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一看,有好幾名宮女“烏央”一下跑走了,就剩下一名小宮女已經被嚇得坐在了地上,驚恐的望著自己。
隻見她披散著一頭及腰的長發,幾縷碎發還垂在白皙的臉頰邊,身著一件淡藍色的棉麻寢衣,樣式寬鬆,袖口和領口鑲著一圈窄窄的白色兔毛邊,既保暖又添了幾分俏皮。外麵披著一件深灰色的厚棉披風,邊緣的絨毛在微光下輕輕顫動。
赤著腳坐在門口的地上,小巧的雙腳被凍得微微發紅。看到劉載均,坐在地上把腳往回縮了縮,眼神中滿是慌亂與擔憂,囁嚅著說:
“陛下…… 奴婢…… 奴婢隻是擔心蘭蕊姐姐,想來看看……”
大眼一看的時候劉載均還真沒認出來,這聲音一出倒是讓他認得了,這不就是被他“拖到廁所打”的那個沐瑤小宮女麼,看著她這我見猶憐的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不是我說,你這是什麼打扮啊?”劉載均看了看她的睡衣,又看了一眼她的小腳丫,嘖,是挺可愛的。
“奴婢……奴婢……”這沐瑤眼眶發紅,小嘴一扁微微顫抖,眼看著就又要哭了,劉載均又是一陣頭皮發麻,攥起拳頭作勢要打。
“不準哭!你給我憋回去!我這會兒心情正不好呢啊,你彆惹我。”
沐瑤一聽,趕緊用下嘴皮抱住自己的上嘴皮,不爭氣的眼淚還是滴滴落下,端的是楚楚可憐。
“奴婢昨兒個值夜,又被您拉去……拉去問話,回來後剛剛還在休息,就聽著廳裡的姐妹們念叨著您來了,蘭蕊姐姐也回來了,奴婢……奴婢就想著過來看看……”
“那也不能穿成這樣就出來啊,多冷啊,你這死妮子。”說著將她拉起,那小手冰冰涼涼的,劉載均有些心疼,脫下自己的袍子就要給她披過去。
小順子的眼睛可是一刻都不敢從皇帝身邊溜走,剛才看著劉載均的一舉一動,倒是心下記著以後可千萬不敢再給這沐瑤找麻煩。結果突然看著這陛下要把自己的皇袍給這小宮女披上,嚇得趕緊殺出。
“陛下,陛下!可不能啊,這可不能亂給他人穿啊!”
小順子趕緊靠近,低聲對著劉載均說道。
劉載均一愣,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身上金黃色的大氅,明白了過來,有些尷尬的又披了回去,對著眼前的小宮女假意嚴肅的說道,“你趕緊回去!要來看的話也得把衣服鞋子穿好了再來啊,你這成何體統……”
沐瑤一聽,如蒙大赦,低下頭又準備行禮,劉載均順勢又偷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趕緊走,彆在這礙眼了啊……”
沐瑤輕“啊”了一下,手腳冰涼,臉上卻是突然燙的一塌糊塗,還掛著剛才留下的幾滴淚水,捂著屁股光著腳,沿著廊道飛快的跑了。
“這妮子……”劉載均搖搖頭。
轉頭看向小順子發現這貨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嗯,挺懂事。
卻見屋內劉禦醫已然站起身來,趕忙又回到屋內,詢問蘭蕊的情況。
看見劉載均詢問的神色,劉禦醫趕忙躬身行禮,恭敬說道:“陛下,蘭蕊這姑娘現今無大礙的。隻是她此前受的杖責之傷未愈,加之又受了些風寒,才發起高燒。臣開幾副藥,著重消炎去熱、調養身子。這藥需按時服用,每日再以溫水擦拭傷口,保持清潔,再用些創傷藥,想來過些時日便能好轉。隻是還需悉心照料,不可再讓她勞累受寒,以免病情反複。”
劉載均看著趴床上的蘭蕊,心裡是真的難受至極,很想看看傷口的情況,但是在這時代肯定是不合規矩,卻聽蘭蕊開口說道:“陛下,請恕奴婢這幾日不能服侍陛下了,陛下將奴婢救出來,奴婢卻如此沒用……”說著竟然愧疚的又流下淚來。
啊呀!劉載均心裡揪的厲害,眼眶一紅,撇過頭去,“那個,雲芝!”
雲芝趕緊應著:“陛下,奴婢在。”
“你這幾日也不用來了,讓那個,有個宮女叫沐瑤的,這幾日讓她代替你來朕旁邊就行,你這幾日就好好照顧蘭蕊……”
話還沒說完,雲芝卻好像急了,“陛下,可是奴婢服侍不周麼?”
