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日,周瑤都躲在屋子裡。
今日一早坐到梳妝台前,揭開麵紗看著依舊沒有一點消下去,還越發紅起來的滿臉包,氣得揮手將梳妝台上的所有東西都揮砸在地。
紅秀忙從外間趕進來,看見周瑤的臉,立即縮著脖子蹲下身去收拾。
可即便這樣,周瑤還是一腳踹了過來罵道:“你不說那藥是上好的化傷膏,三日就可消解嗎?如今更加厲害了!賤婢!你也敢騙我!”
“奴婢不敢!這藥王府醫說的確是上好的,那蜜膏他也說當該引來的多是蜜蜂的,至於為什麼會引來馬蜂,他…他也不知。”
王府醫的命門握在侯夫人手裡,料想也是不敢騙她的。
那就是蘇芮那個賤人做了手腳!
明明該被蟄毀容的是她才對!
可偏偏如今她還不能去找蘇芮,否則便是不打自招,若叫娘知曉了必然是要說她沉不住氣的。
若是平日裡,便也就罷了,可今日平郡王妃和小郡王沈赫要來府上。
她同沈赫來往大半年了,因著她的身份,平郡王妃一直不肯鬆口,明裡暗裡的指名要娶侯府嫡女。
原本等永安侯回來給她改姓,入蘇家族譜,為侯府嫡女,這般這門婚事就能成。
結果現在蘇芮先一步用軍功換了恢複身份,即便永安侯回來給她改姓也隻能是次女,平郡王妃未必肯答應。
“二小姐,平郡王妃與小郡王入府了,夫人讓您立即收拾好去正堂見客。”門外傳來通報的聲音。
紅秀不敢應聲的看向周瑤。
看著鏡中見不得人的自己,周瑤也猶豫。
這大半年她好不容易把小郡王沈赫哄得心猿意馬,就想著早些將她娶回家得魚水之歡,也已經動了不計較她身份的心思。
如今臨門一腳了,且蘇芮一回京便處處阻攔她,夜長夢多……
“告訴娘,我一會便去。”
……
朝陽院。
蘇芮三日才終於啃完一本佛經,實難短時間內再啃第二本了,便著手整理院正給自己的腦子緩一緩。
周瑤被趕出去後,蘇燁趁著她在法華寺的那幾日,讓人將朝陽院收拾了一頓。
除了她臨走前鎖上的主屋外,其他屋子內一件東西不留,院裡更是能拔的都拔,就連地磚都全數敲碎運走,隻留下一片荒蕪。
她便索性在東牆劃了五塊菜地,此刻正帶著鬥笠,拿著鋤頭鬆土。
朝陽院便是坯土都是娘親在世時為她精心將原本的土挖了,填入北地的黑土,比邊陲的硬土好鬆百倍。
不消一個時辰,蘇芮就已經把五塊小菜地都翻好了。
一塊種土豆,一塊種白菜,一塊種辣椒……
正數著,喜兒從院門外走了進來。
“小姐,表姑娘出門去見平郡王府的小郡王了。”
平郡王府。
這般早就有聯係了嗎?
前世周瑤改名為蘇瑤,得了永安侯府嫡女的名頭後,攀的就是平郡王府這戶高門,但那原本應該是三個月後的事了。
原以為是周瑤得了侯府嫡女的名頭才議定的婚事,如今看來,似乎並非這樣簡單啊。
她在那膏裡加了料,引來的都是馬蜂,蜂毒和料針鋒相對,臉上紅包沒有半月消不下去,而此刻應該是紅得最烈的時候。
她命喜兒盯著周瑤,這三日周瑤都閉門不出,這個時候卻會頂著滿臉包去見客,可見是有什麼比她容貌更加重要的事。
平郡王府,嫡女名頭……
原來如此!
“她是去正堂見客,還是隻單獨見小郡王?”
“單獨見小郡王,在荷花池邊。”
“好地方啊,咱們也去賞賞荷。”放下鋤頭,蘇芮就回屋換了一聲行頭,帶著喜兒往荷花池去。
朝陽院位置好,離府中哪裡都不會超過一刻路程。
到的時候,周瑤正和小郡王沈赫雙雙站在大榕樹下。
周瑤一襲青衣,劉海放下,臉上帶著麵紗,整張臉被遮蓋得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
可就那一雙眼睛都是含羞帶怯,身子扭捏下更顯小女孩的嬌羞,勾得身邊的沈赫一雙眼直直的盯在她身上,手忍不住的抬起,欲將人往懷裡攬。
周瑤半推半就的往裡靠,就在一切將成的時候……
“真巧啊,表妹也來賞荷。”
蘇芮的聲音如銀鈴敲響,驚得兩人慌忙分開。
被壞了好事的沈赫厭惡的轉過身,卻在見到蘇芮的一瞬間眼裡的所有都化作了驚豔。
她一襲桃紅色半袖罩內裡藕白輕紗衣,手臂半隱半現,腰肢盈盈一握,束帶隨風微動似劃在心頭。
而那桃花眼雙眼,即便不是看著他,都叫他覺得魂都被勾去了半邊。
不受控的移步想要靠近。
察覺到沈赫的視線移走,周瑤忙拉住他的手道:“這是我家大姐姐,已故的姨母所出,同大哥是一母同胞,前些年不在京中,近日才奉旨回京的。”
周瑤雖未點名蘇芮為奴的事,可近日來奉旨回京的女子就一人,盛京城裡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畢竟,奉的是侍奉雲濟大師的旨。
而蘇芮五年前勾引長寧郡主未婚夫通奸一事亦是人儘皆知。
自然的就會記起她是誰。
但沈赫沒想到傳聞中的放蕩之人竟是如此嬌豔的尤物,原本他還覺得周瑤雖不算豐腴,但勝在清雅,也是彆有風味的。
可如今和蘇芮比起來,那點兒清雅當下就寡淡無味了。
若是這蘇芮不是放蕩軍奴,他倒是更願意娶這位正統的侯府嫡女。
可惜了,是一朵染泥的花。
再美豔也配不得他。
若是做個賤妾或者外室的話,倒是……
“表妹又說錯話了,我不是你大姐姐,是你表姐,你姓周,莫忘了。”蘇芮語氣平淡的矯正周瑤的措辭。
這個時候在沈赫麵前提醒她姓周,蘇芮就是故意的!
她想不通,蘇芮怎麼就這麼恰好的這個時候走到這裡來,明明方才沈赫都已經鬆動了,隻要她投進懷裡再委屈幾句,事就能成了。
萬不可錯過了這機會!
周瑤用力從眼裡擠出淚滴,帶著哭腔道:“表姐說的是,我…我不該不自量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