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姚厺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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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淙心想。

刁差蠻吏阻攔官員,依法度要免職杖責,但這個差吏方才待他有禮,可見不是什麼跋扈惡棍,不過是跟錯了條狂吠亂叫的猘子。

姚厺琯怒聲分付:“韓司諫不下馬,請他與馬同去府衙。”

韓淙不覺被氣的嗬笑,果然無禮之徒加上不要的臉,是天下無敵。

他並不懼怕姚厺琯,可姚厺琯又如此欺人,他絕不能再容忍。

退一步海闊天空,這教的都是廢話,他要是退一步,那就得被人踢到牢裡吃牢飯。

韓淙怒眼看向姚厺琯,麵上的表情管理得很好,即使生氣,那張臉還是那麼端正。

“我韓淙身任右司諫,官位是卑下,但也是天子門生,官家欽定的直秘閣學士,同是朝廷命官,你憑何讓我下馬?”

右司諫是韓淙的實際職務,直秘閣學士是貼職,用來彰顯榮譽。

朝廷看重文官,鄙薄武人,官職再高,也得讓文人踩在腳底下,姚厺琯十分痛恨這一點。

靈岩有生機,嘉卉春時開。移植花園裡,養成錦繡堆。

這是他曾經寫過的一首詩,卻被這些文人點評成‘明白如話不是詩’。

將彆人費心費力寫出來文章踐踏如土,他也看不起這些酸腐的章句儒。

他今天不給這些自以為是的文人吃個教訓,馬上去官回家。

他會身手,但韓淙一個柔弱文人,他不屑親自動手。

姚厺琯語聲威脅:“右司諫而已,難道我這殿帥擺設嗎?你若識相,下馬賠罪,本官便不與你計較。”

韓淙一聲嗤笑:“真是滑稽可笑,我韓淙安分守己,不違條法,會懼你一個無禮驕橫之人?你若敢動我,便是藐視王法,輕慢官家。”

他的官職是官家下令吏部授予的,是非對錯是由官家定奪,不是他一個殿帥就能指摘訓誡得了的。

姚厺琯也不忍,直接抬出他與皇家的關係,“拿官家嚇唬我,你不知官家是我妹夫嗎?我若拿你,誰人敢阻攔。”

說著,姚厺琯翻身下馬,拿不了韓淙到府衙,他那就親自教訓他。

三百等人見雙方誰也不肯相讓,事態往不可控方麵發展,忙去阻攔挽起袖子準備打人的殿帥。

他苦口婆心地勸解:“殿帥,不可呀,為了皇後殿下,您不可魯莽呀。”

兩個官員當街爭吵不休,吸引不少百姓停下來觀看。

姚厺琯一腳踢開三百,三兩掌打退攔他的差吏們。

“官員當街舞拳,是覺得當台上耍猴戲不好笑嗎?”

李持安沉穩有力的聲音傳進來,看熱鬨的百姓忙退出一條路,讓李副使下馬進來。

李副使是皇城司的官員,官低權大,又是為皇帝辦各種明裡暗裡的活,手上過過的人命比開封府十年都多,沒收的財產抵得上國朝兩年的稅收,沒人不懼怕他。

見是李持安,韓淙當即從馬上下來。

李持安目光如炬,直看姚厺琯:“姚殿帥,你這是何意?”

李持安將姚字咬得很重,是提醒姚厺琯不要忘了他姓姚,是官家的臣子,官家能處置他,他不能處置同為官家臣子的韓淙。

看到李持安,姚厺琯如同看到好幫手,走近李持安。

“李持安,你來得正好,這韓淙在路上遇到本官,竟然不下馬行禮,分明就是目中無人,不敬官長。”

李持安與他同為武人,呆在皇城司,平時和他一樣沒少遭那些文人的白眼,李持安能明白他的感受。

都是同病相憐的人,李持安會幫他的。

李持安低沉的聲音有些冷冰,“所以姚殿帥要送韓司諫去府衙?”

姚厺琯瞥眼看向李持安,“當然,這種無禮之徒,就該替朝廷教訓他!”

聽到這話,韓淙很想出手揍他,但禮儀教養告訴他。

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動口不動手!

文質彬彬,然後君子,動手有失君子之守,失了君子之守,又如何修其身而天下平。

李持安聲調冰冷但有氣勢:“姚厺琯,你身為殿帥,豈不知朝廷法度?”

這話李持安咬得字正腔圓,“京官不宜為節度使下馬,韓淙乃諫院右司諫,他不下馬,實乃謹守禮法,何錯之有。”

李持安看向姚厺琯,嚴聲質問:“反倒是你,擅自分付刁吏拘送朝廷命官到府衙,不知是不是衛府尹改姓做了姚府尹?”

文人鄙薄他這個武人也就罷了,李持安這個武人竟然也指責他。

果然是祖上種田出身的,後代也是如此粗俗。

姚厺琯怒極說:“李繹,你想包庇韓淙?我姚厺琯執掌禁軍,又有皇後為依仗,敢與我作對,便是與皇後作對?”

李持安怒斥:“姚厺琯,你這是公然違抗朝廷法度!如此驕橫跋扈,目無王法,我皇城司可請你到牢裡住上幾月。”

姚厺琯被氣得麵色鐵青,咬牙切齒,但又無可奈何。

皇城司直屬皇帝,有先斬後奏之權,這要是一進去,官家必得擼了他這身官服。

他手指著李持安,憤憤威脅:“好!好!李繹,你我走著瞧!”

姚厺琯悶哼一聲,“還攔韓司諫作甚,走啊!”

三百等差吏忙跟上。

百姓們見沒有熱鬨可看,各自散去。

韓淙朝李持安作揖:“多謝李副使仗義執言。”

韓淙恭敬有餘,熱情不足,李持安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得罪了這位一起長大的對門鄰居兄弟。

又或者是他平居謹繩墨,蹈規矩,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

李持安輕輕搖頭:“不必客氣,你我同僚,我豈能袖手旁觀?隻是姚厺琯驕橫無法,必會挾私報複,韓司諫還是需要小心提防。”

韓淙看著即將消失在人群中的姚厺琯,憤慨道:“仗勢欺人,實在可恨!”

李持安沉思一會兒,說:“這樣的人竟然是殿帥,還執掌禁軍。韓司諫明練文法,更踐未久,就習知朝廷台閣典憲,有什麼法子治一治他這夥驕橫之氣就好了。”

聞言,韓淙轉眸看向李持安,似乎明白了李持安意欲何為。

沉思半晌後,朝李持安點說:“姚厺琯,姚留闕,這是個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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