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棠沒有回應宋清秋,隻是緩緩側過身子看向了楊姣月。
楊姣月亦是在冷冷的盯著她,母女倆的關係向來不親厚。
楊姣月滿心滿眼都隻有自己的兒子,對待女兒和兒子的態度是天差地彆的。
此刻楊姣月在想,如果沈少棠將她供出來,那她昨晚還不如直接讓她燒死在靈堂。
沈少棠的腦海裡不斷浮現父親往日裡慈愛的模樣。
和沈少禹雖然沒有見過幾麵,但血緣關係存在,那種感覺也是微妙的。
沈少哲是她親哥哥,但是從來不把她們當一回事。
父親不能就這麼死了,她的母親實在是作惡多端,她不想一輩子都活在良心的譴責中。
她相信宋清秋不會亂說,既然整個丞相府都要陪葬的話,那就不如都死的明明白白。
想著這些,沈少棠緩緩跪下,朝著楊姣月磕頭。
“女兒不孝,對不起母親,之後自會以死謝罪。”
楊姣月瞳孔一縮,當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憤怒的從椅子上站起,指著沈少棠罵道:“你這個混賬東西,早知不該護著你,沒想到護了個白眼狼。”
宋清秋眼眸微閃,看來這沈少棠是知道些什麼。
此刻空間裡。
元君瑤疑惑的說道:“這沈少棠要做什麼?”
沈少禹摟著她,若有所思的說道:“她昨晚是被楊姣月支走的,她送沈文裕回去後,她大概也是要返回靈堂,於是楊姣月就讓人將她弄暈了。”
“所以她現在是要將真相說出來?”元君瑤有些驚訝的說道:“可楊姣月是她的親生母親啊。”
沈少禹抿唇道:“沈文裕也是她親生父親。如果不是你,沈文裕就被活活燒死了。”
好在他和沈文裕都沒事,唯一被燒毀的就是沈老夫人的屍體。
楊氏一生不說作惡多端,但拆散兒子和兒媳,確實是做了缺德事,現在死不瞑目,還死無全屍,下場也是很淒慘的。
空間外。
沈少棠還跪伏在地上。
“我是您的女兒,但也是父親的女兒,我不想一輩子都活在愧疚裡,我不能對不起父親,但同樣也不能對不起您,所以我會以死謝罪。”
楊姣月鐵青著臉盯著她,恨的幾乎是咬牙切齒。
這場火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沒想到唯一的破綻居然會是她的親生女兒。
宋清秋盯著沈少棠,因為沈少棠是背對著他,他隻能看見她的背影。
她跪在陽光下,曼妙但消瘦的身影宛如一朵堅韌挺立的蘭花。
“姐,你在說什麼?”
沈少柔很是惶恐害怕,她什麼都不知道,整個人像是被蒙在霧裡。
沈少哲已經知道,這場火是楊姣月謀劃的,他想到了昨晚,楊姣月讓人將他送回去休息。
沈少棠中藥昏迷大概也是她的手筆,而現在,沈少棠是要將楊姣月爆出來。
整個丞相府都徹底毀了,死的已經死了,他們這些活著的也沒什麼好活的了。
沈少棠給母親磕頭後,便挺直背脊,跪行著轉身麵對宋清秋。
她閉了閉眼睛,像是在說服自己,也像是已經釋懷,隻是兩行清淚不受控製的滑落,整個人都像是要碎了,可她又很堅強,那種孤傲破碎感,讓人很是心疼。
宋清秋平靜的心湖落進了一塊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
“臣女,要狀告丞相府主母楊氏,設計謀害丞相府原配長子,並連累燒死了當朝丞相。”
一字一句說完,她便跪伏在地上,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
楊姣月氣的全身都在發抖,急速喘息著,一口血猛的噴了出來,直直倒在了下人懷裡。
其實上次被沈少哲氣吐血之後,她的身體就不好了,這次被沈少棠這麼一氣,便又再次氣血上湧。
大夫都說了她不可再生氣激動了,不然傷身體。
“母親!”
“母親!”
沈少哲和沈少柔驚呼著上前,兩個人都嚇的不行。
嬤嬤摟著楊姣月,哽咽的說道:“夫人,夫人您沒事吧,上次大夫就說了,您不可再動氣了,這可怎麼是好啊。”
楊姣月已經昏迷,嘴角還掛著血跡。
沈少哲則忍不住的發抖。
楊姣月上次吐血是因為他,所以這因為他留下的病根嗎?
沈少棠不敢抬頭,更不敢回頭看,她就那麼伏在地上,將昨晚的事情說了一遍。
宋清秋神色嚴肅,摒除其他心思,詢問道:“昨晚讓你彆去靈堂的那個丫鬟是何人,弄暈你的人你可看清了?”
這問話一出,站在楊姣月身旁的一個丫鬟不由的顫了一下。
春桃和粉荷,還有管事媽媽的下場她都在看在眼裡。
她沒想到她隻是傳了個話,結果就惹火上身了。
最要命的是,她知道楊姣月的所有計劃,有迷藥的紙錢和香還是她弄的。
沈少棠如實說道:“是我母親身邊的丫鬟,叫九華。”
“弄暈我的人我沒有看見,但是我記得,昨晚值守在靈堂外的,其中一個名叫李全,另一個我不認識。”
她會記得李全,是因為李全之前在丞相府是耍恭通的,一直被丞相府的其他下人欺負。
有次將海棠閣的恭桶送來時,好幾個恭桶都壞了,一問才知道,是他被人打的時候,他摔在恭桶上,砸壞了。
昨晚她隨意一瞥,瞅見了李全,不過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
宋清秋當即下令道:“來人,將李全,九華帶上來。”
九華瞬間癱坐在地上,慌張的說道:“夫人救我,夫人……”
楊姣月此刻已經昏迷,哪裡有時間救她。
而楊姣月身邊的嬤嬤冷冷瞪了她一眼,眼底滿是警告。
九華猶如被人澆了一盆涼水,瞬間噤聲。
大理寺的兩個官差上前,直接將九華給押走了。
九華怨毒的盯著沈少棠,卻也隻能被丟在宋清秋麵前。
宋清秋沒有看她,隻說道:“沈大小姐,你可以起來了。”
沈少棠依舊跪伏在地上,久久不願起身。
宋清秋擰眉盯著她沉默不言,不自覺冷下來了的眉眼連帶著四周的空氣都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