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芮沒想到雲濟身邊竟有暗衛。
他們不是僧人,即便是男子牽扯她也沒什麼。
她可挖了一夜的菜,豈能白費功夫。
眼看著人走進佛堂,朝著自己來,蘇芮急道:“慢!我這身上的衣衫可不牢固,微微一動說不定就肢解了,我裡麵可什麼都沒穿。”
暗衛顯然並不相信蘇芮的話,腳步不曾停頓一絲。
蘇芮右手抓住左手袖子,隻輕輕一拽,都未聽到絲帛破裂之聲那袖子就直接從肩頭分離墜落了,露出裡麵不著寸縷的藕臂。
眾僧人看愣了眼。
女子手臂竟如此纖細,仿若輕輕用力一捏就能折斷。
手臂都如此,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豈不是……
雲濟一個箭步遮擋在前,居高臨下,眉目終染一絲惱。
“大師,我不說謊的,一不小心,我可就一絲不掛了,叫人看去可不好。”蘇芮抬頭勾笑,即便沒動也似整個人勾在他身上一般。
“姑娘到底要何?”
成了!
全靠她身無分文,沒錢買線補這條袖臂處壞了線的裙子。
“就一個小小的祈求,求雲濟大師賞臉,吃一吃小女做的齋菜。”蘇芮伸手上前,想要去抓雲濟的僧袍角。
雲濟往後退一步,正好避開。
看著她,辨彆她話的真假。
“小女保證,隻要大師應諾,小女立即離開。”蘇芮滿眼真誠。
感受著身後那些探過來的目光,雲濟終是不怒不喜道:“好。”
“那小女在飯堂恭候大師。”立即從蒲團爬起,蘇芮一刻不停的離開禪堂。
倩影漸遠,隻留下一室幽香,不少僧人竟流露出了不舍之色。
雲濟回身掃眼,眾僧人才立即收回視線,坐直身體,可眼底亂了的神色是怎麼都掩蓋不下去的。
隻短短一刻,她輕易便就動搖了這麼多人。
再想昨夜燥亂,雲濟心下不安。
絕不可讓她再在佛寺久留了。
從催睡的禪堂離開,蘇芮拿了野菜就直奔大廚房。
一瞧她來,廚房裡備菜的小沙彌如貓見了虎,忙不迭的四散奔逃,還有些腳下一滑甩了個屁墩。
蘇芮一笑,鬨得都紅了臉,齊齊在角落擠成一團。
沒空戲弄這些小光頭,蘇芮撈起裙子蹲在水池邊清洗。
這野菜極好,就是難洗,若沒能洗乾淨,夾雜了泥土可就藥效大減了,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所以蘇芮洗得格外仔細,神色認真下似褪去了妖媚之氣,白裙在陽光下隱隱泛光,整個人竟有幾分似神台上的白玉菩薩。
看得原本瑟縮的小沙彌們都愣了眼,隻覺美好。
直到一個人高大的身影走近,見到來人,小沙彌一窩蜂的跑了。
身影整個遮蓋了蘇芮,抬起頭,雲濟依舊是那一身僧袍,但背光而站,身形周圍如渡上了光,越發神聖不可攀。
“這麼快就講完經了,我這也洗好了,馬上就能下鍋。”蘇芮擦了擦鼻頭上的汗,提起菜籃子就往灶台去,都沒注意把泥蹭到了臉上。
雲濟依舊如未曾看見,站在原地,看著她熟練的起火添柴,起鍋燒油。
隻是……她火燒得太大了。
油溫太高,野菜一下去就躥起了火舌,她一陣慌亂的叮鈴哐啷,等火滅了,鍋裡隻剩下一片焦糊,看不出什麼菜樣子了。
蘇芮蹙眉,這廚藝她還是十年如一日。
即便為奴這五年她洗切,燒火都已然熟練,可這炒菜她總是不得入門,每次都是一片慘像。
被服侍的人不吃,即使被罰打得遍體鱗傷,她也會把菜都吃光。
再難吃,也是能活命的食物。
於她而言可以果腹,可於自小金貴的雲濟就……
畢竟即便是入了空門,他的身份擺在這兒,再全是素菜寺廟也會給他做得色香味俱全,她這團實數為難了。
這唯一的機會可不能溜走。
“第一次拿不準火,我再洗……”
正當蘇芮抬頭欲留人補救的時候,雲濟已經拿起筷子從盤子裡夾起了黑糊糊。
一口,兩口,三口……神色未有絲毫變化。
一直到將一盤吃完,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嘴後對蘇芮雙手合十道:“貧僧已用完齋菜,請蘇姑娘亦信守承諾。”
話音落地,雲濟再無半點停留的轉身離開。
看著空空如也的盤子和已然離去的背影,蘇芮一時之間竟做不出任何反應來。
她沒想到雲濟會全部吃完了。
她本是想他吃幾口就是,配合著昨夜的迎春香就夠藥效了,如今全吃了,這藥效……她也拿不準了。
但不管如何,這事是成了,她決不能留下把柄。
將鍋碗瓢盆都清洗了個乾淨,剩下的野菜也一把火燒成灰了後,蘇芮才回到自己的禪房。
累了十來個時辰,蘇芮早已困倦,禪房的床雖硬,可比起爬滿蛆蟲的稻草,提心吊膽的猛獸籠子,滿是殘肢屍體的土堆舒服多了。
蘇芮一覺就睡到了半夜。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了,那飛雲閣壓根就進不去,還是老實打道回府算了。”
“試試唄,總好過不試,大家都去了,萬一呢,成了的話日後不是側妃也能混個妾室,怎麼也比給那些老頭子當小的好不是。”
隔壁聲音傳來,隨後就是一陣腳步聲往外去。
蘇芮迷糊間就已經聽到了嘈雜聲,但那些人估計是刻意遠離她這禪房說的,聽不清,但她睜眼的時候和她同住的兩個人已經沒影了。
都去飛雲閣了,看來今夜雲濟還是在那。
不怕她再去?
也是,他身邊有暗衛,她今日不可能爬得上去。
昨日能去,全然是因為小看了她,認定她就是爬上去也成不了什麼事,這才由著她。
可惜呢,她今日不必費那勁。
起身用禪房的針線盒將那被拽掉的袖子縫補了幾針後,蘇芮裝了滿滿一水壺的水哼著小調朝著飛雲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