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瑤自然是說不出道道來的,又流了一通眼淚,劉載均和荷香哄了半天才哄好,等劉載均再問道荷香的時候,荷香倒是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陛下若是想做些變革隻怕是不易,”荷香這麼說著,漂亮的大眼睛隻是看著桌麵的羽毛筆。“奴婢也隻是伺候陛下的,哪能有什麼見解啊……”
劉載均看著她這幅樣子,心知這妮子必然是有話,捏了一下她的臉蛋說道:“再給我賣關子我就把你送去浣衣局了啊~”
知道陛下和她打趣,荷香嬌嗔一下,道:“陛下何不與太後商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劉載均。
劉載均愣了一下,這和太後商議總讓他感覺不舒服,有點受製於人的感覺,好歹自己穿越成皇帝了,怎的乾個啥還得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商量。
荷香看著他沉思的麵孔,繼續說道:“陛下,如若不是特彆過分的要求,太後應是也不太會違背您的意思……”
“嗯?這是什麼意思?”劉載均有點感興趣起來。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荷香可是一直希望自己不像其他宮女那樣,一輩子隻是伺候皇帝,她渴望著證明自己的價值,她也是為這一刻早已準備了許久。
她將目光轉回到那羽毛筆上,檀口輕啟“陛下,蘭蕊妹妹的事兒,太後可曾為難於您?”
這麼說倒是了,太後也沒說什麼,就說後宮不好管理,要自己今後彆這麼做而已,這和下人們給自己的印象是不符合的。
太後……和之前的劉載均感情很好?劉載均突然想到蘭芝晚上跑來找自己的場景。
臥槽,不能夠吧,這有點炸裂啊!
“你繼續說,”劉載均看著荷香,這妮子看樣子是有見解的。
荷香說道:“陛下,奴婢也隻是猜測,若是……”她小心的看著劉載均。
“快說吧,今天朕不治你的罪,你隨便說。”廣開言路嘛,劉載均一直覺得有不同的看法和聲音對他的幫助才是最大的。
荷香見他如此,又念著自從皇帝生病之後性情大變,對自己又是抱又是摟的,覺得這是自己的機會,於是說道:
“陛下,太後的處境其實也挺局促,看似大權在握,其實任朝堂上下都知道,這權利怎麼可能給她一個外姓的婦人,”
她看了看一旁的沐瑤,這丫頭坐在那臉上還掛著點淚水,但現在卻不哭了,靜靜地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麼。但在荷香心裡她早就是陛下極為信任之人,所以也沒有太多顧忌,見劉載均微微點頭,便繼續說道:
“陛下,下人們早就在說,若是今年您迎娶了皇後,那太後就定是要讓出權勢的,隻是出了先皇之事……想當初,孫尚書便是因太後入宮一事,辭去了文淵閣學士之位,她們一家獨大,全朝野多少人都緊緊盯著,太後處事自當小心謹慎。若是真與陛下起了衝突,再傳揚出去,陛下您想想……”
嘶……荷香小妮子有點道理,他就算是吏部尚書,也不可能沒有政敵吧,現在這朝代又是五虎上將,又是什麼內閣六部的,這麼多將領大臣,鐵定是不能完全讓他一家獨大的。
“有道理啊,荷香,若是暫時借太後之口,將我的想法貫徹下去,倒也是不錯……”
“不過,奴婢覺得太後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聰明人,實錄記載之事太後這麼處理也一定有其原因,陛下還是應該問清楚原因,再下定計……”荷香看著劉載均笑著說道。
劉載均覺得有道理,這太後的處境估計也不見得就是像自己等人眼看著這麼光鮮亮麗。他看著荷香,這小丫頭一臉笑意,臉上的粉色小愛心都好像在說著“快誇我!快誇我!”
劉載均笑道:“咱們南漢本有五虎上將,現在朕瞧你倒是能算上個臥龍鳳雛了啊?”
荷香笑的更高興了,眼睛彎的像新月,說道:“奴婢隻是陛下的小侍女罷了,哪敢稱這臥龍鳳雛之名,那臥龍鳳雛現今還有後人,不過沒在朝中任職罷了。”
啊?還真有‘臥龍鳳雛’?
劉載均正和荷香調笑著,小順子的聲音倒是從外麵響起來,
“陛下!李公公來啦!”
喲,掌印太監李公公來了,想到小順子所說自己和這人的親密關係,劉載均換了一副不太高興的表情,朝著外麵大叫一聲:
“老東西!怎的來的這麼慢!”
