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雲城城牆上。
周允正在眺望著城外。
他能感覺到,慕容軒大營的氣氛變得更加肅殺,巡邏的頻率和密度都在增加,甚至隱隱有調兵遣將的跡象。
“看來,慕容老將軍要出重拳了。”陳默站在他身邊,沉聲道。
周允點點頭:“心理鋪墊做得差不多了,該上硬菜了。他想用一場大勝來穩定軍心,消除這些‘小動作’的影響。”
“那我們…”
“守。”周允吐出一個字,“按部就班地守。他打他的,我們守我們的。”
“民心士氣已經調動起來,接下來,就要看我們的‘磨盤’,能不能扛住他鐵砧的第一輪重擊了。”
……
慕容軒的中軍大帳,空氣像是凝固的鉛塊,壓得人喘不過氣。
沙盤擺在中央,雲城的模型孤零零地立著,被一圈代表著大軍的紅色小旗圍得水泄不通。
“都看清楚了。”慕容軒的聲音低沉,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掃過帳內站立的十幾名校尉、偏將。
他粗壯的手指點在沙盤上,指甲幾乎要嵌進那木製的城牆模型裡。
“三天,最多三天。攻城器械全部到位。這次,不搞那些虛頭巴腦的試探了。”
“南門,東門,同時給我上重錘!”
“投石車,給我二十四小時不停地砸!雲梯,衝車,有多少給我上多少!”
“命令工兵營,連夜挖掘地道,目標是南門城牆下方。挖通之後,給我用猛火油灌進去燒!”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逐一掃過下屬的臉。
“那個周允,不是喜歡玩心眼嗎?不是喜歡搞什麼妖法鬼話嗎?”
“老夫就用最笨,最直接的法子,把他的烏龜殼,連同他那些鬼蜮伎倆,一起砸個粉碎!”
一名偏將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接觸到慕容軒冰冷的眼神,又把話咽了回去。
前幾天的謠言和逃兵事件,雖然被強壓下去了,但陰影還在。
慕容軒看出了他的猶豫,冷哼一聲。
“怎麼?怕了?怕他那點見不得光的手段?”
“告訴下麵的士兵,彆信那些屁話!什麼妖法,什麼神助,都是狗屁!”
“老夫打了一輩子仗,隻信手裡的刀,胯下的馬,還有砸在敵人頭上的石頭!”
“破城之後,老規矩!除了端王府那幾個核心人物要活口,其餘的,放手去做!”
他的話語裡帶著血腥味,簡單,粗暴,卻也直接刺激著這些武將的神經。
恐懼,有時候需要用更原始的欲望來覆蓋。
“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眾將齊聲應諾,聲音洪亮,試圖驅散帳內的壓抑。
“好!都下去準備!”
“誰的環節出了紕漏,誰就提頭來見!”
慕容軒揮了下手,眾將躬身退出。
他走到沙盤前,死死盯著雲城模型。大帳內隻剩下他一人,
周允,你那些小把戲,到此為止了。
與此同時,雲城,西門內的一處秘密倉庫。
周允和陳默帶著幾個親信,走進了倉庫。
一股特殊的氣味從整齊碼放的一箱箱東西中彌漫出來。
“殿下,這就是朔州那邊送來的…‘霹靂彈’和‘連發弩’?”
陳默拿起一個黑乎乎,陶罐模樣的東西,掂量了一下,大概斤重。
周允拿起一個遞給陳默:“這叫手拋式震天雷,或者叫它‘霹靂彈’也行。用法很簡單,點燃引線,數三個數,扔出去。”
他指了指旁邊一個木箱裡裝著的引線:“這是特製的慢燃引線,時間大致算好了。彆數快了,也彆數慢了。”
“威力如何?”陳默好奇地問。
周允笑了笑:“試試就知道了。保證讓城外的慕容大軍,聽個響亮的。”
他又拿起一把造型奇特的弩機。
“這是‘連發弩’,或者叫‘諸葛弩’的簡化版。一次裝填,可以連續發射十支短矢。射程不遠,五十步內威力最大,適合近距離壓製。”
周允演示了一下,拉動弩機上的一個杠杆,機括發出清脆的響聲,一支短矢自動上弦。
“操作不難,讓士兵多練幾次就能上手。這東西,是給你那支突擊營準備的。”
陳默眼睛亮了起來,拿起一把連發弩,感受著那冰冷的金屬質感和精巧的結構。
好東西!
有了這玩意兒,他的突擊營戰鬥力,起碼能翻一倍!
“多謝主公!”陳默興奮道。
柳逸塵在一旁看著,也是嘖嘖稱奇:“殿下,這些東西…簡直是聞所未聞。朔州那邊,是如何造出來的?”
周允拍了拍箱子:“秘密。你隻需要知道,這是我們守住雲城的又一張底牌。”
他轉向陳默:“這些新裝備,優先配發給你的突擊營,還有城頭負責關鍵防禦點的老兵。要儘快熟悉用法,形成戰鬥力。”
“是!”
“另外,”周允看向柳逸塵,“告訴阿詩勒部派來的聯絡人,慕容軒估計很快就要總攻了。讓他們的人,在外圍做好準備。不需要他們硬拚,關鍵時刻,襲擾慕容軒的後方和兩翼,給我們減輕壓力就行。”
柳逸塵點頭:“明白,我這就去安排。”
周允走出倉庫,抬頭看了看天色。
山雨欲來風滿樓。
慕容軒的重錘,看來真的要落下來了。
倉庫外,一隊士兵正在搬運這些新式武器。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和興奮。
端王殿下總能拿出些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
從之前的夜襲,到現在的“神兵利器”,這位曾經被認為隻會吃喝玩樂的王爺,正在一點點刷新他們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