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
張心遮的聲音再次被哽咽堵塞,破碎的音節艱難地從喉嚨深處擠出來。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地、用力地抱住了柳如煙。
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身體止不住地顫栗,仿佛置身於寒冬臘月的冰窖之中。
那份悲傷,那份恐懼,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無處遁形。
柳如煙清晰地感受到了張心遮傳遞而來的痛苦,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無法言喻的絕望。
她的心也跟著揪緊,疼惜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來,將她緊緊包裹。
她心疼地回抱住張心遮,手臂溫柔而堅定地環繞著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輕柔地撫摸著。
如同安撫一隻受傷的小獸,試圖用溫暖驅散她周身的寒冷和恐懼。
“彆怕,心遮。”
柳如煙放緩了語速,聲音溫柔得如同三月春風,輕緩地拂過張心遮緊繃的神經。
“我在這裡。”
我在,我會一直在這裡,這句話語中蘊含著無儘的安撫與力量。
張心遮隻是一個勁地搖頭,如同撥浪鼓般,幅度越來越大,哭聲也愈發傷心欲絕。
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一顆顆砸落在柳如煙的衣衫上,迅速暈開一片深色的水漬。
冰涼冰涼的觸感,透過衣料,直達柳如煙的心底,如同此刻她沉重而壓抑的心情。
“我不能說……”
張心遮抽泣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喉嚨裡擠出來,聲音破碎而模糊,帶著濃重的鼻音。
“如煙,求你……求你彆再問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懇求,帶著近乎絕望的哀求,仿佛再多問一句,就會徹底擊潰她脆弱的防線。
柳如煙的心臟猛地一顫,如同被一根無形的弦狠狠撥動,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張心遮內心的掙紮,那份無法言說,無法排遣的痛苦,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
“為什麼?”
柳如煙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乎要消散在空氣中,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執拗。
“為什麼不能說?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你如此痛苦,卻又不能告訴我?”
張心遮的身體再次僵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猛地抬起頭。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眼前的柳如煙變得有些朦朧,但那雙眼睛中蘊含的痛苦和無奈,卻清晰無比,刺痛著柳如煙的心。
“如煙……”
她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無力而乾澀。
“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
“真的……”
張心遮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緊緊地抓住柳如煙的手臂,指尖冰涼,卻又顫抖得厲害。
“相信我,為了你好……真的,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
柳如煙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如同被一團迷霧籠罩,看不清方向,辨不明真相。
為了我好,所以要瞞著我?
為了我好,所以要痛苦成這樣?
這到底是什麼邏輯?這根本無法理解!
柳如煙緊緊蹙著眉頭,心中的疑惑如同野草般瘋長,幾乎要將理智吞噬。
她不明白,也無法理解,張心遮口中的“為了你好”,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好”。
但看著張心遮如此痛苦,如此崩潰的樣子,柳如煙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無法呼吸。
她知道,張心遮一定有難言之隱,一定有什麼無法說出口的秘密,壓得她喘不過氣,也讓她如此痛苦。
如果再逼問下去,隻會讓張心遮更加痛苦,隻會讓她更加絕望。
甚至可能會讓她們之間珍貴的友情,產生無法彌補的裂痕。
柳如煙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心中的疑惑和不解,暫時壓抑下去。
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如同卸下了一直緊繃的弦,語氣中帶著一絲妥協的無奈。
“好。”
柳如煙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沉甸甸的重量,那是理解,是心疼,也是一種無力的妥協。
