂亂的夜,我的心,等著迎接傷悲。”
高潮部分的旋律響起,淒美而動人。柳如煙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美感,每一個轉音,每一次呼吸,都充滿了難以言說的痛楚和眷戀。她看著陸沉,仿佛是在對著那個已經消失的他,做著最後的告彆。
陸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的眼神不再是看著柳如煙,而是微微垂下,像是在努力思索著什麼,又像是在感受著什麼。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敲打著,似乎在跟著那旋律的節奏。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表情是一種混合了茫然、困惑,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痛苦的神情。
他好像……被這首歌深深地觸動了。
不是像聽《神話》時那樣,被悲傷的情緒感染,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來自於靈魂深處的共鳴和……撕扯?
【他有反應!他絕對有反應!】
【看他的手指!他在打拍子!這是肌肉記憶嗎?!】
【他的表情好痛苦!他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但又抓不住?!】
【天啊……這太殘忍了……用他自己的歌來刺激他……】
【可是……這也是希望啊!說明他的潛意識還在!音樂真的能觸碰到他!】
【煙煙彆停!繼續唱!看看他能不能……能不能突破那層障礙!】
【加油!陸沉!加油!煙煙!】
柳如煙看到了陸沉的反應,她的心跳得更快了,既是激動,又是擔憂。她強迫自己繼續唱下去,將所有的情感都傾注在歌聲裡。
“想要給你的思念,就像風箏斷了線,飛不進你的世界,也溫暖不了你的視線……”
“我已經看見,一出悲劇正上演,劇終沒有喜悅,我仍然躲在你的夢裡麵……”
歌聲漸低,帶著無儘的悵惘和疲憊。最後一句歌詞唱完,柳如煙的指尖在琴弦上輕輕一掃,留下幾個顫抖的餘音,在安靜的房間裡回蕩。
她抬起濕潤的眼眸,看向陸沉,心臟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房間裡一片寂靜。
直播間也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彈幕似乎都停滯了,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著陸沉的反應。
陸沉維持著那個微微前傾、眉頭緊鎖的姿勢,過了好幾秒,才緩緩地抬起頭。
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清澈和好奇,而是充滿了濃濃的困惑,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和迷茫。
他看著柳如煙,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最終,他用一種近乎艱澀的語氣,輕輕地問道:“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柳如煙的心猛地一沉。
他沒有問“這是你寫的嗎?”,也沒有說“我好像聽過”,他隻是問了……歌的名字。
這說明,他依然沒有記起任何東西。
那份熟悉感,那份痛苦,或許隻是旋律本身帶來的強烈情感衝擊,以及他潛意識裡對這種“好聽”但“悲傷”的音樂的本能反應。
【……他就問了歌名?】
【沒了?沒有“好熟悉”?沒有“我好像在哪聽過”?】
【白激動了……還以為他要想起來了……】
【心疼……看他剛才那麼痛苦的表情,結果還是什麼都沒想起來。】
【這也不能怪他啊!失憶是大腦的問題,不是靠一首歌就能馬上好的。】
【但至少證明,他會被這種級彆的作品深深打動!他的音樂審美還在!】
【煙煙的表情……好失落……】
柳如煙強忍住再次湧上眼眶的淚意,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吻彆》。”
“吻……彆?”陸沉咀嚼著這兩個字,眉頭依然沒有鬆開,眼神裡的困惑更深了,“是……告彆的意思嗎?”
