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內氣氛有點壓抑。
林江盯著賬本,翻看看了兩遍。
沒看懂。
術業有專攻,這方麵顯然不是他的專攻。
“我讓賬房去看看,說不定茂家的賬本上有什麼問題。”聞香怡道:“這事得謹慎處理,他們這些官最願意使壞。”
聞香怡做事周全,林江插不上手,插手反倒添亂,也就不在這裡摻和了。
賬房先生弄這事,總歸應該沒什麼問題。
天色太晚,林江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就乾脆去後院看看爺爺。
林生風精神狀態相比剛來的時候好上了一些,每天醒著的時間也更長。
林江每天晚上就都會抽出時間同他坐一會,聊聊天,今晚也是例行如此。
見著林江離開,聞香怡卻怎麼也安靜不下心思。
她曆來不喜歡官場的事情,那些人心思太亂,念頭又雜,和他們打交道太累,又弄不得什麼好處。
容易心氣不順。
今日刺史來這,聞香怡不管怎麼都感覺這背後有問題。
搞不清楚對方到底想乾什麼,聞香怡恐怕是很難睡著了。
乾脆坐在椅子上等。
小半個時辰後,賬房先生拿著茂家的賬本走了過來:
“東家,我查了三遍,沒任何問題。”
賬房把手中的賬單交給了聞香怡。
接過來之後掃了兩眼,聞香怡也是陷入了沉默。
真沒問題?
還是說這問題實在是太深了,就連這老賬房先生也看不出來?
眼角生疼啊。
想了許久,正常調查肯定是找不出什麼線索了。
轉頭看向陳大醬:
“大醬啊,你這兩天多去找找線索,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您給我起的名字叫龍猛。”陳大醬強調了一句,隨後點了點頭:“東家,您儘管放心好了,城裡有不少我的兄弟,想找什麼定是能找到的。”
聞香怡點了點頭。
她靠在椅子上,看著院中燈火。
希望這刺史沒懷著什麼壞心思吧。
……
這兩天陳大醬都不著家。
他去聯絡鎮子上的人脈了。
硬靠潛行的本事去摸刺史的消息顯然不現實,劉胖本身雖然沒什麼道行,身邊帶了三個高手護衛,兩個四重天一個五重天,皆是能反聽反耳,他要是親自過去潛行,定是會被擒住。
人脈就好得多。
小廝、小吏、那邊的哥們,路過的時候聽上一耳朵,這就是線索。
在陳大醬沒回來之前,聞香怡便在屋中坐立不安,來回的走,心思也沒在這上麵。
林江能看出來奶奶,心情不好就多安慰了她幾句,陪著她坐了一會,而後就去外麵正院當中開始紮馬步練基本功。
聞香怡守在門口,當她看著林江時,心情平緩了許多。
本來是站在門口看,站一會兒之後累了就坐在那看,看著看著就見門口小跑進來一個人影,朝著自己跑來。
陳大醬回來了。
他小跑到聞香怡身邊,臉色極怪。
“查到了?”
“查到了。”陳大醬看了眼林江。
林江練習的很專注,沒注意到這邊。
“和林江有關?”
老太太非常緊張。
“有…有吧。”
陳大醬的反應多少有點奇怪,讓聞香怡看不懂。
聞香怡把陳大醬引入了房間,關了門之後,陳大醬眼見著林江不在,手開始胡亂揮舞,話都語無倫次了起來:
“不對勁啊東家!刺史不對勁啊東家!”
“到底怎麼回事?”
陳大醬調整情緒,連連道:
“我聯係了些朋友,其中有個是春香閣的夥計,昨天正接待刺史他們,給刺史安排了個上房,刺史喝酒喝多了,很高興,說了不少的話,都被我這位朋友聽到了。
“其中有一段……有一段…不正常。”
“什麼不正常?”
“刺史說,終於找到爺爺了,爺爺還真是俊俏。”
聞香怡:“?”
聞香怡活了多少年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這大風大浪她真沒見過。
眼見著聞香怡不說話了,陳大醬小心翼翼問:
“東家,你說……少爺是不是刺史爺爺轉世投胎啊。”
聞香怡擺手:
“你彆說話,我在思考。”
……
“大醬啊,你說這兩天奶奶為啥看我眼神這麼奇怪?”
林江走在街上,很疑惑的問陳大醬。
陳大醬打了個顫:“我不知道。”
又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問林江:
“少爺,你之前真沒見過劉刺史?”
“沒啊,我上哪見過他去?”
陳大醬不說話了。
林江心頭好奇,卻也沒逼問陳大醬。
今日的鍛煉已經結束,他正和陳大醬一並出去吃飯。
家中雖然也有廚子,但林江更喜歡江邊的幾家餐店。
因為靠著水,水又連著商,蒼鬆這邊總能找到些比白山更多的新奇玩意。
就譬如說順著西南方向帶過來的餅子,用爐子烤完之後在上麵噴香。
這是西南魯人的餅子,喚作“魯餅”,又叫“胡餅”,林江最近最是好這口。
賣餅的這家鋪子叫輔興坊,京城那邊也有個輔興坊,蒼鬆的坊說自己是主字號,但林江感覺京城那個應該才是主字號。
但不管怎麼說,他家做的確實好吃,剛烤完的餅子用刀割開之後再在裡麵放上一些烤過雜碎爛肉,那味道還是香的。
唯獨香料這東西精貴,有些時候運氣不好,爛肉裡麵摻了雜碎腥味,這一張餅子吃起來可就不大美了。
今日中午,林江和陳大醬又去了老地方坐著,林江要五張餅,陳大醬要三張餅,又要了一大碗魚湯,邊吃邊喝。
陳大醬吃完兩張餅之後,已經覺得有點飽了,他實在是不解的看著林江:
“少東家,吃這麼多東西,你不撐的慌嗎?”
“不撐。”
“那你不會胖嗎?”
林江摸了摸肚子。
所有進了身體裡麵的吃食都化成了金炁,變化成金色小人修建宮殿,怎麼可能會胖。
“咱們鎮裡的小姐們如若是聽了您這般本領,怕不是嫉妒的心都要飛出來了。”難得從陳大醬嘴裡說出來了有意思的話。
林江正打算吃第四張餅時,忽得看見鋪子外麵走進來了一夥人。
那是三個年輕人,他們直接朝著林江和陳大醬走了過來,坐在了他們桌子這邊。
為首的那個也不客氣,把林江還沒動的那張餅拿了起來:
“這餅子啊,應該用烤狼裡脊片,隻要隨便撒上一把鹽巴,味道是倍兒香。”
陳大醬眼見著有人搶自己少東家的吃的,一下子就不樂意了:
“你誰啊?怎麼還搶人吃食呢?”
林江倒是不怎麼在意,他擺了擺手壓下了陳大醬,又叫了聲老板:
“來了客人可不能虧待,老板,再來三張餅子兩條魚。”
湖邊彆的不多,就是魚肉管夠。
鮮蒸的魚被擺到了桌子上,料碟被單獨放到一邊,隨吃隨沾。
林江邊吃邊問:
“你們三位是?”
為首的年輕人直接拿出來一張單子:“我們三個想要謀個營生。”
林江一看,這上麵的東西是自己奶奶寫的。
招募有本事的人,教水行少東家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