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盯著的棺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棺材看起來雖然挺大的,但頂多也就隻能往裡塞進去一個人吧。
五個人那得塞成什麼樣子?
林江沒回答對方,棺材裡的那個男人又喊了幾次之後,聲音當中多出來了幾分悲涼。
“我明明聽見有聲音的……我明明聽見有聲音的……”
對方這聲音裡裡外外滿是絕望,似乎希望明明就在眼前,卻怎麼也抓不住。
林江想了想,最終還是壓低了聲音,對著棺材裡麵問:
“你是誰?”
聽到林江的聲音之後,棺材中的聲音先是消失了一瞬間,隨後便爆發出了喜悅的歡呼:
“有人!真有人!
“大俠!我們是京城鑄念司的人,被困在這地宮當中許久,還望大俠能夠找辦法將這巨石挪開,救我們性命!”
地宮?
巨石?
林江眼前的棺材板,皺了皺眉頭,思緒流轉了一圈。
棺材肯定是棺材,但棺材裡麵的人未必真在這裡。
“你具體在什麼地方?什麼位置?”
“啊?”
“我不在什麼巨石旁邊,我是用的其他手段聽到了你的聲音。”
“其他手段……”
棺材裡的人有些不解,江湖上確實有順風耳之類的手段,可這種手段不應該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嗎?
可現在外麵這不知深淺的人儼然已經成為了他最後的救命稻草,隻能急匆匆的道:
“北方青泥窪,順著京城出來之後,一直向著東北走,過北山關,看到海邊就能找到了。”
果然,這棺材恐怕隻是個聯絡裝置。
林江想了想自己的路線。
白山縣本來就在京城靠南位置,他接下來還要繼續南下,和青泥窪根本就是南轅北轍。
發現林江一直沒動靜,男人急了:
“前輩!千萬救救我們啊!鑄念司善造奧妙寶貝,我在司內還算是能說上些話,隻要前輩能救我們出來,我願意給前輩一件上了層次的寶貝以作謝禮。”
林江很無奈。
倒不是他不想要這上層次的法寶,主要是他現在真救不了啊。
而且就算是他本人過去,真把人救出來了,那他又該怎麼解釋?
救不了,愛莫能助。
棺材裡的人漸漸慌了神:
“前輩,您若是看不上寶貝,我便給您金銀,您若是視金銀為糞土,我就幫您尋佳人,修煉功法、土地豪宅,隻要您能救救我們,隻要我能給您的,我都會給您……”
說到這裡,竟是也哭了出來。
顯然已經是被困許久,連精神都有點遭不住了。
“唉。”
林江輕歎一聲:
“金銀珠寶什麼的就免了,我不方便親自去那邊。”
棺中人道心瞬間就低沉了下去,但下一刻,林江的話又讓他重新振奮了精神:
“但可以幫你叫彆人。”
“當真!”
“當真。你說我該叫誰?京城鑄念司嗎?”
“對!鑄念司……不對不對!不是鑄念司!”
男人話說到一半,立刻就反悔了。
“你不是鑄念司人嗎?為什麼不能找他們?”
“鑄念司裡可能有人希望我就這麼一直被困在下麵,我不清楚,也不確定,我不敢賭,萬一不願意我活下來的人經手這件事情,他不用做些什麼,隻要多走兩遍流程,好幾個月可能就進去了。”
“那你說我給誰?”林江又問。
“北鎮,北鎮常算子,青泥窪東行就能找到北鎮,常算子是我朋友,至交好友,他一定能救得了我。”
“好,我會想辦法送書信給常算子,你告訴我具體位置。”林江想了想:“但我不想寫我的名字,送信者該寫誰?”
“京城鐵皮子,寫這個,他知道是誰。”
“好。”
棺材裡的男人千恩萬謝,隨後飛快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告訴了林江,林江也在記下之後承諾一定會救他。
“他日若能重見天日,必會給前輩留以厚禮。”棺中男人語氣誠懇:“隻是不知道我該如何聯係前輩?”
想到這裡,林江倒也挺好奇的。
這裡是自己內視的小世界,他怎麼聯係上我的呢?
“你在的那個地宮裡麵,有沒有什麼寶貝?”
