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你對農事很熟咯?”劉載均看見荷香進來之後點了點頭,繼續和靜舒說著話。
靜舒微微福身,臉上帶著一絲靦腆的笑意,輕聲說道:“陛下,奴婢確實對農事略知一二。奴婢本是山東萊州府膠州人士,家中務農,爹娘一心想要兒子,對奴婢並不看重。那年,聽聞朝廷選宮女,爹便送奴婢去試試。”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在州府,嬤嬤們主要看容貌、儀態,還會觀察奴婢的性情脾氣。奴婢一路上跟著學了不少規矩,努力讓自己舉止得體,最終得以入選進宮。”
“哦?不錯啊,這麼說來山東的嬤嬤值得嘉獎,哈哈哈。”靜舒這性子溫潤如水,舉止端莊大方,倒不像是刻板印象中的農戶子女,可能是山東地界孔子之鄉,重視教養的原因。
聽到劉載均誇獎的話,饒是靜舒也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那朕問問你啊,現在你們山東主要種什麼糧食啊,收成幾何?”劉載均繼續向靜舒問著。
這糧食,對百姓來說一定是最頭等的大事。百姓如果吃不飽飯,是會掀翻他這一艘穿越而來的小帆船的。若是想要提升民生,那一定是從糧食入手。
劉載均對曆史也隻能說是中學生水平,但是穿越小說他看過啊,這一年多次成熟的什麼“占城稻”,什麼“番薯”、“土豆”這類東西,必須得趕緊弄進國內來才是……
嗯,哎喲……不過身後這荷香小丫頭按的好舒服啊!劉載均不由得閉上了眼睛享受著荷香的按摩。她按得很輕,像是貓咪從肩頭走過似的,可雖然動作輕柔,卻不會覺得癢。
靜舒恭敬地回道:“陛下,在山東萊州府膠州那片兒,主要種的糧食是小麥與粟米。”
“小麥是最重要的,一般在肥沃之地,悉心耕種的話,一畝小麥能有個兩石左右的收成 。但要是碰上災年,像大旱、水澇或者蟲害,收成就會大打折扣,有時連一石都難以保證。”
“粟米耐旱,對土地要求沒那麼高,不少貧瘠的山地也能種。正常年份,一畝粟米能收個一石半上下。可要是遇到乾旱特彆嚴重的年份,其他作物難有收成,粟米卻還能多少有一些收獲,勉強能讓大家不至於餓肚子。”
一石,嘖,這計量單位沒概念啊!劉載均心裡想到,之前看那些小說雖是提過一嘴,但是早就忘了啊,他看了看靜舒,靜舒沒搞懂皇帝的眼神,也疑惑地看著他。
“靜舒啊,一石有多重啊?”劉載均認真的問到。
靜舒一聽,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詫異,暗自思忖:“陛下竟連一石有多重都不知曉?”
思索片刻後,磕磕絆絆地說道:“陛下,奴婢知曉一石的重量,隻是……隻是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荷香見狀,在劉載均身後笑著接話道:“陛下,依奴婢淺見,這一石啊,打個比方,咱們宮裡用來裝米的那種大甕,裝滿差不多就是一石的量。”
裝米的大甕?劉載均更疑惑了?他沒見過這東西啊,於是轉頭看向荷香。
荷香一看陛下這表情,就知道自己這個例子舉得約等於沒舉,趕忙又說道:“平日裡,那些運糧入宮的馬車,上麵的糧袋,一袋袋疊放著,每袋約莫五鬥,兩袋加起來便是一石。”
劉載均頭疼啊,他也沒見過運糧入宮的馬車啊!但是想起影視劇裡那些搬運糧草的那種麻袋,那種碼頭工人抗在肩膀上那種棕黃色的麻布袋子,可能是那種玩意?
心裡還是有點沒有概念,就知道除過那些開掛的主角之外,那些工人似乎也就是一人扛一袋最多兩袋的樣子,按現在的計重方法,差不多50斤?那一石,也就是兩袋應該就是100斤了吧。這麼想應該差不多。
他打量著眼前的靜舒,靜舒被他這x光似的眼神弄得極不自在,就聽劉載均默默說道:“嗯,那一石大約就是100斤,”然後眼神逐漸明亮,聲音放大說道,“所以荷香,靜舒,你倆體重其實也就是一石左右?對不對?”