柳如煙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她點了點頭,聲音有些發啞:“嗯。”
陸沉沉默了。他低下頭,看著自己剛才無意識敲打膝蓋的手指,似乎還在回味著剛才那首歌帶來的奇異感覺。
過了一會兒,他再次抬起頭,看向柳如煙,眼神裡雖然依舊困惑,但卻多了一分……真誠的讚歎。
“這首歌……”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也……也很好聽。”
他又重複了之前的句式。簡單,直白,卻又一次像刀子一樣,插進了柳如煙的心口。
“但是……”陸沉猶豫了一下,用一種不太確定的語氣補充道,“聽的時候……這裡……”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位置,“感覺……有點……堵……”
他皺著眉,似乎不太理解這種感覺,又補充了一句:“比……比剛才那首《神話》,還要堵一點點。”
【!!!他說什麼?!他說聽《吻彆》比聽《神話》還要堵?!】
【臥槽!臥槽!這是不是說明!這首歌在他潛意識裡的烙印更深?!】
【《神話》是他無意識寫的,可能隻是潛意識裡悲傷情緒的流淌。但《吻彆》是他清醒時,投入了真實情感創作的巔峰之作啊!】
【所以《吻彆》更能觸動他靈魂深處的東西?!哪怕他忘了內容,但那種情感的重量還在?!】
【我的天!又一把裹著玻璃渣的糖!不!這簡直是玻璃渣裡找糖吃!】
【煙煙!聽到沒!有用!絕對有用!雖然他沒想起來,但他的心有感覺!】
【“有點堵”……阿沉,那是因為這首歌裡,藏著你當年以為失去摯愛的痛苦啊!】
柳如煙怔怔地看著陸沉,聽著他用那種懵懂又困惑的語氣,描述著聽《吻彆》時心臟“有點堵”的感覺,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瞬間攫住了她。
是心痛,因為他承受著自己也無法理解的痛苦。
是欣慰,因為這證明了他並非完全麻木,他的靈魂對那些深刻的情感依然保有感知。
是希望,因為這讓她更加確信,音樂,尤其是那些承載了他們共同記憶和情感的音樂,真的是一把鑰匙,一把或許能打開他塵封心門的鑰匙,哪怕過程會如此緩慢而痛苦。
她看著陸沉那張寫滿了“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的臉,心中的酸楚和決心交織在一起。
沒關係,陸沉。
不記得也沒關係。
會“堵”就好,會痛就好。
這證明你還“活著”,你的靈魂還在感受。
我會陪著你,一點一點地,把它們找回來。用音樂,用愛,用時間。
柳如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陸沉,露出了一個比剛才更加堅定,也更加溫柔的笑容。
“沒關係。”她柔聲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覺得‘堵’,是因為這首歌的情感比較……濃烈。你不用明白為什麼,用心去感受就好。”
她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再次開口,聲音清晰而充滿力量:
“如果你喜歡聽……以後,我還可以唱很多……很多好聽的歌給你聽。”
無論是她寫的,還是他寫的。
她會一首一首地唱給他聽。
直到有一天,他能真正“聽懂”為止。
陸沉看著柳如煙眼中重新燃起的溫柔光芒,雖然不太明白她話語裡的深意,但他能感受到那份善意和溫暖。他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個略帶靦腆,卻又充滿期待的笑容。
“嗯!”
陽光依舊溫暖,琴弦尚有餘溫。
直播間的觀眾們,經曆了一場從地獄到天堂又跌回人間(但帶著希望)的情感過山車,彈幕也漸漸從最初的震驚、心碎,轉向了鼓勵和期待。
【嗚嗚嗚嗚,煙煙最後那句話,我爆哭!】
【“以後我還可以唱很多很多好聽的歌給你聽”……她真的太好了!】
【這才是真愛啊!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陪著你,想辦法找回你!】
【雖然過程虐心,但我相信煙煙一定能成功!】
【陸沉你要爭氣啊!快點被煙煙的歌聲喚醒吧!】
【音樂治療計劃,正式啟動!煙煙加油!】
【今天的直播信息量太大了,我得去緩緩……但明天我還來!】
【守護全世界最好的煙煙和(暫時失憶的)陸沉!】
【期待後續!煙煙一定要堅持住!】
柳如煙看著屏幕上滾動的支持和鼓勵,心中充滿了力量。她知道,前方的路依然漫長而艱難,但此刻,看著身邊這個雖然失憶,卻依然能被音樂觸動,並且對她展現出依賴和喜愛的男人,她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勇氣和希望。
她輕輕拿起吉他,對著陸沉笑了笑:“好了,我們繼續學琴吧?剛才那個g和弦,你再試試?”
“嗯!”陸沉立刻把注意力轉回到了吉他上,臉上重新露出了那種純粹的學習熱情。
夕陽的光輝透過窗欞,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也仿佛預示著,無論黑夜多麼漫長,總會有重新迎來光明的希望。而那連接著他們過去、現在與未來的橋梁,就是這永恒的,充滿力量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