“前輩是想要寶貝?不對不對,是說附近有寶貝能聯係上前輩?”
林江感覺這人嘴可能比腦子快,他總是先說出了一句話,然後後就立刻反應過來自己說的這句話不對勁。
“你在附近找一找,看看有沒有寶貝,最好像是棺材,應該像是棺材……”林江也拿不準。
棺材的聲音稍微停了一會,對方應該正在尋找寶貝,那之後,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有,真有,旁邊有個棺材,之前我靠在上麵過。”
“那你可以多往棺材上靠著,如果你能活得下來,以後說不定還能再聯係上。”
“我能活的下來,我們都能活得下來。”
話語說到這裡,吊樹上的棺材慢慢變得平靜,其中不再有任何聲音,不再有任何動靜。
林江又伸出手,敲了敲眼前的棺材。
“在嗎?”
沒動靜,看樣子是斷掉鏈接了。
周圍靜了下來,林江開始思考起來了剛才的事情。
首先是這棵樹。
上麵的棺材和現實當中的一些寶貝產生了聯係,能通過那些東西和林江產生聯係。
樹上掛了十八個棺材,說不準這大江南北當中也有十八個棺材。
這對林江來說確實是個很有用的東西,隻要他找到了合適的方法,就能夠遠距離的和一些人搭上話,避開眼目的完成一些信息傳遞。
隻可惜他現在還全無頭緒,我想查這件事情,還得去趟北方,去找找那個封住了那老哥的地宮。
現在肯定沒時間。
其次就是,自己識海當中的宮殿到底和這片地界有什麼關係。
想了半天,想不清楚,暫時不想了。
先到渝鄉再說。
……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什麼都沒發生。
他記得之前順著這路走的時候,這片是山賊的高發區,林間子裡麵偶爾都能看得到腦袋瓜,跑出來喊字號的家夥也不少,如若不是護送的武行靠譜,路上免不了要打打殺殺一番。
自己運氣不錯,一個都沒遇到。
這條最危險的道就這麼直接過去。
繼續往前走是個小鎮,叫三興,最開始的時候,這裡隻有三個村子,分彆姓王、李、張,三個村子越發展越大,有人通婚,有人打架,中間的荒地越來越小,等到青石板把村子和村子中間的路連接起來,這裡就變成了鎮子。
三興,本來叫三姓。
這個鎮子介於幾個地界中間,名義上歸渝鄉管,實際上沒什麼人管,全靠鎮子裡麵幾個大戶自覺維護,因為沿著官道,所以還算生意興隆。
到這裡正好可以歇歇腳,補充補充糧食。
看了一眼路程和時間,林江估計是到三興還需要走上一整天的時間,而今日天氣又好,就乾脆放緩些的腳步,看了看旁側的綠林山景。
越往南走,氣溫就越暖和,生著嫩綠枝丫的樹木也越來越多,樹上盛開著花,枝頭壓垂著果,兩側的山峰蜿蜒向上,怪石嶙峋,一路通天。
偶有雲朵掠過山峰,或是被劃開,或是像瀑布一樣流下,此是人間奇景,甚是少見。
來了這方世界之後,林江一天到晚都沒感覺到什麼好處,唯有修行吃喝之後,品鑒食物,才能算是享受。
而再看著景色,林江才忽得察覺到,這天邊一線藍調,亦是世間難尋的美好。
出了群山間麵前是一條淺河,河裡立著一些白鳥,獨腿站著,用嘴叼魚。
過河之時,水紋波波,驚起了那些飛鳥,可鳥兒又舍不得離開,隻能繞著馬車盤旋,畫於深藍調的天邊。
今日多雲,
半碎的陽光散落在這湖麵之上,波光粼粼。
此一幕景色寬闊。
林江心情開闊,正想高歌一曲,但發現自己上學時候那些文字早就已經囫圇吞棗的吞入了肚子裡,幾句詩詞壓到最後,隻剩下了一句“哈哈哈”的大笑。
這一笑不要緊,隻嚇得空中的鳥兒飛得更高。
可這一刻,林江的聽見高處傳來了一聲男人的驚呼:
“夭壽咯!”
幾顆石子砸到林江腦袋上。
他下意識的抬頭看向絕壁。
隻見那上麵正吊著個郎君,大聲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