靜舒聽了這話,微微一怔,嘴角浮起一抹略帶無奈的淺笑,眼神中帶著幾分嗔怪,看向劉載均。雖未言語,卻無聲傳遞出對皇帝此番言語的不認同。
荷香則是眼睛瞪得溜圓,佯裝生氣地跺了跺腳,嬌聲說道:“陛下,奴婢哪有那麼重,要是奴婢的重量能有一石,那豈不是說奴婢胖得像小山啦!”說罷,她還俏皮地鼓起腮幫子,一副氣鼓鼓的模樣,不過眼神裡卻滿是笑意,顯然並未真的生氣,隻是覺得皇帝這說法實在荒唐。
“不對嗎?”劉載均覺得老臉有些掛不住,他用詢問的語氣看向荷香。
“陛下要用斤來算的話,那一石應是120斤”荷香輕哼一聲,臉上紅暈不減,帶著嬌嗔道,“奴婢……,滿打滿算也就70斤左右,哪能有一石重呀,陛下您可莫要打趣奴婢了 。”
奧,這時候竟然有“斤”這個重量單位啊有點尷尬啊,但是這荷香雖說個子矮,卻是個曲線玲瓏的,應該不至於才70斤重吧。他從身後抓住荷香的手,拉到凳子旁邊,上下打量起來。
荷香冷不丁被劉載均拉住手,“哎呀”一聲,恰似春日裡被微風吹動的嫩柳。本就通紅的臉頰迅速蔓延至耳際。她慌亂地將目光投向地麵,雙唇輕啟,聲若遊絲:“陛下……這……這是做什麼呀……”
雖滿心羞怯,可心底那股想要在皇帝麵前展露自身魅力的大膽想法,卻是悄然作祟。她不自覺地並攏雙足,如春筍般微微挺直腰肢,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使得胸脯微微起伏,將那曼妙曲線勾勒得愈發清晰。
不過劉載均其實這時候真沒注意那麼多,他覺得荷香怎麼也得有個80多斤重,要麼是這個時代的斤兩和自己前世的不同,要麼就是這個荷香騙自己來著。嘖,也可以理解,小姑娘麼,都願意自己瘦一點。
若是荷香知道劉載均的腦子裡隻有體重,估計能氣的昏死過去。隻是這時忽然聽見門外小順子的聲音說道:“陛下,鵝毛找來了。”
“來來來,快拿來。”
劉載均一邊說著,一邊鬆開了荷香的手。此時的荷香,腦袋垂得更低了,像是熟透了的紅柿子,滿心都是羞赧與慌亂。
隻見小順子”哼哧哼哧”抱著一大捆鵝毛匆匆走進來,堆在桌上,有的長而挺拔,羽莖粗壯;有的則短小些,絨毛更為細密。靜舒與荷香對視一眼,眼中滿是疑惑,她們實在猜不透陛下要這些鵝毛做什麼。
劉載均眼睛一亮,立刻湊到桌前,開始仔細翻找。他拿起一根鵝毛,輕輕掂量,又對著光查看羽莖的粗細和筆直程度,隨後搖搖頭放下。接著又拿起另一根,用手指捋著羽毛,感受其順滑度。
靜舒忍不住輕聲問道:“陛下,您在挑什麼呀?”劉載均頭也不抬,專注地說:“我要找一根最適合寫字的鵝毛。”
這時,一旁的小順子忍不住開口,帶著幾分小心翼翼與好奇:“陛下,恕奴才多嘴,您要這鵝毛寫字兒那可真是不太行了,這鵝毛不比狼毫,沒有那個勁頭啊。”
劉載均懶得理他,尋了一根看起來還不錯的,讓小順子拿了小刀,削了羽毛的頭部,沾了墨水就寫起字來,隻是這時候的宣紙質地較軟,不比後世的打印紙,毛毛草草的總是被尖銳的筆尖劃爛。
又是削又是磨的弄了半天,總算是製成了這南漢第一支“羽毛筆”。
沾了墨水,在宣紙上,小心翼翼的寫下了“百姓”這兩個字。
……
劉載均的笑容還洋溢在臉上,他的書法很一般,前世程序員出生,學的東西都和計算機有關,基本上在這個世界裡已經屬於廢人了。
但是這兩個字,他有傾儘所有,寫完之後都覺得自己通透了,以前從未理解過書法家為什麼寫幾個字都渾身是汗,虛脫了一般,現在他明白了,這兩個字,好像是用了他全身的氣力……
隻是還沒等他心裡yy完,就聽見荷香說道:“你看!我就說這一定是畫符!奴婢家鄉那邊也是用鵝毛畫符的,陛下你用錯了,畫符用的是羽毛的尾端……”
劉載均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指著自己寫的“百姓”二字,問道“你們不識字的麼?”又想到,有可能啊,很有可能啊!這古時候人們不識字太正常了!
