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見過觥玄,自然知道此世僧道皆有著討伐鬼祟的手段。
若真為幽鬼,不管是糯米還是佛珠,扔下去之後必會滋滋冒煙。
所謂陽春三月驅邪祟,陽火烤陰鬼似如燒肉。
林江便問:
“當時情況具體是什麼樣的?那鬼祟有什麼反應嗎?”
陳大醬搖搖頭:
“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還想撲過來抓我,得虧我劃船劃的快,要不然掉進水裡就沒命了。”
“能讓我看看那珠子嗎?”
“哦。”陳大醬耷拉著胳膊就了去倉庫,沒多大一會兒功夫就帶著東西跑了回來。
見他手裡拿了一個珠子,上方滾著縷縷金絲,隱約可聽佛音細語,其功能效果具體如何不得而知,但排麵確實是拉滿了。
將其放在手中把玩了一圈,林江問:
“這法寶有何用處?”
“這裡麵封存了一段往生之咒,隻要用出,周遭亡魂就會被超度,去往極樂世界,至少當時賣這佛珠的富商是這麼說的。”
“我能用用嗎?”林江又問。
“不行不行,”陳大醬聽聞此言卻是連連擺手:“這寶貝不能給少爺用。”
“為何?”
林江奇了怪了。
也看不出來陳大醬是個憐惜寶貝的人啊。
“那寶貝會掉頭發,不能給少爺。”陳大醬指了指腦袋:“我頭發剛掉完,好不容易才長出來。”
林江:“用寶貝還會掉頭發?”
“是啊。”陳大醬解釋道:“但凡寶貝都需要用細軟,這寶貝的細軟就是掉頭發。”
竟然還有這種事!
林江越看這珠子越覺得有趣。
“細軟到底是什麼?”
“我也說不太清楚。”陳大醬搖搖頭:“我隻知道有不少寶貝雖然威力大,可是細軟要的也多,弄到最後反倒可能不如普通物件來的好用,東家雖然買了幾件寶貝壓艙底,可那些卻一直放在倉庫裡吃灰,從未拿出來過。”
聽完這話,林江總算是明白。
好用的寶貝像是自爆炸彈,使用之前總歸要有“老子他奶奶的和你爆了”的準備,所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在城鎮這種安全地方,用寶貝的次數自然也就少。
他把佛珠還給了陳大醬。
佛珠應該是有用的。
水裡的東西完全不懼怕佛法超度,難不成她根本就不是鬼祟?
那是什麼?
不用呼吸的水功高人?
那她平日住在哪?吃什麼?
林江冥思苦想,著實沒什麼思緒。
不行。
硬在房屋裡麵,想永遠也想不出來,得出去看看。
“陪我去河邊看看吧。”林江起了身,往外走。
陳大醬跟在林江背後。
他大概能猜到林江想乾什麼,但他並不認為林江能乾得成。
老太太雇的都是有本事的人,結果都對水裡的東西束手無策,林少爺能解決得了?
不過林少爺畢竟是顧及本家家業,陳大醬不可能說喪氣話,隻能默默跟在林江後麵。
出了宅門,街上行人依舊熱鬨,可江邊的人卻明顯少了許多。
每隔段時間,水鬼就會出來害人,大家都隻有一條命,誰也不願意把命堵在河邊上。
可纖夫和漁夫卻又實在離不開河,隻能待在渡口。
一眼看渡口,有些喧嘩有些亂,七八號人堆在一起,吵吵嚷嚷。
還有熟悉的麵孔。
見渡口處有個麵容有點木的中年人緊皺眉頭,對著眼前漁夫纖夫低言:
“昨日你不是說好要和我一並去找東家討說法嗎?”
他質問的那人冷笑:
“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少東家救了我,我可不能忘恩負義!再者,我已經瞧見東家的賬房去了你家,怕不是你這掌櫃的身份已經沒了吧?”
菜掌櫃氣的牙癢,臉也跟著通紅,半響說不出一個字,最終冷哼一聲,轉頭離開。
還不忘留下一句:
“下賤的人。”
隻聽背後傳來吐口水的聲音,菜掌櫃走的更快了。
他和林江擦肩而過,眼神還落在林江身上,有些陰沉,卻最終一個字沒說,離開了。
陳大醬小聲道:“昨天他在餐桌上鬨事,今早東家已經讓他滾蛋了,估計這兩天他真的要滾蛋。”
圖什麼呢。
林江不理解菜掌櫃的想法。
他隻記得自己曾來蒼鬆時也和菜掌櫃說過些話,當時他還喚菜掌櫃菜叔,卻沒想到幾年沒見,人已經成了這樣。
大凡之人,皆為利擾啊。
遠處剛和菜掌櫃吵完架的漁夫一看到林江,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話還沒說,腿就先跪下了。
“少東家!謝少東家救命之恩啊!”
林江定睛一看。
這是昨天救的那個漁夫啊!
林江雙手一攙扶,把漁夫給抬起來了。
“不必謝,救人性命可是正經事。”
話雖這麼說,但漁夫仍是滿目老淚。
他們這走水的人命都賤,說不定什麼時候一股大浪就被龍王收了,像是少東家這樣的貴人,跳到水裡玩了命的給他救出來,他哪裡敢想啊。
“你叫什麼?”
“我姓牛,我娘生我時,就說我以後要靠水吃飯,所以叫我下水。”
“……好名字,聽著就貴氣。”
“您過獎了。”
林江幾人找了個乾淨地方,正巧有些事情林江想問一下牛下水:
“昨日水中那東西你看清楚了嗎?”
“看清楚了。”牛下水打了個寒顫:“是個女人。”
“那女人你認識嗎?”林江問。
既然是水中的怨魂,自然會有些怨氣,各路人馬沒辦法處理,林江就打算從根源下手。
就和查案一樣,隻有找出對方身份,才能合理安排解決方法。
可牛下水聽林江這話,卻是搖了搖頭:
“完全沒見過,若是我見過這樣的漂亮女人,又怎麼可能沒印象?”
林江皺眉:“除去被水鬼拉下去的之外,之前這湖裡還有其他死人嗎?”
“很多。在湖上行舟的偶爾會有掉下去淹死的,也偶爾會有一些想不開的投湖自儘。”牛下水道:“我知道您想問什麼,這女人沒人見過,根本就不是咱們蒼鬆的人。新來的其他幾個有本事的人也都問過這事。”
有點頭疼。
這豈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難不成這水鬼是順著韓柏那邊一路遊過來的?
也可能是從海裡遊過來的,這裡其實靠著海。
但見著林江頭疼,牛下水有點遲疑:
“少東家。”
“你說。”
“其實昨天晚上除了那女人之外,我還看見了些彆的。”牛下水小聲道:“我瞧見……水底下有個燈。”
“燈?”
林江一愣,腦子一下就蒙了。
他腦中浮現出了一個東西。
難不成是那玩意?
可這是淺水區啊,它怎麼遊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