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要去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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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淙心裡暗道。

醫者治病救人,台諫專治不法,我就讓他變成姚去官,不留魏闕。

心中想定後,韓淙拱手辭謝:“李副使,下官告辭!”

韓淙辭謝後,牽著馬離開。

他與李家是對門居住,本可以一道同行歸家,但他不知道怎麼來看待李持安。

李持安少年有為,本事通天大,可人品堪憂啊。

帶壞三妹韓晚濃,這是李持安第一樁罪。

韓晚濃,他的三妹,本應該是美若天仙、端莊賢淑、知書達禮、溫婉柔順、落落大方的大家閨秀。

現在呢?

上躥下跳像母猴,不愛紅妝愛男裝;不習女紅練弓馬,不受禮法戀男伶。

這副鬼樣子,與他的設想截然不同!

他費了多少心思才將這些黑料壓下去,還特意讓府裡的丫鬟戴上冪籬扮作妹妹,這才有知書達理的韓三娘子聞名閨秀圈。

第二樁罪,就與紀家的二娘子有關。

李持安娶了人家,參了天地,拜了高堂,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竟然在新婚夜欺負新娘子,讓新娘子不堪忍受,逼她自請回娘家。

足見李持安人品低下,壞得透透的,這麼多年,他居然都沒發現。

他真是有眼無珠,識人不明!

想起小時候,他叫李持安二哥,他居然叫李持安二哥!

李持安不配二哥這個稱呼!

韓淙牽著馬,想到李持安這個喪德敗行的人,忽然覺得韓家都被李持安這廝熏臭了。

“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

“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化矣!”

“既親近不了,那就敬而遠之!”

齊廷從人群中竄進來,看著人群中韓司諫的背影。

“事不素講,難以應變。頭兒,咱們都沒與韓司諫通氣兒,他能明白嗎?”

李持安牽著他的大紅馬,邊走邊說:“韓淙聰穎,未至弱冠之年就中榜登第,且他沈深周密,自然明白我不過是個跑腿人。”

齊廷說:“可他沒說他要上奏朝廷,彈劾姚厺琯不法之舉,驕橫之行啊。”

李持安眼睛微眯,“方厚莊重的儒生,最藏得住心思,怎麼會輕易讓人就看得出他想什麼。”

幾日後。

朝堂上,群臣分列兩班,天子高坐明堂,氣氛異樣肅穆。

右司諫韓淙出列,執著笏板上前。

吏部尚書韓堯見兒子出列,忙使眼色阻止,可兒子沒看見他。

韓淙頓首:“臣右司諫韓淙,有本要奏。”

韓堯側頭,小聲出聲想要提醒兒子,高堂上的官家已經出聲:“允。”

韓淙執著笏板,腰杆挺直,“啟奏陛下,近來殿前司指揮使姚厺琯,驕恣放縱,不守法度,屢壓百姓,不敬同僚。”

“以臣微見,此等行徑,實難擔護衛宮禁之職,懇請陛下明查。”

人群中的韓堯皺起眉頭,一臉著急擔憂,恨不得衝去打兒子兩巴掌拖回來。

姚厺琯那是誰啊,皇後的親哥,才當右司諫不久,開口就啃那麼大的骨頭,他真不怕骨頭啃不下,傷及自身嗎?

樞密使陳叔暘、禦史中丞、紀知遠不約而同地看向這個二十一歲的年輕人。

紀知遠看著這個曾在國子監由他教授《尚書》的學生,心道他:初生牛犢不怕虎。

垂簾聽政的太後,隻略抬眼看了看。

龍椅上的官家微微蹙眉,“哦?竟有此事?卿可有實據?若無實證,攀汙官長,不敬之罪卿可擔待起?”

韓淙取出袖子中的剳子,跪下呈上:“陛下,臣已查證,剳子所奏,皆為實情,望陛下明斷。”

官家傳喚近侍張之洲。

張之洲頷首,下到殿中,將韓淙手中剳子取過,轉身就上到官家身邊,微微躬身,雙手奉上那封剳子。

見兒子剛直,不知退讓容忍,擔憂著急的韓堯忙出班,開口想說些不體麵的話為兒子辯護。

官家似乎料到他要做什麼,開口說:“文相公告老,下朝後,卿同禦史中丞、樞密使、惠王留下議事。”

韓堯點頭應是。

樞密副使陳叔暘出班,拱手奏道:“陛下,臣以為韓司諫所言不假。”

“臣聞殿帥行事,多有驕恣,令京官下馬見禮,若不下馬,則令差吏拘其至開封府治罪。”

“此等仗勢欺人之惡舉,若不施以懲戒,恐壞朝廷之法度,失百姓之民心。”

禦史中丞晏同一出班,垂簾後的太後轉眸看去。

晏中丞點頭讚同:“臣以為殿帥雖有才,但恃才傲物,欺壓同儕,目中無人,若不懲治,難服萬眾。”

這話讓太後一驚,但轉念想到晏中丞為人,說這話也就不奇怪了。

四海歸一,天下大同,滿殿大臣,如他為天下而做官的,怕是沒有幾人了。

姚厺琯忙出班,小趨上前,心有不忿,麵上還是隱住了。

“陛下,臣並無韓司諫所言之過失。臣一心為國,隻是行事作風出人意料了些,還望陛下明察秋毫。”

官家看了韓淙呈上的剳子,而後合上,沉吟片刻,垂眸看向殿中的姚厺琯,目光如炬,“留闕,你可知罪?”

姚厺琯抬起眼皮看到官家麵色沉沉,就知官家信了韓淙的話,嚇得戰戰兢兢,忙跪下頓首認罪:“陛下,臣……臣知罪。”

官家搖頭歎氣:“罷了,念你往日苦勞的份上,暫時且免你之官職,歸家思過,若能真心改悔,他日再複職。”

官家為何說,往日苦勞,而不是往日功勞?

官家又為何說,歸家思過,而不是歸府思過?

姚厺琯轉念一想,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官家這話,一是說他對社稷沒有功勞,二是讓回老家鄜州思過。

官家這是要徹底斷絕他的仕途啊!

要是不從,鄜州就是他的葬骨之地,正好是歸家私過。

想到此處,姚厺琯忍下心裡的膽戰心驚,忙磕頭拜謝:“謝陛下恩典。”

樞密副使陳叔暘拱手:“陛下聖明!”

韓淙附和:“陛下聖明!”

其他朝臣亦附和:“陛下聖明!”

垂簾後的太後麵無表情,但眸色是沉沉的,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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