卻見荷香小臉一肅,指著小順子說道:“陛下,奴婢和靜舒姐都是識字的,但是小順子不識!”
小順子一聽,立刻羞愧的側身彎腰“呃…奴婢定當努力學習,呃…”。
害呀!不是說這個!劉載均急啊!“去把馬彪,把彪子叫過來,快去。”小順子一聽,也不早想在這呆了,得令就跑出去了。
劉載均想起這彪子是個秀才,自己這字無論如何他也該認得吧,就算是簡體和繁體確實有差彆……
不對啊!“百姓”這兩個字,在自己的認知裡,簡體繁體都一樣的啊!
荷香和靜舒還在看著這字兒,劉載均五味雜陳,這要是皇帝不識字,以後豈不是麻煩多多?
隻聽荷香說道,“陛下!您這是,……百,……姓?百?二字?”
“哦?你看出來了?”劉載均仿佛抓住了求生稻草似的看向荷香。見她眉頭緊鎖,似是及不確定眼前所見之物也能稱之為“字”。
劉載均看著她指著自己字的小手指頭,從右往左依次滑落著。頓時心中又清明了一點兒。
對了,人家甚至還是從右往左讀的。
“陛下這字也太奇怪了!”荷香說道,“奴婢說不出,仔細看似乎是能認識,但是就覺得特彆陌生。”
無奈,靜下心來喝了口茶,馬彪也是趕了過來,給他看了看字,人家果然是秀才出生,一語道破其中奧妙。
“陛下這字沒有粗細啊……”
原來這古時候的人寫字與現代人還是有不小的差彆,最主要的就是筆畫應該是有粗細之分的,現代字體用鋼筆或者圓珠筆書寫,基本粗細相同,但是古代人不一樣,每個字的粗細都是有明確的要求,以至於他們看到這字的時候第一眼就是陌生,覺得這不是字,更彆提認了。
“陛下這‘姓百’二字,奴才是懂得其深意的……”馬彪似乎從字體裡感受到了原力,隻見他眼睛微眯,高深的看向窗外。
劉載均單手扶額,他不想說話,隻想靜靜,雖然侍女靜舒就在他身邊,但是他還想再想想彆的靜靜。
“姓’涉宗族傳承,‘百’在古籍常指百官族姓。陛下此舉,莫非是要整頓朝堂,平衡百官勢力,以固江山社稷,使百官齊心,為萬民謀福?”言罷,他偷偷抬眼,緊張地觀察皇帝的反應。
劉載均呆呆的看著他,旁邊的靜舒和荷香具是一臉茫然的看著劉載均,心想陛下莫非是被文曲星砸壞了頭?
隻聽見皇帝的聲音淡淡響起“滾,滾出去吧,彪子。我今天不想見到你了。”
馬彪一聽,知道自己馬屁不知道拍到哪去了,一邊說著“奴才告退”,一邊灰溜溜的跑了。
靜舒看陛下似乎興致很低落,趕緊上前準備問問,又聽見宮外一片喧嘩之聲,抬頭向門口望去。
卻見到小順子突然又跑進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叫到:
“陛下!不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