“我不問了。”
聽到柳如煙這句話,張心遮緊繃的身體猛地一鬆,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整個人都虛脫了一般。
她再次緊緊地抱住柳如煙,將頭深深地埋在她的肩頭,肩膀微微顫抖,無聲地哭泣著。
壓抑的哭聲,如同受傷的小獸在低聲嗚咽,聽得人心碎。
柳如煙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溫柔而緩慢,如同安慰一個受傷的孩子,試圖用溫暖和陪伴,撫平她內心的傷痛。
房間裡,昏暗的燈光灑落下來,將兩人的身影拉長,在地板上投下兩片模糊的陰影。
隻剩下兩人壓抑的哭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悲傷,也格外無奈。
有些秘密,一旦被埋藏,就如同埋下了一顆生根發芽的種子,在黑暗中悄然生長,汲取著養分,不斷壯大。
最終,會變成一棵無法撼動的參天大樹,枝繁葉茂,遮天蔽日,讓人看不到一絲陽光,也看不到一絲希望,隻能在無儘的陰影中,獨自承受著黑暗與絕望。
張心遮不知道該怎麼辦,她隻能哭泣來發泄自己的情緒。
傷害陸沉,傷害柳如煙,她都做不到。
她隻能隱瞞陸沉得癌症的真相,讓事情維持原本已經發生的模樣繼續下去。
魔都,這座城市依舊喧囂繁華。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在咖啡廳內灑下斑駁的光影,
仿佛給這略帶沉悶的空間,鍍上了一層暖金色。
咖啡豆研磨的香氣,混合著一絲甜膩的奶香,在空氣中慵懶地彌漫開來,
構成一曲都市午後特有的旋律。
鄧琪琪輕輕推開了咖啡廳的玻璃門。
清脆的風鈴聲,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
在略顯安靜的咖啡廳內,蕩起了一圈細微的漣漪。
她步入咖啡廳,目光快速掃過,
如同雷達般精準地捕捉著目標。
最終,她的視線定格在了靠窗的位置。
那裡,一道略顯孤寂的身影,正獨自坐在角落裡,
仿佛與周圍熱鬨的環境格格不入,散發著淡淡的落寞氣息。
那是她要找的人,張心遮。
鄧琪琪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湧上心頭。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波瀾,
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而平靜。
邁開步伐,鄧琪琪踩著柔軟的地毯,朝著張心遮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帶著一絲緊張,一絲期待,還有一絲莫名的忐忑。
她不僅僅是一位在華語樂壇享有盛譽的實力派歌手,
更是一位陸沉的忠實粉絲,一個被陸沉才華深深折服的學妹。
從陸沉以音樂才子的身份橫空出世,開始譜寫一首首觸動人心的歌曲時,
鄧琪琪的歌單便被陸沉的音樂徹底占據。
陸沉的每一場公開演出,無論大小,
她都必定會如同最虔誠的信徒般,準時到場,為他呐喊,為他喝彩。
陸沉發行的每一張專輯,她更是會毫不猶豫地購買多張,
用實際行動支持著自己心中的音樂偶像。
陸沉發布的每一條微博動態,她都會第一時間點讚,評論,
仿佛要將自己對陸沉的熱愛,透過網絡傳遞到他身邊。
她深深迷戀陸沉的才華,
沉醉於陸沉那充滿故事性和穿透力的歌聲,
更無法自拔地被陸沉身上那份與世無爭的低調和神秘氣質所吸引。
她愛上了這個才華橫溢,卻又如同謎一般的學長——陸沉。
然而,鄧琪琪也清楚地知道,陸沉和柳如煙之間的感情堅不可摧,
如同磐石般牢固,外界的一切流言蜚語都無法撼動。
因此,即便心中對陸沉充滿了愛慕之情,
鄧琪琪也從未想過要插足陸沉和柳如煙的感情,
隻能將這份炙熱的愛戀,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化作默默的暗戀。
直到,陸沉和柳如煙突然宣布分手,
緊接著,各種負麵新聞鋪天蓋地而來,陸沉瞬間被輿論推向風口浪尖,
“國一渣男”的標簽,如同沉重的枷鎖,牢牢地扣在了陸沉的身上。
鄧琪琪慌了,徹底慌了。
她根本不相信,自己心中那個如同神祇一般的陸沉,會做出劈腿這種令人不齒的事情。
她一遍又一遍地循環播放著陸沉的歌曲,
試圖從那些音符中,尋找真相,
她堅信,能夠從陸沉的歌曲裡,觸摸到他純淨而高尚的靈魂。
她不相信,陸沉會是眾人口中的“渣男”!
鄧琪琪開始如同瘋了一般,不顧一切地尋找陸沉的蹤跡。
她動用自己所有的人脈關係,
四處打聽,多方奔走,隻為找到一絲關於陸沉的線索。
可是,陸沉就仿佛人間蒸發一般,徹底消失在了公眾的視野之中。
無論鄧琪琪如何努力,如何尋找,
都如同石沉大海,毫無音訊。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和無助,
仿佛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變得灰暗而壓抑。
就在鄧琪琪幾乎要絕望,準備放棄的時候,
一檔名為《蒙麵歌神》的音樂綜藝節目,如同劃破夜空的流星,橫空出世。
節目中,一首首疑似陸沉創作的原創歌曲,
以其驚豔的旋律和深刻的歌詞,迅速征服了無數聽眾的耳朵,
也再次點燃了鄧琪琪心中那幾近熄滅的希望之火。
尤其是當“狼人”麵具出現在舞台上,開始演唱時,
鄧琪琪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辨認出了麵具後那熟悉的聲音。
那是張心遮的聲音,
那獨特的顫音,那直擊靈魂深處的唱腔,她認出來了!