“哎呀!這不是讓你照顧蘭蕊呢麼,她要是有問題我就找你啊,唯你是問!”這雲芝怎麼感覺不像其他宮女那樣怕自己呢,真奇怪,劉載均心裡默默想著。
雲芝聽了陛下的話之後,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答道“奴婢遵命。”表情卻是有點失落似的。
劉載均沒太在意雲芝的表情,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蘭蕊,還想再說什麼,卻是馬彪的聲音從外麵響起,“陛下,該前往寧壽宮用午膳了。”
嗯,是了,得去會會自己這便宜後媽了,還真不知到時候該怎麼說起這個事兒,嘖,挺麻煩。
從偏殿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的另一個貼身宮女荷香正站在外廊,瞅見劉載均的時候,盈盈一拜,帶著笑容就迎了過來,“陛下,奴婢伺候您去寧壽宮用膳……”
這荷香妙目星眉,隨時看著都感覺是笑嘻嘻的,她個字不高,按現代的長度單位,約莫也就是個一米五左右,這個時期可能是因為大眾的營養跟不上,普遍身高都不算高。
但是荷香的身材還是不錯的,寬大的宮女服似乎也遮擋不住這位小個女的身段曲線,嗯,看樣子這荷香應該不是營養不足……應該隻是沒分配在身高上。
不過劉載均此時興致卻是不高,一直想著蘭蕊憔悴麵容,覺得自己實在是對不起這個總為自己著想的小姑娘。
“陛下,您把蘭蕊姐姐又帶到宮裡來了啊?”
走在去壽寧宮的路上,荷香睜大了眼睛問道,那眼神中滿滿的崇拜之情,仿佛發著光。嘴角的笑容依舊,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是啊……”劉載均本想和她調笑兩句,心下沉重倒是讓他有些笑不出來。
荷香看陛下這副模樣,心下也是猜了個七七八八,隨即說道:“陛下不必擔心,奴婢得空了就去看看蘭蕊姐姐,姐姐福大命大,又有陛下念著,肯定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似是能解劉載均的心結似的,她這樣輕鬆笑著說出來的話,倒確實讓劉載均煩悶的心裡舒暢了不少,他苦笑的看著這小個子的荷香,不由得捏了捏她的小臉。“就你會說,你這小機靈鬼。”
“哎呀~陛下~……”就聽見荷香嬌嬌嗲嗲的聲音在吵著不依。
嗯,可愛,當皇帝真好啊!
其實荷香也納悶啊,陛下確實和生病之前相比有太大的不同了,以前的陛下雖說是也吃她這一套撒嬌賣萌的伎倆,但是不會和她如此親密啊。
之前的陛下一直有種小孩兒心性,就愛捉弄他們這些下人,時不時還牽著自己養的大黃狗來嚇唬宮女太監的。
現在感覺這陛下的眼神明顯是深邃了不少,總感覺好像他突然年長了許多似的。之前還是個小屁孩,難道這掉進冰水裡還能促進心智發育不成?
侍衛走在前,從乾清宮到寧壽宮倒是不用再繞乾清門,從乾清宮東麵的側門出去直走就能到。
這一路上倒是會路過一些其他宮殿的門口,像是“長安宮”,“長壽宮”,也就是清朝的“景仁宮”和“延禧宮”,那什麼延禧攻略裡的延禧宮就是這個宮殿。
不過劉載均是不知道那麼多,一路上和小順子隨便說著話,才知道這些宮殿都是留給自己的妃子、皇子住的,現在倒是都空著。
不多時,到了寧壽宮的西門,馬彪示意眾人先行等待,小順子唱到:“陛下駕到!”
就有一個女官帶著兩個宮女前來,說著參見陛下,太後已在寧壽宮候著了之類的話,就帶著眾人進了寧壽宮的院子。
侍衛在外守著,劉載均跟著麵前的女官進了寧壽宮的內廳,一股暖香撲麵而來,廳內布置得極為雅致。地上鋪著厚厚的織錦地毯,踩上去柔軟無聲。
正前方,一張雕花楠木的寬大座椅上,端坐著太後。
太後身著一襲深紫色的織錦緞袍,袍身繡著精美的金色鳳凰圖案,領口和袖口鑲著一圈白色的狐毛,柔順地貼合在衣物邊緣。她的頭上戴著一頂鳳冠。鳳冠兩側垂下幾縷珠翠流蘇。
不過雖然太後麵容嚴肅,但卻看起來沒有一絲歲月的痕跡,一張精致瓜子臉,一雙沒有什麼表情的大眼睛,她那威嚴的樣子和她的精致的五官給劉載均感覺還挺衝突。
看到劉載均進來,她微微頷首。身旁站著幾個宮女,手中捧著茶盞、巾帕等物,隨時準備侍奉。
劉載均連忙整了整衣冠,學著記憶中電視劇的樣子,快步走到太後麵前,
跪地行禮,口中說道:“兒臣給母後請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