“老奴來遲啦!陛下……”這聲音伴隨著一個蒼老的身影從屋外進到屋內,直到書案前,匆匆跪下磕頭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哎喲,陛下您這精神看著是好多了,昨兒個本說來看看陛下,誰知事務實在是太多了,實是愧對陛下……”
啊!果然就是自己剛從這個世界醒來的時候見到的那個老太監!
這老太監期初還照顧了他一天,那確實是儘心儘力的,隻是自己那時候話都說不太出來,暈暈沉沉,倒是沒怎麼和他交流過。
劉載均很隱蔽的瞅了荷香一眼,看她站在旁邊,麵無表情,好似這前麵跪著的是一根木頭似的;再看向沐瑤,卻發現這妮子已經完蛋了,抖抖索索的臉色都白了。
他搖了搖頭,繼續對著李公公說道:“起來、起來,小順子,還不去拿個椅子?”
小順子應命而去,這李公公也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說著“謝陛下。”
劉載均看著眼前南漢最大權勢的太監,隻見他頭上戴著的黑色貂皮帽,帽頂上還有顆挺大的藍寶石。此時身著深紫色繡金蟒紋的太監服,身材微微發福,麵龐圓潤卻布滿了皺紋,皮膚鬆弛地耷拉著。眉毛稀疏,卻十分整齊。眼睛不大,笑起來眯成一條縫,透著溫和的光,讓人看著倍感親切。此刻,他正滿臉慈愛地望著劉載均,眼神裡儘是關切。
突然感覺也沒那麼討厭了,雖然這眼神看著還是有些猥瑣,劉載均想著。
“你都忙啥呢,昨天他們可都笑話朕長肉翅膀呢,你都不在。”劉載均假意不高興的說道。
李公公一聽,原本眯著的眼睛瞬間瞪大,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換上了一副嚴肅的神情,“啪” 地一拍手,怒聲道:“反了天了!竟敢在宮裡傳這些荒誕不經的謠言,這是對陛下的大不敬!小順子!這事兒我昨兒個也是聽說了的,怎的還沒處理好麼?”
小順子“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不敢說話。
哎呀我曹,這……這一句話突然就讓劉載均感覺超出自己的想象範疇了,趕緊叫停“誒誒誒,老人家……奧!不!老東西你發這麼大的火乾啥,你把朕都嚇到了!”
李公公看著像是氣急了,繼續說道:“陛下啊,平日裡老奴把他們管教得太鬆了,才讓他們如此放肆!這次定要重重懲處,以儆效尤,看誰還敢在背後編排陛下!不行!老奴這就去內務府和敬事房,讓他們全力配合,挨個兒審問,絕不放過一個!”
說著他就好像要馬上處理這件事兒去似的,看這樣子不打死幾個奴才宮女的這事兒肯定不算完。
“行了行了,朕是問你昨天乾啥去了,不是讓你去找他們麻煩,昨天這事兒已經過了,彆找他們麻煩了,沒意思的很。”劉載均在心裡估摸著要是之前的皇帝,估計也會以這樣的口氣說話。
李公公一看皇帝的心思不在懲罰下人,便回到:“回陛下,這不是籌劃春季祭祀嘛,祭品的準備,儀式的安排,那可不能出差池啊,那些下麵的奴才大多都不懂,從南邊進貢的山茶花都蔫吧了還往上擺,……”
這李公公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嘀嘀咕咕的說個沒完,不過估計這些祭祀的事兒也確實是瑣碎,古代人又把這些事兒看的極重,老太監可能這幾天都在忙這事兒呢,劉載均也有點好奇,就問道:“那咋辦?這不是就沒花兒用了?”
李公公滿臉皺紋的臉好似更加愁雲密布,“是啊,陛下,現下也隻能去京城周邊收一些梅花和水仙來。”
劉載均突然想到一個檢驗這李公公的好點子啊!
他趕緊起身,拿起茶壺給這李公公倒了一杯茶。這可把這掌印太監李公公嚇了個夠嗆,“誒?陛下,您這是?”
“老東西,這次你可得答應朕!朕都給你倒茶了!”劉載均覺得自己這像孫子給爺爺撒嬌的說話方式有點惡心,但是管他呢,先看看情況。
李公公愣了一下,忙說道:“陛下吩咐老臣哪有不應允之理?陛下您是想要那梅花?”
“要個梅花還要朕給你倒茶啊……”劉載均嘟著嘴,“你不是要找人去采買麼,朕一起去吧!”
掌印太監李公公,石化了一般坐在乾清宮的書房裡,周圍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隻有那杯茶水,還在飄著淡淡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