張心遮,唱的是陸沉寫的歌,或許是現在唯一能夠聯係到陸沉的關鍵人物。
所以,鄧琪琪鼓起勇氣,通過各種渠道,輾轉聯係到了張心遮,
並小心翼翼地,發出了這次見麵的邀約。
“張心遮小姐。”鄧琪琪走到桌前,放輕了腳步,柔聲問道。
張心遮聽到聲音,略顯遲緩地抬起頭。
她略施粉黛的臉上,帶著一絲明顯的疲憊之色,眼神中也透著淡淡的憂鬱。
當視線落在鄧琪琪身上時,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她仔細打量著眼前這位年輕靚麗的女孩,
眼神中帶著一絲探尋,一絲陌生。
“請問,你是……陸沉的哪位朋友?”張心遮的聲音有些沙啞,
像是長時間沒有說話,聲帶都變得乾澀起來,
尾音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如同夜鶯受傷後的低鳴。
“我叫鄧琪琪。”
鄧琪琪微微一笑,摘下了遮住半張臉的口罩,
露出了精致的五官和清秀的麵容,她努力讓自己的笑容顯得更加自然和親切。
“我是陸沉的學妹,也是……他的歌迷。”鄧琪琪補充道。
“鄧琪琪?”
張心遮的眼神微微一動,一絲驚訝在她眼中一閃而過。
她顯然認出了鄧琪琪,這位在樂壇大名鼎鼎的實力派女歌手。
沒想到,這位自稱陸沉朋友的女孩,竟然會是鄧琪琪。
張心遮微微點了點頭,示意鄧琪琪坐下。
“請坐吧。”
鄧琪琪小心翼翼地拉開椅子,
在張心遮的對麵坐下,姿態放得很低,顯得十分謙遜。
她再次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懇求。
“張小姐,我嘗試了很多方法,都聯係不到學長,所以我想冒昧地問一下。”
鄧琪琪的聲音頓了頓,略微停頓了一下,
似乎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給自己鼓勁。
“您能不能……能不能,給我一個陸沉的聯係方式?”
“聯係方式?”
聽到這四個字,張心遮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
如同被烏雲遮蔽的星光,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一絲苦澀,如同藤蔓般,迅速在她的心頭蔓延開來,
讓她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楚和無奈。
聯係方式。
對於普通人而言,這隻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要求。
然而,此刻,對於張心遮來說,卻變得無比艱難,甚至近乎奢望。
因為,陸沉已經……沒法再像正常人一樣使用手機了。
他現在的情況,甚至連自由都受到了限製。
張心遮抬起眼眸,目光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期待的年輕女孩。
她能感受到鄧琪琪對陸沉的真摯情感,
也能體會到她此刻迫切想要見到陸沉的心情。
她的內心五味雜陳,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感到一陣茫然和無措。
她想起了陸沉在離開前,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那些帶著遺憾,帶著期盼,也帶著一絲無奈的遺願。
他希望自己的歌,能夠被更多人聽到,
希望自己的才華,能夠得到真正的認可。
而眼前的鄧琪琪,唱功一流,實力毋庸置疑,
在華語樂壇也擁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和影響力。
如果能夠通過鄧琪琪,將陸沉的音樂傳播出去,
或許也算是完成了陸沉的一個心願。
張心遮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
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而堅定的光芒。
她重新看向鄧琪琪,緩緩開口,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聯係方式,我現在……沒有。”
鄧琪琪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原本充滿期待的目光,也隨之失去了光彩。
一絲濃重的失望,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將她整個人淹沒。
果然,還是不行嗎?
她就知道,想要聯係到陸沉,
簡直比登天還難,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就在鄧琪琪的心沉入穀底,幾乎要放棄希望的時候,
張心遮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在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盞明燈,
帶著一絲轉機,也瞬間點燃了鄧琪琪心中重新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
“但是……”張心遮的聲音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猶豫,一絲掙紮。
“我可以……帶你去見他。”
張心遮的聲音很輕,很慢,
卻如同驚雷般,在鄧琪琪的耳邊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