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醉了?”
沈無名回到榮國府,剛進門,就看到楊萬春在院中徘徊踱步。
見到三迷五道的楊元慶,他頓時眉頭一皺,不客氣地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把這個廢物東西帶下去,醒醒酒,多大個人呐,一天天的不著調!”
說罷,他又滿臉堆笑地看著沈無名,“無名,你也去喝了。”
“怎麼樣,京城的酒味道還不錯吧,你喜歡的話,我這裡還有些珍藏。”
“都是先帝之前賞賜的,我放在酒窖裡麵陳了好幾十年,味道絕對夠醇!”
腦袋昏沉,但意識還是清醒的楊元慶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呲了呲牙。
到底誰是他兒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楊元慶是撿來的,沈無名才是榮國府的少主呢。
沈無名連忙客氣兩句,推辭謝過。
不過楊萬春沒管那麼多,讓人把楊元慶帶下去的同時,也從酒窖取了酒。
親自搬到沈無名的房中。
“彆跟叔客氣,你來了京城,要是不把你招待好了,楚侯回頭不罵我啊?”
楊萬春放好酒,隨即看向沈無名,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說什麼?
沈無名也給了個台階,“楊叔你有話直說,何必跟我客氣?”
“既然如此,那我就說了。”楊萬春感激地笑了笑,這家夥不錯。
知道給自己台階。
越是如此,越是讓他看不慣楊元慶那不孝子,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今天我上朝的時候,陛下提到了一個事情,就是酎金!”
“酎金製度背後的原因,大家都清楚,其實就是陛下想要削藩。”
“可如今你弄出了浮力驗金之術,今年的酎金沒幾個權貴出問題。”
“所以陛下也沒有理由削藩,所以今天朝堂上,就想要提高酎金!”
“很多權貴都在反對,但也有一批人支持,當然,我沒有表態。”
“就是想回來問問你的看法,你覺得,我應該支持還是反對?”
這話就聊得有點深了。
沈無名苦笑一聲,“楊叔,這種事我怎麼好說?您這不是為難我嗎?”
“怎麼為難你了?”
楊萬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能力我知道,眼光我也很清楚。”
“我這當叔叔的是相信你,而且換句話說,我家就我一個爵位。”
“你家不一樣啊,楚侯有爵位,你也有爵位,同樣需要關注酎金!”
“我不需要。”
沈無名攤了攤手,“我的永安縣子沒有封地的,不用繳納酎金!”
都是這麼說,但楊萬春這兩天也挺照顧他,思索片刻,他還是出了個主意。
“其實削藩這個事兒,咱也沒必要反對,雖然我們本身就是權貴。”
“但說到底,於國而言,諸侯分疆裂土,稅收減少,而且還有隱患。”
“其他人我不說,但像榮國府這種與國同休戚的勳貴,削了也無所謂。”
“畢竟要賺錢,我想侯爺也不是靠封地裡麵的那點田地,有更多的門路。”
“這倒是。”楊萬春點了點頭,榮國府的確有很多賺錢的門路。
且不說貪汙受賄之類的,光是這塊牌子,每年都可以收得不少孝敬。
而且還有不少的生意,光是幾個走南闖北的商隊,每年都能帶來上千萬兩銀子。
隻要不想著造反,不想著割據一方,封地的作用對榮國府來說沒有那麼大。
“我倒是不在意封地大小,我在意的是,這背後站隊呀。”
楊萬春有些糾結,“我一旦支持陛下,就意味著站在了權貴的對立麵。”
沈無名對此表示理解,“權貴你得罪不起,但換句話說,陛下你就得罪得起了?”
呃……
楊萬春一時無語,好像的確是這麼回事,那位女帝也不好惹啊。
也不敢惹。
隻是這道理他明白,但多年以來,楊萬春都是勳貴集團的代言人。
朝中勳貴都以他楊萬春為首,這會兒若是改弦易幟,也難以接受。
沈無名笑了笑,“總歸是要站隊的,你總應該站到勝利的一方。”
“而在我看來,陛下一定是勝利的一方,這一點根本不用懷疑。”
“為什麼?”楊萬春連忙問道,“今天朝堂上,可沒人支持陛下。”
“就連那些變法派的人,都是選擇沉默不言,沒有幫陛下說話。”
“你為什麼去看好陛下?”
“因為她強啊。”沈無名聳了聳肩,“這是一個修行者的世界。”
“你玩再多的陰謀詭計和手段,都不如拳頭管用。”
“你們能夠跟陛下站在一起討論這個問題,是陛下給你們機會。”
“真要是惹毛了,陛下兩拳把你們捶死,朝堂上一個反對的聲音都沒有了。”
楊萬春:……
他沉默了好久,掰著指頭算了算,整個勳貴集團加一塊,好像都不夠陛下捶的。
畢竟那位陛下的實力,根本毋庸置疑。
能夠以女子之身被譽為皇嗣,可不是因為先帝寵愛,又或者朝堂製衡。
而是因為把其他基於儲君之位的人都錘爆了。
如今登基女帝,更是手握九鼎,一身實力,怕是能夠堪比第九境!
“我明白了。”
楊萬春沉默了許久,“我明天就全力支持陛下,大不了就捅隊友一刀!”
“這就對了嘛。”沈無名莞爾一笑,“梭哈是一種智慧。”
……
入夜。
沈無名安然入睡,好幾天都沒有做噩夢了,那事應該過去了。
或許是自己太累了。
又或者真的像葉傾城所言,修行有些走火入魔,不過應該調整過來了。
不過就在他抱著良好心情入睡之後不久,眼前的場景再度變化。
“不是,還來?”
看到那熟悉的花園,還有遠處被轟碎之後,如今再度複原的假山。
沈無名隻覺頭皮發麻。
他這兩天都沒有修行,怎麼可能走火入魔?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緩緩抬頭,那個恐怖的女鬼站在拱橋之上,對著他招了招手。
“你過來。”
女子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了先前的憤怒,讓沈無名心中稍安。
或許,今天不用被錘那麼狠?
“見……見過姑娘。”
沈無名遙遙拱了拱手,但是沒有上去,他怕,他真的怕呀……